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巾帼英烈舒赛 -连载 -5.5 节 地球从脚下滑走
舒赛在吉林工作前后不到五个月,她亲自侦察、破获了“制造假钞票”案。参加破获“三 青团”地下反革命活动案,捕获国民党延吉县三青团头子和地下建国军团长等要犯十余名,查获大量物证。她虽然身体有病,仍坚持经常下基层,了解各县公安司法 工作状况。当发现蛟河、图门公安局领导干部政治、思想素质差,专业知识缺乏,对犯人动辄用刑,群众影响很坏。她及时向社会部长于克建议更换,并力主打破公 安战线重男轻女的旧习,推荐了两名女干部(柏宇、邓涛)前往两地分别任正、副局长,得到于克的赞赏。于克后来回忆道: “舒赛能骑善射,智勇双全。她身患重病,还经常夜出侦察敌情。一次她单独跟踪几名嫌疑人员,行至一个小院,她翻墙而 过,比男同志还精明强悍。……她离开吉林前,我问她有什么困难和要求没有。我说:‘你身体不好,给你补助点钱,买药品和衣服用吧?’她却说:‘这些我都不 要,如果部长批准,就送我一样东西吧。’我说:‘我批准,你提吧!’她提出要我的一支小手枪,这可把我难住了。当时有规定,干部工作调动时,不准带枪支 呀!可我有言在先,便破例赠给她这件心爱的礼物。她可真是一个‘不爱红装爱武装’的女中豪杰。” 1947年5月中,舒赛因病返回哈尔滨,和罗皋再度相聚。正当她为夫妻二人能够常相守,为他的大弟弟随王震部,已安全到达延安而高兴之际,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突然发生了。 有一天,舒赛下乡回来,因下腹疼痛去医院检查,医生看罢后问道: “你结婚多长时间?” “一年多一点。” “应该让你的丈夫来医院检查一下。” “大夫,为什么要他来检查?”舒赛不解。 “看看他是否有淋病!” 淋病?难道丈夫真有淋病?舒赛大吃一惊。她忽然想起去年8月和罗皋途经苏北时,曾因子宫出血去医院看妇科。医生说: “你的爱人可能有淋病,到东北后应该去检查一下。”舒赛将此事告诉丈夫,他一口咬定是大夫在胡说八道,自己婚前是个“处男”,绝不会有这种病。舒赛相信 了,到东北后未重提此事。今天医生再次提及,她感到事情的严重性,又问道: “大夫,要是有这种病,自己能知道吗?” “应该是知道的,病人不仅会有不适感,也会有症状的。” 舒赛疑惑不安地回到家中,考虑到小丈夫的自尊心,她以体贴的口吻劝他去医院检查。罗皋仍咬定是医生胡说,拒绝做检查,咆哮道: “我没有病!杀我的头也不进医院!” 一直僵持到7月中,舒赛从医院带回一片化检用的玻璃片,温存地告诉丈夫,他不必去医院了,只需取一点排泄物送去即可。罗皋勉强同意了。 在医院,医生将化验单交给舒赛,上面清楚的写着:“呈阳性,淋菌很多!”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希望这不是真的,又回家取来丈夫的尿液,请大夫再做一次化验。大夫看了尿液一眼,厉声说: “同志,你还怀疑什么?这样多的淋丝,肯定是淋病,不必再化验了,快让他来治疗!” 这最后的判决,如晴天霹雳,使舒赛目瞪口呆,身心震颤。她木讷地离开医院,拖着沉重如铅的步子,盲目地游荡在哈尔滨的 街头。忽然,她一阵眩晕,似乎“整个地球一下子从脚下滑走,自己坠入茫茫黑暗之中……”她晕倒在地,过路的行人将她搀扶到路旁坐下。此时,她感到从未有过 的失落,心头一片茫然和凄怆。想起一年前,已近而立之年仍守身如玉的她,不顾舆论,力排众议,满怀真情地许嫁给这个年轻人。本以为即使不能长相守,能幸福 地生活几年也满足了。谁料到,这个自诩为“货真价实的处男”的人,竟然是一个淋病患者!命运何以对自己如此地残酷?