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捧起你的脸》第十七章:解开心结(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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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解开心结(5)

虽然连着几个晚上没有睡足,同跃一大早醒来还是睡不着太兴奋了,像五七干校的高干突然收到中组部的通知:官复原职、再次出山。

同跃估计春生仍在睡觉,但抱着侥幸来到他的房门前。春生的门开着或者虚掩表示可以随便进入,关紧了则代表不让打扰或在看电视。 隐约可以听到里面的笑声,同跃大喜,敲开春生的门。

“这么早?”春生看电视被打断,有点扫兴。

同跃说:“咱门把数学对完吧,也算完了一件事。”

“对不对都一样,又改变不了什么。”

“那不一样,你可以提前对各种可能性做好准备。”

“数学考得再差,我也能上线。”

同跃更加语重心长:“估分和实际分数会有不少差距,你偏科太厉害,就怕你数学拉分太多,不估算心里没底。也怪我,从小对你的数学抓得不紧,没有培养你的兴趣。高考可能是人的一生最重要的关头,奠定了你一辈子要走的道路。现在不把好关,再过几年,后悔都来不及......"

春生的心里那叫一个烦,可是又不好发作,昨天刚抱怨哥哥不管他。春生从小就是个主意大、很自信的孩子,喜欢我行我素。渴望哥哥的爱护却不喜欢他的管教。哥哥对任何人都是少言寡语,对柳青姐、对姥姥都没有多少话,咋偏偏对我婆婆妈妈。

春生当然不愿向同跃挑明,连暗示都不行。一旦知道自己心里这点小九九,哥哥的关爱还会是天然纯吗?

同跃的宠溺、那关切焦虑的神情是春生最大的享受,是他戒不掉也不想戒的毒瘾。再啰嗦也得忍,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不过坏事也能变好事,听烦了就可以借机耍点小脾气。

同跃还在喋喋不休,楼下的电话铃声响了。因为打断了他正在进行的开导教育,同跃有点不快:“什么人,这么早就打电话。”

“快去快去,快去接电话。”春生催促同跃,同时按响电视的声音。

几分钟后同跃飞奔上楼,还没进春生的房间就大声说:“快点收拾一下,我们现在去医院。”

“去医院干嘛?不对数学分了?”

同跃激动地说:“不对,不对了,考零蛋都没关系。”

天大的喜讯降临,协和医院通知春生立刻住院手术,一个尸体捐肾与他的组织配型良好。

这次春生手术后同跃一刻也没有离开病房,吃饭都是姥姥送来的。次日晚上,同跃哈欠连连,春生不忍:“哥,今天晚上你回家睡吧,我感觉很好,没事的。”

同跃哼了一声:“我要是走了,有人会哭鼻子。”

春生想起第一次肾移植术后,听着《世上只有妈妈好》的歌曲,委屈得躲在被子里痛哭。那是一段既羞涩又甜蜜的回忆,春生不好意思地说:“那次我是真的害怕了。”

“你怕什么?”

“我怕……”春生脸上火辣辣的,好在晚上看不清。难得在哥哥面前这样腼腆,春生小声说:“ 我怕我长大了,你就不喜欢我了。”

同跃的眼眶有点潮:“你能长多大?再长,然道还能长得比我大?”

春生知道这是哥哥永远的承诺,幸福地将同跃的一只手抓起,放在自己的心口上面。

手术两天后,春生感觉恢复了元气,刀口也不觉得很疼。下午,傅萱来病房看望他。高考一完,她们一家就去承德和秦皇岛度假。得知春生手术,他父亲特意开车送她来北京。傅萱临走时在春生的嘴巴上快速地吻了一下。春生像是被电击,弹了起来,忘了前天才做的手术,要下床去追傅萱,被同跃制止了。

傅萱走后不久,春生的大哥大响了,是柳青从日本东京打来的。

白天的学术交流会结束后,柳青和其他四个来访中国医生被送到旅游胜地富士山附近的箱根下榻一晚。非常巧,在旅馆柳青碰到林宇。

林宇获得笹川医学奖学金,来日本进修。从1987年起笹川基金每年资助100名中国医学工作者到日本研修一年,由卫生部组织考试选拔。

笹川良一是中国人民的好朋友,他认为日本应当对过去的侵华战争表示反省和忏悔。笹川先生经营赛艇、赛车,积蓄了巨额财富。他设立“笹川日中友好基金”,是日本最大一笔民间对华友好基金。

全体笹川生进修期间安排一次富士山游玩,在箱根住宿两个晚上。经笹川生领队的同意,林宇邀请柳青加入他们的晚餐。日本料理讲究外观,份量较少,主食米饭只有很小一碗,他们这一大桌请服务员追加了两次米饭。隔壁几个桌的同学嘲笑他们:“瞧瞧,要饭的都是东京圈的这帮人。”

柳青问林宇:“为什么东京的同学不够吃?”

