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乱华系列十四:淝水之战之二:谢安东晋执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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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372年六月,苻坚任命王猛为丞相,让他从冀州回朝执政;同时任命阳平公苻融为使持节、代替王猛担任负责六州军事的镇东大将军兼冀州牧。

苻融在冀州,认真挑选辅佐的臣属,任命尚书郎房默和河间相申绍为治中别驾,任命清河人崔宏为州从事,管记室。苻融年轻,为政喜欢标新立异,有点苛刻繁琐。申绍多次规劝他,引导他以宽和为政。苻融虽然很敬重他,但却不能全部听从他的劝告。后来申绍出外担任济北太守,苻融因为他不在身边,所以经常出现过失,并传到朝廷那里,多次受到苻坚的责让。苻融因此悔恨没即使采用申绍的建议。

苻融曾因为擅自兴修学舍而被有司起诉。苻融派遣主簿李纂前往长安申诉。李纂忧虑惧怕,紧张过度,居然死在路上。苻融问申绍说:“谁可以担任使者?”申绍说:“燕原来的尚书郎高泰,头脑清楚,又有辩才和胆略。可以派他当使者。”王猛和苻融都曾经多次聘请高泰,但高泰不肯就任。到这时,苻融跟高泰说:“君子应当救人之急。先生不能再推辞了!”高泰这才从命。到了长安,丞相王猛见到他,笑道:“高子伯现在才来。为什么这么晚呢?”高泰说:“罪人来接受惩罚,问什么早晚!”王猛问道:“先生这是什么意思?”高泰说:“当年鲁僖公因为修建泮宫(古代的国家高等学校)而被颂扬,齐宣王因为稷下的学宫而名垂青史。如今阳平公开建学宫,追踪齐宣王和鲁僖公的业绩。不但没听说朝廷有明诏褒奖赞美他,反而受到有司的检举弹劾。明公在圣朝执政,竟然这样向圣上建言,下面的官吏怎能逃过无理的惩罚!”王猛说:“这的确是我的过错。”事情于是得以解释得一清二楚。王猛因而叹道:“高子伯哪里只配在阳平公手下供职!”便跟苻坚建议让他入朝为官。苻坚召见了高泰,非常高兴,便请教他什么是治国的根本。高泰说:“治国的根本在于得到人才,而得到人才在于审理举荐,而审理举荐又在于考核落实。从未有过得到人才而国家不治的先例。”苻坚说:“爱卿的话可说是言辞简单而道理博深。”于是任命他为尚书郎。高泰再三请求回冀州,苻坚答应了。

十一月,负责北蕃军事的镇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朔方侯梁平老去世。梁平老在镇所十多年,鲜卑和匈奴民众都既害怕又爱戴他。

公元373年二月,东晋权臣大司马桓温从他的镇所姑孰前来建康,同时赴拜皇家山陵。在这期间,桓温得了病。三月,他在京师停留了十四天后回到姑孰,竟然一病不起。

七月十四,桓温去世。当初,桓温重病时,曾暗示朝廷赐给他九锡,并屡次派人去催促。吏部尚书谢安和侍中王坦之故意拖延这事,结果桓温的帝梦终未实现。

桓温因为世子桓熙的才具较弱,便让弟弟桓冲率领他的部众。桓冲声称根据桓温的遗命,以桓温的小儿子桓玄为嗣。桓玄那时才五岁,袭封南郡公。

桓温去世十一天后,朝廷加他弟弟右将军兼荆州刺史桓豁为征西将军,负责荆、杨、雍、交、广五州的军事。朝廷又任命江州刺史桓冲为中军将军、负责扬、豫、江三州的军事、兼扬、豫二州刺史,出镇姑孰;任命桓豁的儿子竟陵太守桓石秀为宁远将军兼江州刺史,出镇寻阳。

谢安因为天子年幼,又刚丧失辅政元老,便想请崇德太后垂帘听政。尚书仆射王彪之说:“前世(穆帝)的皇上登基时尚在襁褓,母子一体,因此不得不临朝听政。太后也不能专断作决定,还必须征求大臣的意见。如今皇上(孝武帝)已经超过十岁,很快就要谈婚论嫁了,却反而叫堂嫂临朝听政,这不是明摆着向人表示说皇上幼弱?这样又岂是光扬圣德的办法!诸位公卿如果一定要这么做,我也制止不了,只是这样做有点不识大体而已。”谢安不想把大权交给桓冲,所以希望让太后临朝,自己得以专门献策帮助太后作决定,因此不听从王彪之的劝告。八月初二,太后再次临朝慑政。

八月,东晋梁州刺史杨亮派他儿子杨广去袭击仇池。杨广和前秦梁州刺史杨安大战,结果杨广兵败,沿江各个卫戌堡垒的将士都弃城逃溃。杨亮十分害怕,便退守磬险。九月,杨安进攻汉川。