如此地不公?她想起婚后丈夫曾得意忘形 地谈起以往的风流韵事,或与某某拥吻,或与某某婚约相等三年,至今还保藏着对方的信物等等。在小丈夫的一片甜言蜜语中,善良而无知的她表示既往不咎。今 天,她恍然大悟,这个所谓的处男,原来是一个行为不端、身染恶疾的浪荡公子。自己在婚姻上拒绝了多少正人君子,却陷身于如此小人,不仅身心受到难以弥补的 打击和伤害,又何以面对那些关心自己的亲朋好友? 舒赛又想,悔恨有什么用?自己选择的路,还得自己走下去。当务之急,必须为丈夫治好病。她强压心中的痛苦,回到家中。 “舒赛,最后结果怎么样?”罗皋问。 “百分之百的淋病!” “淋病?”罗皋故作惊讶。 “罗皋呀,这种病是有症状的,你为何讳疾忌医拖到如今?”舒赛尽量避免刺激对方,没有半句责备的话。 “我毫无感觉,从来不知有这种病。”小丈夫肯定地说。稍停竟然反问道:“要真是淋病的话,也可能是你从延吉乡下带回来的哩。” “你是说我传染给你的?” “要不,我怎么会有?” 舒赛再一次认识了自己的丈夫,不禁哀叹:“这就是我苦心孤诣、忍辱求全所得到的报答!”她的心已似寒冰一块,对罗皋倒 打一耙、恶语中伤没有理会,她一心一意劝导对方面对现实,马上治疗还为时不晚。色厉内荏的罗皋在妻子宽容的态度下,终于同意治疗。舒赛为他找到一位医术高 明的日籍大夫小池。治疗前,小池询问罗皋:“你什么时候得的病?” “不知道。” “你自己感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 “好像有一个硬核。” “有脓吗?” 舒赛一旁插话:“没有。” “不,有脓!”小丈夫纠正。 舒赛震惊,这个小男人不仅身患恶疾,对自己的病情也一清二楚。一年多以来,她是和一个蓄意欺骗她、作践她的人生活在一起,竟然毫无察觉,多么的愚蠢呀!她在日记中写道: “人哟,人哟,万物之灵的人哟!最美丽、最圣洁、最高贵、最慧灵的是人;最丑恶、最污秽、最卑贱、最愚蠢的也是人!” 由于治疗此病的抗菌素价格昂贵,又是控制药品,必须经组织部门批准后,医院才能使用。舒赛打算请东北局组织部帮助,罗皋听说要找组织,他再次翻脸道: “舒赛,你要是和组织讲了,我们就离婚!”并随手在一张纸上写道:“组织部长:职身患恶疾,为了避免传染给舒赛同志,特请求离婚,请予批准。”舒赛早已习惯小丈夫的离婚威胁,她异常冷静地说: “罗皋,你听我说,你现在急需做的事是治好病,没有抗菌素,如何能治好?你要离婚,也只能在治好病以后。我绝不能让你带着恶疾再去伤害别的女子!” 罗皋哑口无言。随后,舒赛亲自去社会部,向部长汪金祥坦言丈夫的病情和自己的无知,部长对她深表同情,批准了她的请求。 1947年底,饱经磨难和痛苦的舒赛,身体每况愈下,汪金祥部长又安排她去苏军管辖的、医疗条件较好的大连市去疗养。翌年春,她又通过组织将丈夫调到大连,请苏联大夫为他治病,直到病愈后,罗皋才离去。 舒赛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和罗皋分手。1948年5月27日,她给东北局组织部写了一份请求离婚报告,虽然淋病是导致离 婚的根本原因,她在报告中只字未提此事。组织部批准了他们离婚。舒赛在十分沉重的心情下,给对方写了一封长信,检讨了这桩错误的婚姻,并劝他日后应自律自 爱。作为同志,他们仍可书信往来。 舒赛惟一的一次婚姻,两年又两月之后,便以悲剧而告终。此后,她誓不再嫁。对自己感染淋病一事,虽有人冷嘲热讽,她从不避讳,甚至在大庭广众之下也谈及。一些领导同志,如文敏生等劝道: “舒赛呀,你何苦自我宣传它?” 舒赛坦然回答: “当年我是由于无知而受辱被害,为什么不讲呢?我现身说法,是希望所有的人、特别是青年人都能以我为戒。”