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具孩子的尸体，被践踏的不只是生命

写了一篇关于长江船难救险问题的文章，找来一些非议。有人似乎觉得我专挑中国的弊病与美国对比，好像是有意抹黑了伟大的党。其实，我很少写时事，不愿谈及政治，因为太过虚无太过遥远。我觉得自己更愿意写点专业文章。不过，回答问题时提到新疆大火，很多年轻人可能不知道这个惨祸。

 

 

 

 

新疆卡拉玛依火灾发生在1994年12月8日。当天，克拉玛依市教育局为了欢迎上级官员，组织群是7所中学，8所小学的优秀学生进行文艺表演。演出过程中，舞台着火，由安全通道被封锁，酿成惨祸。参加演出的几百名中小学生和老师中，325人遇难，其中有288名中小学生。水火无情，灾难也很难避免。但是，为什么火灾中如此多的人遇难？在所有到场的领导中，除过负责教育的副市长留下来被烧伤外，各级领导全部安全逃生。可耻的时，火灾发生后，负责人要求学生不要离座，让领导先走！为了给学生一线生机，随行的校长有四人丧生，十几名教师遇难。使他们冒死撑着即将倒下的安全门，才有半数学生逃生。在法医鉴定中，有超过100名死难学生是被践踏致死。许多生还学生回忆，在逃生中被官员和随行工作人员推倒践踏。

 

事故发生以后，所有学生家长都被监视，有武警站岗，不让媒体接近采访。原中央电视台台长杨伟光退休以后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我不是没有枪毙过节目，我枪毙过。一个时期，有一个“度”的把握问题，不然为什么要审查？最典型的一次，克拉玛依大火死了一些小孩，我看完这个节目，节目做得很好，也很感人，但我说克拉玛依的群众情绪躁动得很厉害，我说这个节目播了以后，是会对当地群众情绪的一种平息，还是火上浇油？如果火上浇油的话，就不能播，如果能平息他们的情绪，不会闹事那就可以。问题是那边已经白热化了，你现在播了这个，会使那些失去孩子的父母亲友愤怒起来以后，向领导施加压力。结果那记者哭着抬不起头。三天以后，中宣部发出正式通知，克拉玛依有关报道不要再报，局势很不稳定。大家说杨台（注：“杨伟光台长”简称）把节目压了是对的。”

 

我不崇洋媚外，可是，我不相信这样的事情在美国会发生。更不相信如果发生了，新闻媒体不能报道。稳定压倒一切，稳定的目的是什么？领导的压力比这些中小学生的性命更重要，如果这就是我们的信奉，发生这样的惨祸是意外吗？

 

当时发生火灾的友谊馆，八个安全门有七个被上锁关闭，加了铁栅栏。由于管理场馆的电工不在，起火以后无法打开太平门。场馆外的群众试图搬开钢条，打开窗户的铁栅栏，但先期到达的消防车竟然没有带消防斧。而舞台装修使用的都是易燃材料，过道堆满了杂物难以通行。为什么这些事情会发生？火灾以后某些人被追究了责任，可是我们有法规有监督保证这些事情不会再次发生，悲剧不会再次上演吗?

 

二十年过去了，有关这场火灾的很多信息还在被封锁。连当天究竟多少学生在场都无法确定，而家属的申诉一直无人过问。有关单位拒绝记着采访，律师无人敢涉及此案。这就是我的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