冬季,前秦君主苻坚派益州刺史王统和秘书监朱肜率领二万大军出汉川,派前禁将军毛当和鹰扬将军徐成率领三万大军出剑门,入侵东晋的梁益二州。杨亮率领巴蜀的一万多少数民族士兵抗拒,在青谷和秦军交锋。结果杨亮兵败,逃到固西城。朱肜因而攻拔了汉中,徐成也攻拔了剑门。杨安进攻梓潼,东晋梓潼太守周飏坚守涪城,并派步骑几千人把母亲和妻儿从汉水直接送到江陵,结果在路上都被朱肜的伏兵俘获了。作为孝子的周飏不得不投降了杨安。十一月,杨安攻克梓潼。东晋荆州刺史桓豁派江夏相竺瑶去救梁益二州。竺瑶听说广汉太守赵长已经战死,只好带兵退回。东晋益州刺史周仲孙带兵在绵竹抵御朱肜,后来听说毛当即将进逼成都,周仲孙便带了五千骑兵逃到南中。前秦因此夺取了梁、益二州,于是邛、莋、夜郎等小国都依附于前秦。苻坚任命杨安为益州牧,出镇成都;任命毛当为梁州刺史,出镇汉中;任命姚苌为宁州刺史,出镇垫江;任命王统为南秦州刺史,出镇仇池。自此,当年桓温收复的西南地区全部落入了苻坚的掌控之下。

苻坚打算任命周飏为尚书郎。周飏说:“我承蒙晋的厚恩,但老母被俘获,只好失去气节而留在这里。母子获全,这是秦给予的恩惠。即使公侯的尊贵,我也不以为荣,何况区区一个郎官!”因此不肯出仕。他每次谒见苻坚,要么盘腿而坐,要么直呼苻坚为氐贼。曾有过一次朝廷元会,仪卫十分盛大,苻坚问周飏道:“晋朝的元会,跟我们的比较怎样?”周飏卷起衣袖厉声答道:“这不过是犬羊相聚,怎敢跟天朝的盛会相比拟!”秦人觉得周飏大不逊,屡次请求苻坚把他杀了,但苻坚却反而待他更加优厚。

周仲孙因为益州失守被免官。桓冲任命冠军将军毛虎生为益州刺史,领建平太守;任命毛虎生的儿子毛球为梓潼太守。毛虎生和毛球一道去讨伐前秦,来到巴西时,因为缺乏粮草,只好退驻巴东。

九月十五,朝廷任命王彪之为尚书令,谢安为仆射兼吏部尚书,共同执掌朝政。谢安总是感叹说:“朝廷的大事,当大家都不能解决时,只要咨询王公,无不当场解决。”

朝廷任命吴国内史刁彝为徐兖二州刺史,出镇广陵。十一月,又任命侍中王坦之为中书令,领丹杨尹。

这年,鲜卑酋长勃寒寇掠陇西,苻坚派乞伏司繁去讨伐他。勃寒战败请降,苻坚便让乞伏司繁出镇勇士川。

当时有彗星出现在尾箕,长十馀丈,经过太微后,扫入东井(即井宿)。这彗星从四月开始出现,到秋冬还不冥灭。秦太史令张孟跟苻坚说:“尾宿和箕宿是燕的;而东井则是秦的。如今彗星起于尾箕而扫过东井,这意味着十年之后,燕将灭秦。二十年之后,代将灭燕。慕容暐父子兄弟,是我们的仇敌。他们现在布列在朝廷,得到的尊贵无人可比,臣私下感到非常担忧。陛下应当翦除这些潜在的敌人,好抵消天象的变化。”苻坚不听,反而任命慕容暐为尚书,慕容垂为京兆尹,慕容冲为平阳太守。

阳平公苻融听说后,上疏道:“东胡当时跨据六州,南面称帝。陛下进行了多年的军事部署之后,才消灭了他们。显然这些鲜卑人本来就不是慕义而来的。如今陛下对他们这么亲热宠幸,让他们父子兄弟布满朝廷,执掌朝权,势力超过功勋旧臣。臣以为有狼虎之心的人,终究不可豢养。星象的变化都这样了,还希望陛下稍加留意。臣占据着可以上言的高位,不容许自己沉默。《诗经》说:‘兄弟急难’,‘朋友好合’。当年刘向只是宗室的亲人,还能极力进言,何况臣是陛下的亲弟弟!”苻坚回诏说:“你的德望尚未充实而心怀是非,你的善行尚未卓著而言过其实。《诗经》说:‘德輶如毛,人鲜克举’(意思是即使施行仁政并不困难,但真正实行的人却很少)。君子处于高位,总是害怕会遭到失败,能够不勤勉担忧吗!如今天下虽然没有大事,但百姓尚未完全安宁,黎民也应当得到安抚,各个民族更应当和睦相处。朕正准备让各民族大众成为一家,把异族民众当作赤子。你应当停止担虑,千万不要心怀耿介。俗话说,天道助顺。只有修德才可以消灾。果真能够内求知己,哪里还怕外患!”