直到三年之后,舒赛此症才在北京医院根治。 1948年底,如火如荼的解放战争进入反攻阶段,仍在大连养病的舒赛再也待不住了。自离婚后,她一身轻松,别无牵挂,南归之心与日俱增。她在日记中写道: “但愿那南方的革命烈火快烧红那黑暗的残天吧!我热望归去,归去和那些受苦受难的曾共过八年患难的人民永在一起,让我的故乡也第一次翻身站起来吧!” 舒赛写给在延安的战友须浩风和大弟弟的信中说: “我虽身在东北,周围有高楼大厦、电灯暖 气,却禁不住时刻想念那一片流过血汗的豫鄂土地,想念那熟悉的茅屋油灯和山村田野,想到它们就倍感亲切,而它们还被敌人蹂躏着……愿五师的战友能一起打回 豫鄂去!”“命弟,我多么想念你啊!当然我也很想念中原,愿我们能早日打回去呀!” 1949年初,舒赛得知林彪率领的第四野战军即将 南下进关,她提前结束疗养,向东北局组织部要求参军,李之琏以征途艰险,病弱的女同志不适宜为由而拒绝。她去找老领导、时任“四野”总政治部副主任的陶 铸,在他的帮助下,舒赛调到总政治部所属、由陈瑞光负责的民运部工作。她如愿以偿,随军南下。 2月初,北平和平解放,舒赛初次来到儿时向往的古都,又意外地和从延安辗转而来的大弟弟重逢,心情十分激动。她先在军 事管制委员会工作,临时参加故宫博物院的接管。后来在陶铸的指导下筹建“南下工作团”,从平津两地招收进步大学生,为即将解放的南方地区培训干部。她和同 学们朝夕共处,同吃同住,情同手足,似乎又回到那朝气蓬勃的青年时代。 5月16日,武汉解放。舒赛奉陶铸之命,从天津带领三百名地县级干部随军来到武汉。不久,她转业到地方,参加武汉解放后的恢复与建设工作。 1950年深秋的一天,早已忘掉婚姻悲剧,冰封了个人感情的舒赛,意外地接到一个电话。 “喂,你是谁?”舒赛问。 “你猜猜嘛。”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猜不出来。” “我是罗皋呀!你竟然把我忘了?” “啊,罗皋,抱歉得很,没听出来。你来武汉干什么?” “我参加了抗美援朝,是某师政委。部队即将赴朝,我是请假专程来见你的!” “什么重要的事这样急呀?” “见面后再说吧,好吗?” 舒赛未拒绝,接待了他。原来罗皋是来要求复婚的,他再三表示过去对不住她,已痛改前非,要以余生来弥补自己的错误。对 于复婚,舒赛感到有些突然。罗皋又请熟人帮忙,劝说舒赛。她思考再三,心想毕竟夫妻一场,浪子回头金不换,何况他为保家卫国,要奔赴抗美援朝前线了……那 就复婚吧,也省得光棍门前是非多。舒赛和罗皋复婚了。 三天后,舒赛感到小腹不适,查看小丈夫的尿液,不免吓了一跳。本已为他治好了的病,眼前的尿液中又布满着淋丝!舒赛怒不可遏: “罗皋,你怎么能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作践我?你还算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吗?你身为政委,有的是卫生员,打两针潘尼西林轻而易举。你却本性难改,又来伤害我。我恨不能一枪打你几个窟窿,免得你日后再去辱害别人!” 复婚似一场闹剧,匆来匆去。年近三十三岁的舒赛,想恢复家庭生活的一线希望,又彻底破灭了。她后来写道: “这才是‘心比天高,命如纸薄’,连浪子回 头的梦也作不成!此后,我一直未肯再婚,因为被那深而又深地惭恨、羞恨、恶恨所紧伴着。‘曾陷污泥羞于水,那堪巫山愧对云。’谁料想,一个高标自许,守身 如玉的人,一个重党性、道德、品质、人格而放弃了多少次可能美满生活的人。结果嘛,却落在淋病兼小人之手。我怎能以不洁之身再去害人?即使病根断除,也会 使别人引以为憾,更会使我心不安宁。很难相信那种细菌交流的生活也算夫妻生活。与其遗憾、肮脏的相处,不如独往独来。” |
