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活物,首先得知道什么是我,什么不是。废话,不知道这个,不成了二傻子吗!不,二傻子也知道──谁见过二傻子边啃着自己的胳臂,边说:“这鸡翅真香”?看来,‘知道’这个词儿用的不对,得用‘感觉’才成。
二傻子能感觉我和非我、猩猩也能感觉、猫狗也能、虫子也能;甚至植物都能。不然,西瓜和土疙瘩长在一起,让你没法吃。甚至单细胞都能:大到一个鸵鸟蛋,小到一个酵母菌,它们都能感觉到自己与环境的不同。简单一句话:是活物,得对自己有感觉。
不管是对馅饼还是美眉,有了感觉才能有开头。感觉到环境靠的是眼睛、耳朵、鼻子和手脚。如果不管解剖学家订下的层次:器官、组织和细胞什么的,直接去看对什么有感觉、靠什么,就知道我们可以感觉到──力、热、声、光和味道,靠的是一个个细胞收到环境的刺激、再通过神经传进脑子里。这些细胞长在眼睛、耳朵、皮肤上、等等,干传感的事儿,叫感受器。
我一直希望人类可以发出什么来,然后收集环境的反射,引起感觉──像蝙蝠一样。可惜是幻想。按说‘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人肿么就不能进化一点点儿,发出什么波来吗!那样特异功能也不算稀罕了。要是那波能再强点就更好了,可以用来杀人,我就可以写道:“……一胡同的人都倒下了,不知是肿么死的──原来有波。”后来,慢慢知道光幻想不成,不尽人意的事儿多了。例如,一顿辣椒饭下来,如同喝了一大桶热水,浑身汗津津的,连脑门儿上都是汗珠。后来才知道,人类没有辣味感受器,我们是用感觉热的细胞来感觉辣的,还说‘热辣辣’的。其实‘热’和‘辣’毛关系都没有,如果在身体外边。
这种感觉在人都是中枢神经系统管的,它告诉身体的部件怎样应对环境。办法一部分是天生、大部分是学来的。天生的我不知道;学来的是靠条件反射(伊万·巴普洛夫的发现)。后来,人们发现当胎儿七个月可有些条件反射,教育胎儿就成了大事了。说话、放音乐和抚摩的忙个不停,没准对孕妇有点用;实行的人就说:孕妇要是高了兴,生的孩子能整天愁眉苦脸吗?可光照、触压和拍打法也太吓人了。庆幸我生不逢时,不然就不会有现在的生日了,我非得早点儿出世,少受些折腾。我思量,这教育明着都弄不好,暗地里不定搞成什么样呢。上过教育的新项目吗?一切都得忽悠开道,出个千里眼、顺风耳都不算新鲜。
有个系统是不直接应对感觉的,它就是自主神经系统。例如,在野生动物园里,你熄了火、潇洒地走过去想给一头漂亮的梅花鹿照上几张。这时一只大熊扑了过来。你和梅花鹿拼命逃走。结果十分老套,梅花鹿逃脱了;但你却被熊困在车里,手忙脚乱地打不着车、不停地喊救命。为什么梅花鹿能逃走,靠的是‘自主神经系统’。这个系统使心脏跳动加快、暂停胃肠蠕动、产生更多的肾上腺素……一切为了逃熊。当然,你可以说鹿跑得快,所以能够逃脱。可是,汽车跑得更快,但它是死物,没有神经系统做准备,全看人了。
因为自主神经系统(植物神经系统)自动打理着,一切不需操心,也不催我念书,成了我的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