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是世界上硕果仅存的几个执政的共产党之一,其党员之多、统治地域之大,均为世界之最。哥伦比亚大学则是美国著名的高等学府,历史悠久、治学严谨。哥伦比亚大学与中共远隔千山万水,似乎是风马牛不相及,扯不到一起。其实不然,哥伦比亚大学竟收藏着中共早期若干最重要的文件(见上图)。
中共成立于1921年。这一年的7月23日,13个代表聚集上海,召开了中共第一次代表大会。“一大”通过了中共第一个纲领和第一个决议。显然,这是中共极端珍贵、极为重要的文献。但是,这两个文件只有手抄稿,并没有正式发表过。在紧接而来的动荡岁月里,这两个文件很快就失传了。1937年,中共元老、“一大”代表董必武回忆道:“关于这次会议的所有记载都丢失了。我们决定制定一个反对帝国主义、反对军阀的宣言。但是,党的这个最早的文件,我们一份也没有了。”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中共的失踪文献,竟然完好地保存在万里之外,位于美国纽约的哥伦比亚大学!(见下图)
1960年,哥伦比亚大学图书馆在整理资料时,从尘封已久的故纸堆里发现了一篇完成于1924年的该校的硕士论文,题目十分引人注意:《共产主义运动在中国》。论文是用英文打字机打印的。哥伦比亚大学的韦慕庭教授(C. Martin Wilbur)感到十分惊奇:“哥伦比亚的学生竟会在1924年写出这么一篇硕士论文!” 韦慕庭教授研究中国共产党的历史很有造诣。他发现这篇硕士论文论述了中共的建立,它完成于中共“一大”后的第三年,本身就是一篇极为难得的中共早期历史的文献。但是,使得韦慕庭教授极度兴奋的还不是论文的本身,而是它的附录。附录收入了六个文件,其中《中国共产党的第一个纲领》和《中国共产党关于党的目标的第一个决议案》,正是已经散失了40年,连中共自己都未曾找到的重要历史文献!这样,中共“一大”文件的英文稿终于在大洋彼岸的哥伦比亚大学被首次发现。若干年后,在莫斯科又发现了俄文稿。两种外文稿在内容上几乎完全一致。至于中文原稿,则至今仍未被发现。
那么,这篇硕士论文的作者究竟是谁呢?作者的英文署名是Chen Kung-Po。韦慕庭教授经过严密考证后作出结论,这位作者居然是大名鼎鼎的陈公博!稍知一点中国现代史的人,对陈公博这个名字都不会感到陌生。1920年代,他曾任中国国民党第一届中央执行委员、中央党部书记长、北伐军总司令部政务局长。1932年,汪精卫任行政院长,陈公博出任实业部长。抗日战争爆发后,陈担任国民党四川省党部主任委员。1939年,汪精卫叛国投敌,陈与他狼狈为奸,任汪伪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常务委员。1940年,汪伪国民政府成立,陈任立法院长、军事委员会常务委员、上海市市长。1944年11月,汪精卫在日本病死。离世前,汪指定陈为继承人。这样,陈便成为伪国民政府的代理主席,成为汪死后的头号汉奸(见下图右,下图左为电视剧中陈公博夫妇的造型)。
然而,如此一个人物,怎么会写出《共产主义运动在中国》这样一篇硕士论文的呢?原来,陈公博当年竟也是中共的“一大”代表。1944年,陈公博写过一本《寒风集》,详细记叙了他参加“一大”的经过。他述及,中共“一大”代表们曾就纲领和决议进行过激烈的争论,最后授权新任的书记陈独秀决定是否公开发表。陈独秀当时在广东,未出席“一大”,但仍被选为书记。陈公博将纲领和决议带去广东,他向陈独秀“痛陈利害”,陈独秀才“决定不发”。这就是“一大”文件只有手稿留存于世的原因。1923年6月,陈炯明在广州叛变,炮轰孙中山的总统府。陈公博写文章拥陈反孙,受到中共的批评。此后不久,他便脱离中共,来到美国,进入哥伦比亚大学,于1924年完成了他的上述硕士论文。于是,头号资本主义国家的名校,就这样将中共的重要文献保存了几十年之久。
不过,这段历史的主角陈公博,一生扮演过共产党、国民党、汉奸三种截然不同的角色,他的结局却是悲惨的。抗日战争胜利后,陈公博等汉奸由日本被押回南京。1946年4月,江苏省高等法院宣判陈死刑。6月3日上午在位于苏州狮子口的江苏第三监狱对陈执行枪决。行刑前,陈公博执笔给蒋介石写信。信中道:“悬悬放不下的还是一个共产党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关系到国家前途,关系到党的前途,更关系到先生的前途。”作为中共的开党元老和过来之人,陈公博的绝笔确实说中了要害,並为历史所验证。临刑前的陈公博,可曾回忆起22年前,他在哥伦比亚大学撰写硕士论文的情景,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附图其中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