舒赛在吉林工作前后不到五个月,她亲自侦察、破获了“制造假钞票”案。参加破获“三 青团”地下反革命活动案,捕获国民党延吉县三青团头子和地下建国军团长等要犯十余名,查获大量物证。她虽然身体有病,仍坚持经常下基层,了解各县公安司法 工作状况。当发现蛟河、图门公安局领导干部政治、思想素质差,专业知识缺乏,对犯人动辄用刑,群众影响很坏。她及时向社会部长于克建议更换,并力主打破公 安战线重男轻女的旧习,推荐了两名女干部(柏宇、邓涛)前往两地分别任正、副局长,得到于克的赞赏。于克后来回忆道: “舒赛能骑善射,智勇双全。她身患重病,还经常夜出侦察敌情。一次她单独跟踪几名嫌疑人员,行至一个小院,她翻墙而 过,比男同志还精明强悍。……她离开吉林前,我问她有什么困难和要求没有。我说:‘你身体不好,给你补助点钱,买药品和衣服用吧?’她却说:‘这些我都不 要,如果部长批准,就送我一样东西吧。’我说:‘我批准,你提吧!’她提出要我的一支小手枪,这可把我难住了。当时有规定,干部工作调动时,不准带枪支 呀!可我有言在先,便破例赠给她这件心爱的礼物。她可真是一个‘不爱红装爱武装’的女中豪杰。” 1947年5月中,舒赛因病返回哈尔滨,和罗皋再度相聚。正当她为夫妻二人能够常相守,为他的大弟弟随王震部,已安全到达延安而高兴之际,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突然发生了。 有一天,舒赛下乡回来,因下腹疼痛去医院检查,医生看罢后问道: “你结婚多长时间?” “一年多一点。” “应该让你的丈夫来医院检查一下。” “大夫,为什么要他来检查?”舒赛不解。 “看看他是否有淋病!” 淋病?难道丈夫真有淋病?舒赛大吃一惊。她忽然想起去年8月和罗皋途经苏北时,曾因子宫出血去医院看妇科。医生说: “你的爱人可能有淋病,到东北后应该去检查一下。”舒赛将此事告诉丈夫,他一口咬定是大夫在胡说八道,自己婚前是个“处男”,绝不会有这种病。舒赛相信 了,到东北后未重提此事。今天医生再次提及,她感到事情的严重性,又问道: “大夫,要是有这种病,自己能知道吗?” “应该是知道的,病人不仅会有不适感,也会有症状的。” 舒赛疑惑不安地回到家中,考虑到小丈夫的自尊心,她以体贴的口吻劝他去医院检查。罗皋仍咬定是医生胡说,拒绝做检查,咆哮道: “我没有病!杀我的头也不进医院!” 一直僵持到7月中,舒赛从医院带回一片化检用的玻璃片,温存地告诉丈夫,他不必去医院了,只需取一点排泄物送去即可。罗皋勉强同意了。 在医院,医生将化验单交给舒赛,上面清楚的写着:“呈阳性,淋菌很多!”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希望这不是真的,又回家取来丈夫的尿液,请大夫再做一次化验。大夫看了尿液一眼,厉声说: “同志,你还怀疑什么?这样多的淋丝,肯定是淋病,不必再化验了,快让他来治疗!” 这最后的判决,如晴天霹雳,使舒赛目瞪口呆,身心震颤。她木讷地离开医院,拖着沉重如铅的步子,盲目地游荡在哈尔滨的 街头。忽然,她一阵眩晕,似乎“整个地球一下子从脚下滑走,自己坠入茫茫黑暗之中……”她晕倒在地,过路的行人将她搀扶到路旁坐下。此时,她感到从未有过 的失落,心头一片茫然和凄怆。想起一年前,已近而立之年仍守身如玉的她,不顾舆论,力排众议,满怀真情地许嫁给这个年轻人。本以为即使不能长相守,能幸福 地生活几年也满足了。谁料到,这个自诩为“货真价实的处男”的人,竟然是一个淋病患者!命运何以对自己如此地残酷?如此地不公?她想起婚后丈夫曾得意忘形 地谈起以往的风流韵事,或与某某拥吻,或与某某婚约相等三年,至今还保藏着对方的信物等等。