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一只眼闭一只眼（22）难忘今宵

“Peter去同学家开生日Party了，我正等着去接呢！到现在也不来电话。今天咱们再完整练一遍，下星期彩排时再练。”

 

这一次他们一边唱一边做动作，轮到稍微有点近距离的动作，两个人频频笑场。最后胡爱萍说，“不练了不练了，就靠临场发挥吧。我学习也这样，平时学得不好，考试时总是能超水平发挥。 哦，对了！衣服，咱们穿什么衣服呢？”

 

“古装弄不来，不如就穿唐装吧！我有件绿色的。”

 

“你等着，我拿几件下来给你看！”胡爱萍跑进卧室的衣橱，拿出几件自己最喜欢的连衣裙，还有一件旗袍。她突然觉得陈思诲好像自己儿时的伙伴，来到家里玩的时候，自己很愿意拿出各种玩具给他看。那种感觉亲切熟悉。

 

“我穿旗袍怎样？”

 

“嗯，这件旗袍月白色，应该很显仙女气质。”

 

“那我试穿给你看！”说着胡爱萍走进楼下洗手间。

 

此时陈思诲觉得有点儿呆不下去了，他想如果继续呆着恐怕要犯错误。等了一会儿，胡爱萍走了出来。

 

“我看这件就好，别的不用试了。时候不早了，你得去接Peter，我也该回家了。”陈思诲不敢多看胡爱萍一眼，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彩排那天胡爱萍和陈思诲早早地就到了。今年的春晚选在一所高中的礼堂举行。舞台和灯光看上去都很高级。任馨冲着胡爱萍说，“本来应该小孩的节目先演，他们没到齐，你们既然到了就先来一遍，和音乐灯光配一下。”

 

昏暗的礼堂里，只有两束光打在舞台上。任馨坐在前排，看着这两个人在台上穿梭着，他们的音色的确很配，表演也很有味道。她注意到其他几个演员和义工也在饶有兴致地观看，脸上都带着微笑。这要是真夫妻演就没意思了，这个节目的看点就在演员是两家人,不是两口子。任馨这样想着，表演结束后，她站了起来。

 

“演得还不错。提几个意见。你们两个从舞台两边上来走近后至少要深情地对望一眼，别像不认识似的。还有，董永戴花这个动作设计得很好，七仙女这时候要有个很幸福的表情啊，别显得尴尬。唱到夫妻双双把家还，董永好歹要搭一下七仙女的肩膀，显得亲热点啊。最后也是最关键，比翼双飞在人间，你俩得做一个造型动作，董永要紧挨在七仙女的身后，两个人张起的翅膀前后重叠。这个造型动作需要在台上停一会儿，给照相的一个机会。”

 

“任导，你这要求也太高了点儿，人家陈思诲老婆可在台下盯着看呢。”胡爱萍说。

 

“晓莲这点心胸还是有的，是吧！思诲。你就放心大胆地在台上演。”任馨打气道，“咱们今年春晚可是花了功夫的，一定要做得比往年都好。温村春晚已经有了名了，连波特兰的都开车过来看。”

 

 

春晚这天热闹非凡。高中的停车场几乎都满了。平时见不到的中国人今天也有机会见到了。胡爱萍浓妆艳抹。任馨说了妆要化得浓，舞台效果才好，拍出来的照片才漂亮。她们的节目排在中间。为了能凸显苗条身姿，胡爱萍干脆没吃晚饭。春晚包括了简单的餐馆赞助的晚饭。饭后才是文艺演出。

 

胡爱萍一边轻轻地哼着歌词，一边酝酿情绪。这个情绪她其实已经酝酿几个月了，她要借助今天的舞台抒发出来。在台下她真的没办法表达。他是别人的丈夫，自己是别人的妻子，这种喜欢是无论哪个国家哪个文化都不能容忍的。她生在传统的知识分子家庭，从小受到的教育几乎连恋爱都是可耻的，更别说是婚外恋。虽说她把他当成高山雪莲远远地观望，这种喜欢如同酿酒一般越来越浓郁，她的心也像是一个被晃动的啤酒瓶，瓶盖若是打开，感情恐怕会像充满泡沫的啤酒飞奔而出。

 

前面的节目，什么金狮狂舞，什么歌舞喜洋洋迎新春，什么武术，甚至魔术，胡爱萍根本没心思看。她提前两个节目就和陈思诲站到后台，两个人一起反复哼唱歌词。虽然是熟悉的歌，就怕一紧张忘了歌词。他们终于听到主持人动听的声音。

 

男主持人： 天仙配里七仙女和董永的爱情故事家喻户晓。

 

女主持人：我们今天要看的是陈思诲和胡爱萍两位如何在台上为我们演绎这段纯洁永恒的爱情。下面让我们一起欣赏黄梅戏夫妻双双把家还。

 

胡爱萍听到一阵悠悠婉转的竹笛声，伴随着小鸟清脆悦耳的啾啾声，她迈着细碎的莲花步，感觉自己像一朵云一样飘到台中央。她看到他深情的目光，就像早晨透过树林照到自己脸上的一丝阳光，有点儿恍眼。但她知道那一刻他的目光是真诚的。她成了七仙女，她找到了董永！伴着这一份欣喜，她唱出了“树上的鸟儿成双对”，那声音甜美而婉转，像从天外飘来。接下来董永的歌声她似乎已经没有在听，她陶醉在他的目光里。她自己也满怀深情地勇敢地迎接着他的目光。

 

在舞台迷人的灯光中，陈思诲看到胡爱萍甩开那粉红色如天边一缕薄云一样的纱巾，随后将纱巾掩盖半边脸。她脸色绯红，如少女一般娇羞。她白色的旗袍随着她在台上脚步轻移，莹光闪闪，让他想起月光下的清泉。这一刻，他不必躲闪，不必伪装，他是董永，他的眼睛里全是七仙女。

 

当唱到“夫妻双双把家还”，陈思诲真的把手搭在了胡爱萍的肩上，台下有人吹了一声口哨，很快被更高的掌声淹没。

 

观众甲（丈夫）：这两人是温村的吗？从来没见过。看他们美眉传情，应该是两口子。

 

观众已（老婆）：我猜这俩人肯定不是两口子。两口子没那眼神。至少我看你没有。

 

表演很快就结束了，陈思诲和胡爱萍按照导演的建议做了那个造型动作，而且他们还紧紧地偎依在一起，在台上停留了比别的演员谢幕还长的时间。

 

任馨的眼睛亮得像是热泪盈眶，她紧紧地拥抱了一下胡爱萍说，“你们演得太好了，比我彩排时要求的还高出了10倍，真是太有表演天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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