公元374正月初一,东晋大赦。正月二十七,刁彝去世。刁彝字大伦。少年时就遭遇家难。王敦之乱平定后,刁彝杀了仇人的党徒,用他的首级祭奠父亲刁协的墓,然后到廷尉去请罪自首。朝廷特赦了他,因此知名。

二月初一,朝廷任命王坦之代替刁彝负责徐、兖、青三州的军事、兼徐、兖二州刺史,出镇广陵。朝廷又下诏任命谢安总体负责中书省。谢安一心都在辅导幼主上头,即使会稽王司马道子也都得到他辅佐协调的好处。当时强敌经常入寇边境,告急书信连续不断,梁益二州不守,襄樊和邓县先后陷没。谢安却总是平心静气,遇事不慌,考虑问题都是做长远打算。正因为他施行的德政,所以文武百官能够同心协力。他也不苛求小事,精力都放在重要的大纲上,因此威望达到朝廷之外。谢安曾和王羲之一道登上冶城。他放眼远方,忽然悠然遐想,有超脱凡世的感慨。王羲之跟他说:“夏禹为王室服务时,手足都长满了硬茧;文王从政时,废餐忘食,日不暇接。如今四处都是敌寇,我们应当思量如何为国效力。空谈这些没有意义的东西,这些妨碍正事的虚浮文章,恐怕并非现在应当做的。”谢安答道:“先秦任用商鞅,结果只存在了二世。难道那也是因为清谈导致的祸患吗?”谢安喜好声律,即使在服丧期间,也不放弃丝竹音乐。士大夫们都仿效他,因而成为习俗。王坦之屡次写信苦口婆心地劝谏他。谢安给王坦之回信说:“我知道你完全出自爱惜我的好意,但我所追求的只是声乐而已。我以为称颂情义,没有什么是不可做的,你还以为我是为了自娱。如果要说度量轨迹和崇尚世教这些事,那不是我打算要议论的,也不是我在乎的。我常常以为你大体了解我的情趣,但显然你还没有领悟我濠上之鱼那种自得其乐的境界!因此看来,两人完全意气相投,并非容易。”王坦之回信说:“您是天下之宝,所以被天下人所爱惜。而您做的不对的事,为何天下人不可以为之担心呢?希望您有幸为之三思。”书信往返四次,谢安终究不能听从他的劝告。

三月,秦太尉建宁公李威去世。苻坚让王猛接任司徒。王猛再次上疏推辞,觉得会因此受到权力过大的诽谤。苻坚终竟不肯。王猛只好受命,于是朝廷的内外万机,事无巨细,无不取决于王猛。

夏五月,蜀人张育和杨光起兵反秦,有部众二万人。他们同时还派遣使者前往建康请求援兵。苻坚派镇军将军邓羌率领甲士五万去讨伐他们。东晋益州刺史竺瑶和威远将军桓石虔率领部众三万进攻垫江,结果镇守那里的秦宁州刺史姚苌兵败,退守五城。竺瑶和桓石虔于是进驻巴东。张育自称蜀王,和巴獠酋帅张重和尹万等五万多人进围成都。六月,张育改元黑龙。秋七月,张育与张重等人争权,举兵互相攻打。杨安和邓羌趁机袭击张育,打败了他。张育和杨光退驻绵竹。八月,邓羌在涪西打败晋兵。九月,杨安在成都城南打败张重和尹万。张重战死,部众阵亡了二万三千人。邓羌接着进击张育和杨光,在绵竹把他们彻底打败,把他俩都杀了。益州于是重新归入前秦。

冬十二月,有人进入秦明光殿大呼大叫道:“甲申、乙酉,鱼羊食人,悲哉无复遗!”苻坚命令禁卫拿下,但被他跑了。秘书监朱肜和秘书侍郎略阳人赵整因此再三请求杀了那些鲜卑人,苻坚不肯。赵整是个宦官,他博闻强记,写得一手好文章,并喜欢仗义直言。他上书以及面谏,前后涉及五十多件大事。慕容垂的夫人得幸于苻坚,苻坚曾和她同乘一辆车辇在后庭游玩。赵整唱歌讽谏:“不见雀来入燕室,但见浮云蔽白日。”苻坚改容向他致歉,同时让慕容垂夫人下车。

公元375年春正月,东晋大赦。五月初,蓝田献侯王坦之去世,享年四十六岁。他临终时还给谢安和桓冲写信,一心以国家为忧,根本不谈及私事。王坦之字文度,二十岁弱冠时与郗超一道很有名气,当时人们有这样的说法:“盛德绝伦郗嘉宾,江东独步王文度。”

桓冲因为谢安历来很有名望,便想将扬州让给他,自己请求外任。桓氏家族的人都觉得不能这么做,无不扼腕叹息和苦心劝谏,郗超也极力劝止,但桓冲不听,泰然处之。不久,朝廷下诏改任桓冲负责徐、豫、兖、青、扬五州的军事兼徐州刺史,出镇京口;任命谢安为扬州刺史,并加侍中。东晋京都建康隶属扬州,所以扬州刺史是朝廷最重要的职位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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