在小丈夫的一片甜言蜜语中,善良而无知的她表示既往不咎。今 天,她恍然大悟,这个所谓的处男,原来是一个行为不端、身染恶疾的浪荡公子。自己在婚姻上拒绝了多少正人君子,却陷身于如此小人,不仅身心受到难以弥补的 打击和伤害,又何以面对那些关心自己的亲朋好友? 舒赛又想,悔恨有什么用?自己选择的路,还得自己走下去。当务之急,必须为丈夫治好病。她强压心中的痛苦,回到家中。 “舒赛,最后结果怎么样?”罗皋问。 “百分之百的淋病!” “淋病?”罗皋故作惊讶。 “罗皋呀,这种病是有症状的,你为何讳疾忌医拖到如今?”舒赛尽量避免刺激对方,没有半句责备的话。 “我毫无感觉,从来不知有这种病。”小丈夫肯定地说。稍停竟然反问道:“要真是淋病的话,也可能是你从延吉乡下带回来的哩。” “你是说我传染给你的?” “要不,我怎么会有?” 舒赛再一次认识了自己的丈夫,不禁哀叹:“这就是我苦心孤诣、忍辱求全所得到的报答!”她的心已似寒冰一块,对罗皋倒 打一耙、恶语中伤没有理会,她一心一意劝导对方面对现实,马上治疗还为时不晚。色厉内荏的罗皋在妻子宽容的态度下,终于同意治疗。舒赛为他找到一位医术高 明的日籍大夫小池。治疗前,小池询问罗皋:“你什么时候得的病?” “不知道。” “你自己感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 “好像有一个硬核。” “有脓吗?” 舒赛一旁插话:“没有。” “不,有脓!”小丈夫纠正。 舒赛震惊,这个小男人不仅身患恶疾,对自己的病情也一清二楚。一年多以来,她是和一个蓄意欺骗她、作践她的人生活在一起,竟然毫无察觉,多么的愚蠢呀!她在日记中写道: “人哟,人哟,万物之灵的人哟!最美丽、最圣洁、最高贵、最慧灵的是人;最丑恶、最污秽、最卑贱、最愚蠢的也是人!” 由于治疗此病的抗菌素价格昂贵,又是控制药品,必须经组织部门批准后,医院才能使用。舒赛打算请东北局组织部帮助,罗皋听说要找组织,他再次翻脸道: “舒赛,你要是和组织讲了,我们就离婚!”并随手在一张纸上写道:“组织部长:职身患恶疾,为了避免传染给舒赛同志,特请求离婚,请予批准。”舒赛早已习惯小丈夫的离婚威胁,她异常冷静地说: “罗皋,你听我说,你现在急需做的事是治好病,没有抗菌素,如何能治好?你要离婚,也只能在治好病以后。我绝不能让你带着恶疾再去伤害别的女子!” 罗皋哑口无言。随后,舒赛亲自去社会部,向部长汪金祥坦言丈夫的病情和自己的无知,部长对她深表同情,批准了她的请求。 1947年底,饱经磨难和痛苦的舒赛,身体每况愈下,汪金祥部长又安排她去苏军管辖的、医疗条件较好的大连市去疗养。翌年春,她又通过组织将丈夫调到大连,请苏联大夫为他治病,直到病愈后,罗皋才离去。 舒赛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和罗皋分手。1948年5月27日,她给东北局组织部写了一份请求离婚报告,虽然淋病是导致离 婚的根本原因,她在报告中只字未提此事。组织部批准了他们离婚。舒赛在十分沉重的心情下,给对方写了一封长信,检讨了这桩错误的婚姻,并劝他日后应自律自 爱。作为同志,他们仍可书信往来。 舒赛惟一的一次婚姻,两年又两月之后,便以悲剧而告终。此后,她誓不再嫁。对自己感染淋病一事,虽有人冷嘲热讽,她从不避讳,甚至在大庭广众之下也谈及。一些领导同志,如文敏生等劝道: “舒赛呀,你何苦自我宣传它?” 舒赛坦然回答: “当年我是由于无知而受辱被害,为什么不讲呢?我现身说法,是希望所有的人、特别是青年人都能以我为戒。”直到三年之后,舒赛此症才在北京医院根治。 1948年底,如火如荼的解放战争进入反攻阶段,仍在大连养病的舒赛再也待不住了。自离婚后,她一身轻松,别无牵挂,南归之心与日俱增。