 “我们都偷偷地出去打工,干力气活,饭量撑大了。东京的活多,很好找。我们这种签证不让打工,但管得不严。”

在其他留学人员的影响下,林宇来日本三个月后就开始打工。先在一家餐馆洗盘子,后来一个留学生要回国,介绍林宇去接替他做情人旅馆的计时工。一年打工赚的额外收入相当国内十多年的工资。

柳青好奇地问:“情人旅馆,什么意思?”

“顾名思义啰,主要供婚外恋的人做爱,按小时计费。”

“还有这种旅馆?真是腐朽的资本主义。”

林宇说:“生意可火呢,常常爆满。旅馆有特殊标志,晚上的霓虹灯也是独特的。”

为了尽可能保护顾客隐私,或者更准确地说让他们感觉如此,情人旅馆的顾客可以选择自动刷卡消费,进入旅馆后一直到离开都看不到任何工作人员。其实门口、走道有很多摄像头监视,一旦发现顾客离开,服务员立刻冲进客房。他们以极快的速度打扫完房间,一般不超过五分钟,下一对客人很快就能入住。 

晚班有六个人,林宇是唯一的男士,主要干些比较重的力气活:搬运、补充饮料,用浴巾擦干浴池等。不打扫房间时,女工们折叠已经洗好烘干的被单和浴巾,准备下一个房间的用具,林宇负责补充各楼层临时储存冰箱里的饮料。

林宇对柳青说:“在大学实验室,日本老板很傲慢,不太愿意搭理我们。倒是打工时对日本下层妇女有很好的印象,没想到这些人有这么好的素养,热情有礼貌,一点也不粗鲁。因为我做了那份谁都不愿干的重体力活,她们非常感激,经常在家做些拿手的小菜带给我吃。”

“这大概也体现了日本男女差别,女人伺候男人的文化吧。”

“的确如此。我们去老板家里吃饭,他太太真的是跪迎大家,那么殷勤和谦卑,像是对待上帝一样。”

柳青愤愤地说:“ 打死也不要嫁给日本男人。”

“其实日本男人压力很大,上班争表现,下了班还不敢回家。”

“不敢回家,为什么?”

林宇解释道:“他们很要面子。如果下班就回家,邻居会觉得这家男人没有出息,不是没事业就是没朋友。甚至有人呆在车里,耗到很晚了才回家。”

“可以上你们的情人旅馆啊。”

“肯定不少人如此,但也得有出息不是。没钱、没女人,你上那儿干嘛?”

“做日本女人真没意思。”柳青面露鄙夷。

林宇说:“不过我问打工的妇女,她们感觉良好。还说日本女人也有得意辉煌的时期。”

“她们什么时候感到辉煌?”

“一是在青春期。现在年轻人的思想不断开放,父母怕女儿出事,对这个年龄段的女孩远比男孩更加关爱。第二个辉煌时期是丈夫退休后,夫妻争执时,丈夫最怕老太太撇下他赌气去子女家。子女对母亲的感情远胜父亲,更不用说老头子不会做家务,只是累赘,不受欢迎。一辈子高高在上的老头子很难忍受这种轻视,明智一点只好巴结老婆子。”

箱根晚餐后柳青和林宇就分手了。笹川生已经爬过富士山,晚饭后安排恳亲会,意思是会友叙旧。第二天在箱根活动,晚上的活动是联欢,日语称做交欢会。

柳青他们明天要早起离开箱根去爬富士山,晚上睡得比较早。临睡前她给北京打电话,惊喜获悉春生昨天成功地做了肾移植手术。次日回到东京旅馆,柳青急切地拨通春生的大哥大。床边的同跃接的电话,简短说了几句就递给春生。

柳青和春生都是爱说话的主,这一下瞌睡碰到了枕头,两人聊起来就没有完。同跃不得不提醒春生:“这可是国际长途,还是用大哥大,要另收费。”

春生吐舌做怪样,冲话筒说:“我得挂了,我哥吃醋,脸都气白了。”

柳青问:“你哥吃什么醋?”

“你们在富士山,又啃又亲,第二天还交欢。哈哈……”春生挂断电话,快活地冲同跃嬉笑。

有什么办法?这就是日语,当年日本和尚从中国搬运这些文字时可能粗心大意或者心有杂念。

同跃横了他一眼:“不就是一个kiss吗,瞧你亢奋的,小心刀口裂开了。”

惜命的春生赶紧用手捂住刀口处,随即意识到是同跃捉弄他,回敬了一个走着瞧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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