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载着两个16岁少年的自行车在夏夜的灯影里游戈,精灵般地出没于黑暗和光明的疆域,象风一般自由,象星一样飘逸和耀目。顾菲搂着楚林的腰,把脸颊贴在楚林的背上,暖暖的体温,还有男孩子身上特有的、汗津津的味道。
那天晚上,顾菲已经忘记是怎样踏上回程的,她只依稀记得她和楚林走出电影院门口的时候,街上安静地象是午夜的村庄。应该会有散场后热闹、嘈杂的人群啊。顾菲站在空荡荡的台阶上怔了一会儿,她已经忘记了,放映结束后,她和楚林切换了留声机播放散场轻音乐曲,以及花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整理供片盘、打扫卫生等一系列杂务。但顾菲有点不记得了,仿佛那一天电影的散场只有她和楚林两个人,如果把电影比作造梦工厂的话,散场就是梦醒来那一刻的懵懂和不知身在何方的惘然。
那天晚上,顾菲已经忘记是怎样踏上回程的,她只依稀记得她和楚林走出电影院门口的时候,街上安静地象是午夜的村庄。应该会有散场后热闹、嘈杂的人群啊。顾菲站在空荡荡的台阶上怔了一会儿,她已经忘记了,放映结束后,她和楚林切换了留声机播放散场轻音乐曲,以及花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整理供片盘、打扫卫生等一系列杂务。但顾菲有点不记得了,仿佛那一天电影的散场只有她和楚林两个人,如果把电影比作造梦工厂的话,散场就是梦醒来那一刻的懵懂和不知身在何方的惘然。
那一天的枫林北路仿佛浅滩相对于汹涌的夜间潮水,特意一点一点卸去两个少年内心的冲动和激情,而渐渐地转入幸福的安宁和回味。 那些宽大的梧桐树枝叶,筛着路灯昏黄的光芒,一路树影斑驳,紫藤和凌霄花等一些爬藤植物如人体表皮下的血管点缀着路边的院墙,枝繁叶茂,暗香浮动。临街寓所的窗口有的光线朦胧,那是夏日窗纱过滤了灯影,有的人影幢幢,那是灯光照在人体上的晕散和迷离。那时的枫林的北路还没有被拓宽,两条的相向公路中间不是那种水泥护栏的隔离带,而是丁香一类的灌木和间隔有序夹道树。而迎面而来的车灯,被层层树影遮蔽,显得就不那么刺眼,反而觉得如夜航中的渔火,温暖而安谧。
那辆载着两个16岁少年的自行车在夏夜的灯影里游戈,精灵般地出没于黑暗和光明的疆域,象风一般自由,象星一样飘逸和耀目。顾菲搂着楚林的腰,把脸颊贴在楚林的背上,暖暖的体温,还有男孩子身上特有的、汗津津的味道。楚林的心跳也恢复的正常的节奏,间歇明显,清晰有力,象矿洞深处掘进的钻机声,敲打着顾菲的耳鼓。顾菲,这个冰雪般聪明的女孩那一刻已经丧失了所有敏锐、洞察、析理、明辨。爱情是让人类智慧缴械投降的最好的武器。其实幸福就是生命最原始的荒蛮和懵懂。智慧只是人类用来自寻烦恼的毒瘤和画蛇添足。顾菲那一刻的心已经完全被爱情充溢,她刚刚经历了人生最美好的体验,她不再怀疑楚林对她的感情,从楚林的缩手缩脚,从楚林的忐忑惊慌,顾菲就知道楚林和自己一样,经历着他们人生那一刻初吻。顾菲相信楚林是爱她的,她相信自己的青春和美丽以及不懈的挚情终于打动了这个有些迟钝和怯懦的男孩子。他们的爱情日后将是一片坦途。
那一天楚林的内心其实一直是很复杂的,是的,这是楚林的初吻,是他没有意料的、没有计划的、有生以来和异性之间最亲密的接触,那是一种可以让人战栗的眩晕,一种忘记幸福本身比幸福还要幸福的陶醉。那是在对一个陌生世界经历无数纠结的渴望而啜饮着的、甘甜和醇美。是的,自己8岁的时候就和顾菲在一起,曾经有过很多耳鬓厮磨的时光,但没有一天象今天这样感受到顾菲,作为一个异性的美丽, 难道对美丽的觉悟也象是一个温水煮青蛙的过程,因为那四年来天天和顾菲在一起,而变得迟钝或者说是习惯。楚林真的有点纠结和混沌。刚才就在灯光昏暗的胜利电影院放映间里,就在自己拥抱顾菲的那一刻,楚林仿佛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矗立在他们身边的黑暗中,那个身影变得越来越清晰,楚林在那一刻看到了苏媛,孤独无助地立在那里看着顾菲和楚林,在那一刻她仿佛欲言又止、她的目光凄楚,就在楚林的双唇在顾菲的发迹上搜索、寻觅的时候,楚林仿佛看见苏媛在黑暗中痛苦地对他摇着头,象是对他说:楚林,不要, 楚林,不要。可是那一刻的来临几乎无法阻挡,那一刻的楚林不是从容不迫的进入一个未知莽荒的领地,而是身不由己的跌入并且坠落,而那一刻, 楚林仿佛看到苏媛无奈而又失望地闭上双眼,一行泪水从她那长长的睫毛下滚落出来。
楚林知道自己喜欢苏媛,可是顾菲对自己来说就像是自己的亲人,就像是自己和母亲一样的那种有血缘般的亲人,在自己生命中最黯淡的时候,只有顾菲一个人挺身而出施以援手,并用智慧使自己彻底脱离险境。如果顾菲对自己的感情不是那种姐弟般的感情,如果顾菲爱自己,自己会放弃对苏媛的爱,牺牲自己未来的幸福而去接受顾菲吗,楚林思考了一阵,内心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是的,他会为了顾菲而去放弃苏媛,因为他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不是那种重色轻友的人,他会为了顾菲而放弃自己一生有可能得到的幸福。想到这里,楚林用力把脚踏车往前蹬行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