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想七月底或八月初到美国南卡州美特尔海滩(Myrtle Beach)钓一次带鱼,不知道为什么总是阴差阳错没有去成。于是,这便成了我心中解不开的心结。
记得在七八年前八月份的一天,我第一次去美特尔海滩钓带鱼。没想到那天带鱼渔情非常差,偌大的钓鱼栈桥虽然满是钓带鱼的渔翁,几个小时下来竟然没有人钓到一条。当时,急得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把两只手掌朝上不停地抖着,怨声载道地互相眨巴着饱含无奈神情的眼睛,摇着头。有个别心急的渔翁还不时地跺着脚,来回徘徊做着苦命相。而我哪?除了心急还不停地埋怨自己,心想:“放着家门口数不清的美国大黄鱼(croaker)和小黄鱼不钓,千里迢迢地到美特尔海滩受这份寂寞,这不是没事找抽吗?简直是和朝枪口上撞没什么两样啊!”就在我心急如焚的时候,有位个子不高,胖嘟嘟,慈眉善目的老韩渔翁像一只要沉的木船一样,慢步摇到我的近前。他看到我着急的样子,友谊地冲着我点头微笑。然后,他便晃起了他那大脑袋, 像劝说信教似地在我耳边吹风,音色软绵绵的极有诱惑力:“朋友,你知道吗?美特尔海滩钓带鱼最好的时间不是七月份,也不是八月份。”
我听到这种消息时,便毕恭毕敬地站起,不解地眨巴着眼睛,还情不自禁地像小孩子一样用红舌头舔着大拇指,满脸都是既天真又迷茫的微笑,眼神中还带有一点淘宝时一不小心发了一笔大财的意外惊喜,问道:“不是七八月份钓带鱼,难道还有更好的时间吗?”
那位给我出难题的老韩渔翁看到我咬住了他撒出去的诱饵,便故意把左腿朝前迈出小半步,弯成了弓型,浅蓝色的牛仔裤短了一点,露出了被白袜子包住的脚腕,还得意地把尖头皮鞋在栈桥木板上轻轻地点出了入耳的节奏。忘乎所以的他一时间竟然把他那水桶样的粗腰摇出风吹柳枝般的摆动,他还在他那喜洋洋的大饼脸上把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字,似乎拿一把似地慢悠悠拉起长调儿,说:“当然——有——了。”
“什么时间?”当时我说话的腔调急得像火烧眉毛。他那半天拍不出一句话的语气像箭一样刺疼着我的心,使得我那双迷离的眼睛转眼间射出了急不可待的烈火,我恨不得要喊,要吼:“朋友!别遮遮掩掩的,请快言快语地告诉我!”
那位老韩渔翁倒卖起了关子。他所幸闭上了眼睛,面似醉意,还有意地低头沉思了片刻,刻意字勘句酌似地吞吞吐吐:“应该——是——九——月——份。不!是十——月——份!”
听到他的这句话后,我骤然醒悟,便拿出猛追不舍的气势,缠住他问个不休。但是,毕竟我在钓鱼上经验丰富老奸巨猾,心想:“单凭这位老韩一人所言充其量也只是个参考。”我半信半疑啊!
那天我一有机会就问我身边其他的貌似经验丰富的老韩渔翁。没想到得到的回答几乎是一模一样。他们还告诉我九月底或十月初在美特尔海滩能钓到一磅以上的大带鱼,还可以钓到数不清的西班牙鲭鱼(Spanish Mackerel)哪。
自那以后,为了能多钓几条带鱼,我总是把每年那可怜巴巴的一两次到美特尔海滩钓带鱼的机会放在了九月份,去年我还特地在十月上旬去了一次。出人意料的是每次的收获都不禁理想,都没有达到日钓五十条带鱼的最佳境界,而且钓到的带鱼也没有老韩渔翁们说的那么大。有时候我就在想:“那些老韩渔翁总是眉飞色舞地说什么九十月份美特尔海滩带鱼多得都不想钓,说什么经常轻轻松松地钓到带鱼五十条。怎么轮到我了就没有这样的好事情呢?更何况我所见到的老韩渔翁也表现平平啊!该不是这些老韩渔翁都患有吹牛的毛病?”
恰恰就在我自个儿在钓带鱼上有疑问的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就不禁浮出了一幅美丽的画卷,是我的一位朋友送给我的,具体地说是我的那位朋友在七八年前七月底的一天到美特尔海滩旅游时的所见所闻。他当时做出了被恶梦吓醒的样子,告诉我那天傍晚他们一家去美特尔海滩公园钓鱼栈桥上游玩,惊奇地发现有几位渔翁竟然一条接一条地把银闪闪的带鱼钓将上来。更甚的是在每一位渔翁的身边都有一个大桶,里面满是带鱼。我一想到这里就暗下决心,下一次钓带鱼一定把时间选在七月底。
没想到接下来的数年里计划不如变化大,每年的七月下旬家里总是有这事那事的,忙得不可开交,就更别提钓什么带鱼了。
今年情况变了。我那一帮小兄弟从我这里学到钓带鱼的技术以后竟然决定在今年的七月九号去美特尔海滩钓带鱼。我得知后非常吃惊和不解,立刻吹冷风,还拿出了老板的派头,悻悻然地说:“钓带鱼怎么也要等到七月底。你们这么早迫不及待地去钓带鱼很可能会空手而归。”那几位朋友听到我的话倒不以为然,非常淡定地说:“魂哥,没事的。钓不到鱼就当哥几个一起去散散心,甩掉一冬天赖在身上不走的晦气。”原来,这小哥几个大半年来竟然没有钓过一次鱼,憋屈难忍之下才有了这样的非分之想。像困在笼子里的小鸟,每分每秒都渴望着在蔚蓝的天空中飞翔。之后,我便有了几丝幸灾乐祸的期待,既不自在,又有点愤愤然,还不时地在心里嘟噜:“等着瞧吧!结果不会太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可是七月十日那天晚上,这几位小兄弟竟然出乎意料地把他们钓到的带鱼照片通过微信传递给了我。我看了后一时间被震撼得目惊口呆,像一条出水的鱼,口张得又大又圆,还自言自语:“哇!他们四人一天下来竟然在美特尔海滩钓到银花花的带鱼一百条。真了不起啊!”
小哥几个钓到的一百条带鱼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