她在日记中写道: “但愿那南方的革命烈火快烧红那黑暗的残天吧!我热望归去,归去和那些受苦受难的曾共过八年患难的人民永在一起,让我的故乡也第一次翻身站起来吧!” 舒赛写给在延安的战友须浩风和大弟弟的信中说: “我虽身在东北,周围有高楼大厦、电灯暖 气,却禁不住时刻想念那一片流过血汗的豫鄂土地,想念那熟悉的茅屋油灯和山村田野,想到它们就倍感亲切,而它们还被敌人蹂躏着……愿五师的战友能一起打回 豫鄂去!”“命弟,我多么想念你啊!当然我也很想念中原,愿我们能早日打回去呀!” 1949年初,舒赛得知林彪率领的第四野战军即将 南下进关,她提前结束疗养,向东北局组织部要求参军,李之琏以征途艰险,病弱的女同志不适宜为由而拒绝。她去找老领导、时任“四野”总政治部副主任的陶 铸,在他的帮助下,舒赛调到总政治部所属、由陈瑞光负责的民运部工作。她如愿以偿,随军南下。 2月初,北平和平解放,舒赛初次来到儿时向往的古都,又意外地和从延安辗转而来的大弟弟重逢,心情十分激动。她先在军 事管制委员会工作,临时参加故宫博物院的接管。后来在陶铸的指导下筹建“南下工作团”,从平津两地招收进步大学生,为即将解放的南方地区培训干部。她和同 学们朝夕共处,同吃同住,情同手足,似乎又回到那朝气蓬勃的青年时代。 5月16日,武汉解放。舒赛奉陶铸之命,从天津带领三百名地县级干部随军来到武汉。不久,她转业到地方,参加武汉解放后的恢复与建设工作。 1950年深秋的一天,早已忘掉婚姻悲剧,冰封了个人感情的舒赛,意外地接到一个电话。 “喂,你是谁?”舒赛问。 “你猜猜嘛。”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猜不出来。” “我是罗皋呀!你竟然把我忘了?” “啊,罗皋,抱歉得很,没听出来。你来武汉干什么?” “我参加了抗美援朝,是某师政委。部队即将赴朝,我是请假专程来见你的!” “什么重要的事这样急呀?” “见面后再说吧,好吗?” 舒赛未拒绝,接待了他。原来罗皋是来要求复婚的,他再三表示过去对不住她,已痛改前非,要以余生来弥补自己的错误。对 于复婚,舒赛感到有些突然。罗皋又请熟人帮忙,劝说舒赛。她思考再三,心想毕竟夫妻一场,浪子回头金不换,何况他为保家卫国,要奔赴抗美援朝前线了……那 就复婚吧,也省得光棍门前是非多。舒赛和罗皋复婚了。 三天后,舒赛感到小腹不适,查看小丈夫的尿液,不免吓了一跳。本已为他治好了的病,眼前的尿液中又布满着淋丝!舒赛怒不可遏: “罗皋,你怎么能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作践我?你还算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吗?你身为政委,有的是卫生员,打两针潘尼西林轻而易举。你却本性难改,又来伤害我。我恨不能一枪打你几个窟窿,免得你日后再去辱害别人!” 复婚似一场闹剧,匆来匆去。年近三十三岁的舒赛,想恢复家庭生活的一线希望,又彻底破灭了。她后来写道: “这才是‘心比天高,命如纸薄’,连浪子回 头的梦也作不成!此后,我一直未肯再婚,因为被那深而又深地惭恨、羞恨、恶恨所紧伴着。‘曾陷污泥羞于水,那堪巫山愧对云。’谁料想,一个高标自许,守身 如玉的人,一个重党性、道德、品质、人格而放弃了多少次可能美满生活的人。结果嘛,却落在淋病兼小人之手。我怎能以不洁之身再去害人?即使病根断除,也会 使别人引以为憾,更会使我心不安宁。很难相信那种细菌交流的生活也算夫妻生活。与其遗憾、肮脏的相处,不如独往独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