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体会哈,中国音乐——或者说古琴音乐吧,艾玛中国音乐这个题目也太大了。
我最近的体会是,首先要抵制西方文化侵略!破除音乐必须有旋律和节奏这个观念!破除了这个观念,再去听古琴曲。
古典音乐,包括戏剧,很多时候都会讲腔,讲韵。大概,这种腔和韵,就是起承转合的细微绝妙处。一首曲子好不好听,中国音乐讲究听细腻处。
有的民族的音乐,注重腔韵和旋律——想象一下蒙古长调。
有的民族音乐,同时注重腔韵旋律节奏——想象一下宝莱坞电影里的歌曲,声音抖来抖去玩花活,可是节奏感也强,也有旋律,也带劲!
关于腔韵,听听琼英卓玛和成公亮先生的大悲咒,可以有更深的体会。(直接拖到1小时07分处,这场演唱会的最后三分钟)
俺们这嘎达讲“丝竹不如肉”,意思是乐器是对人声的模仿。而我觉得,这种模仿的最初情态,是对吟咏的模仿。在吟咏的时候,节奏可快可慢,可根据心境调节。古琴音乐讲的大概是这种。所以,如果去听《归去来辞》,你会发现,第一个音,其实是一个段落的开头“悲夫!”“嗟夫!”等,心弦震颤。后面的乐句,两两相对,很像古典的比兴,或者排比。不同的演奏家,可以在第一个音玩不同的花活,表达自己的情感。成公亮先生的演绎就比较内敛;如果去听戴晓莲的这一句,真正是缠绵旖旎,一句断肠。这大概就是听“腔韵”。
我现在还在想,古琴曲不但应该是对句子的模仿,这里面也应该包含更细腻的,比如对汉语四声的模仿,对平上去入的模仿。比如,归去来辞的第一句:i 6 i6i6i6i6....是一个三音程的去声,好像我们叹气“唉!”也是一个去声。作诗讲平仄,说“去声清远”,这里面一定有某些联系,可是我还没有搞得太明白。
还有就是很多人说中国人是木有三拍子的,觉得这个说法特别好玩!有人说不对啊,《三字经》不就是三拍子吗,可是想想,第三个字实际上拖了一拍,人之初-,性本善-。所以,当年开打《酒狂》谱,好多人说,这不对,这是三拍。到现在还有争议,有的大家,比如张子谦先生,就弹中规中矩的三拍,有人就完全凌波微步。听他们的不同演绎,可好玩啦!
推荐大家看成公亮先生的《秋籁居琴话》。他讲的好。我看完他的书,有种另辟蹊径,豁然开朗的感觉:音乐可以这样玩。而且这种玩法存在了几千年,可叹我人到中年才体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