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三月底,青返回加拿大,发现当地的中英文媒体也视SARS为洪水猛兽,开始长篇累牍报道。青的台湾同事告诉她,某些中国人上街时,甚至被本地的白人孩子围住,"SARS, SRRS"的乱叫。
公司的助理经理是个白人姑娘,跑过来问青:“你刚从广东回来吗?那里可是SARS的源头,重灾区,我听说从疫区回来的,都要自觉在家里隔离一个星期,才能来公司上班。”显然她对青探亲回来就直奔公司上班的做法有保留。
青开玩笑地说:“我也想自动隔离一个星期不上班呢,还有工资拿,你同经理说说啊。”
形势越来越紧张了,四月初中国向世卫组织申报了所有非典案例,各个省份相继有案例报出,死亡人数不断增加。青给阳打电话时,也不时交代他不要轻易出差,没事在家里待着。
青非常想阳,她在电话里对他说:“我想快点和你在一起,用你的胳膊做我的枕头。我们分头准备,将该办的文件办好了,我就回来和你结婚。”阳没有料到多年职场的历练已经将青变成一个做事麻利,行动果敢的女人了,不自觉地“啊”了一声,似乎觉得太快了。
青吼了一句:“你到底想不想和我结婚,再拖拖拉拉的,我一脚蹬了你。”
阳这才反应过来,呵呵笑着说:“我愿意,我愿意,越快越好。”
六月份时,青办好了所有的证明。她打电话回珠海,阳父接的电话,青说:“叔叔,万事俱备,我和公司请了假,九月份回来结婚。”
阳父说:“非典疫情刚刚解除,但还是人心惶惶。你这时回来,不怕吗?”
青说:“天塌下来,日子还要照样过。我们是注定要在一起的。”她的外曾祖母和妈妈没有怕过疫病,她是她们的后代,也一定不能怕。
阳父说:“青啊,十年前你来我家,我和孩子他妈就偷偷观察你了,发现你性情纯朴实在,很是喜欢。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你和阳原先是同学,但现在你有了加拿大身份,又有硕士学历,阳只是本科生,我们老两口一直担心你瞧不上他,成天提心吊胆的,怕你不回来和他结婚,现在知道是多虑了。”
青笑着说:“叔叔,你所说的都不是障碍。阳和我结婚后,不就有了加拿大身份吗?再说中国的经济一日千里,说不定哪一天,大家都抢着要中国身份呢,千万别小瞧了自己。阳是复旦的高材生,读不读硕士,是他的个人选择,非他不能也。夫妻俩生活一辈子,有时我好些,有时他风光些,我好的时候,他沾我的光。我走霉运了,就多靠靠他,不需要互相计较的。”
青忽然想到:十年前她去阳家,阳喜欢的是苗条活泼的她,在阳的眼中,青是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讨喜。后来青胖了,眼里有了淡淡的忧伤,阳却风华正茂,身边有好几位青睐他的年轻漂亮的异性。阳一点也不介意青相貌上的变化。他说,不管怎么变,你还是你。我爱青春靓丽的你,也爱你饱经沧桑的容颜。
她和阳在岁月的流逝中,都明白了爱的真谛。
青终于又回到珠海和阳结婚。大婚那天,忽然下起了倾盆大雨。阳的亲戚连声叫好,说广东人视水为财,两人以后要行大运发大财了。
青想起山口百惠的自传《苍茫时分》的一段:山口百惠和三浦友和订婚那天,也是下着滂沱大雨。百惠认为这是上天给他们的预示:今后的人生道路绝不平坦,一定要一路相携走下去。
青更相信山口百惠的感悟。
非典时期的爱情,平凡中也有一段绝美的人生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