阉鸡

         身处闹市每天见到的是车水马龙,高楼大厦,猛然间看到有人阉鸡,倒觉得十分新鲜有趣。
         故事发生在近二十年前的一个夏日的午后,在楼下空地上正在摆弄我那辆破自行车时,对面一楼住的那位驼背男主人领来一位年纪莫约60来岁的一个老头,只见他们搬着凳子走到我停车的这片空地,离我很近的地方坐下来,那老头衣着简单 ,皮肤略显粗造。手中拿着一块长约40公分,宽约30公分大小的木板和一些不知用来做什么的小竹杆,小木片,细绳之类的小器具。
        驼背男主人那时在一家蜂窝煤厂工作,每天见他比常人艰难许多的骑着自行车风雨无阻的去市郊长江大堤外的工厂上班,常常要做到很晚才回家,他的妻子没有工作,是一个高高瘦瘦,同样也有些残疾的乡下女人,夫妻俩有一个读中学的女儿,一家三口居住在江汉平原这个不大不小的城市里,九十年代初期生活虽然艰难但也安稳,和睦。女主人缝缝补补,洗洗涮涮,在小小的前院里还养着一群小鸡。
         待他们俩在这片不大的空地上离我不太远处坐定,那驼背男主人很热情的递过一支烟给那老头,老头接过来点着火吸在口里,戴上老花镜,便开始摆弄他手里杂七杂八的说不上名的器具,我有些纳闷,不知道他手里的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过不多会儿,驼背的女人一手提了两只半大的小鸡过来,那老头接过一只,将它放在两膝上的木板上,顺手拉开其中一侧翅膀,接着用一块长约30厘米,宽约5厘米的竹片压在翅膀的中央,并将竹片两端用橡筋固定在木板上,又顺手把鸡的两只腿并拢用一根细绳博牢了,再掀开那鸡的另一只翅膀在它下方不远处腰间飞快的拨去一小片区域的鸡毛,左手按住鸡的同时,右手把含在口里的半节锯条磨成的小刀取在手里,那钢锯的一端磨得雪亮锋利,然后对着那片去毛的皮肤,也不消毒,那么轻轻的一刀下去,不深不浅刚好切开腹腔。接着放下手里的小钢条,再拿起腿上一个两头带钩中间是一个弧形而有弹性的竹片样的东西轻轻的将两头的铁钩嵌进那切口处,微微一松手一条长约3公分,宽约2公分的口子便撑了开来,只见他跟着又拿出一个一端带有一个小铁环的竹杆,并很仔细的将那铁环轻轻的伸了进去,不偏不倚正好套住这一侧里面的辠丸,小心毅毅的拨出来再用那竹杆上附着的细绳左右一拉,那块小东西便干净利落的掉下来。那老头气定神闲,带着很惬意的神情用手指甲那么轻轻一弹,那小肉球便飞出去老远。
         老头阉鸡解剖定位之精确,操作之娴熟,一招一试格外分明,简直没有丝毫废动作,让我这个在手术室工作了多年,天天看外科医生给病人做手术的麻醉医生也为之惊叹叫绝,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极为普通平常的老头竟怀有如此高超的技艺,这是从医多年的我有生以来欣赏到最完美的的一次外科术,如果他不是在阉鸡而是在给病人做手术那么这种精湛的技艺,毫不夸张的说一点也不比那些郝郝有名的外科专家逊色。
       阉完一侧,将鸡翻过来又一招一式的重复先前的步骤阉鸡的另一侧,一只接着一只,但见一粒粒掉出来的肉球大的如豆小的如珠,每次都手到丸除,并不伤及周围的脏器,甚至基本见不到血迹渗出 ,干净利落。
      那老头聚精会神一只接一只的做着,那鸡在他手中似乎是他正在精心雕琢的艺术品,这时周围很快围拢了好些个看热闹的人,一个矮胖模样的老太说“哟!给鸡在搞结扎呢!你们家真是实行计划生育的模范啊!”她的玩笑引得大伙哄堂大笑起来。
     “鸡一阉要多长好几斤肉呢”一个中年人很内行的样子。
      挤进来看个究竟的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很疑惑的缠着父亲问“爸爸,爸爸,为什么把它杀一刀, 它痛不痛,会不会死啊?紧接着又问“什么叫阉啊?”那汉子便喝叱他“别挤得太近,弄得这位爷爷不好做事了”却并不回答儿子的问题。
     等到人群慢慢散去,我问那大爷干阉鸡这一行多久了,他笑道:“这是从前在乡下做过的手艺,现在好多年没有做了,这次是同厂的同事叫他来帮忙,并不收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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