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w much is your furry animal?”
帮主从昏昏欲睡中清醒过来。
一对中年印度夫妇站在摊位前,男的手指着真皮手工制作的,一匹栩栩如生的小马。
“$18.00”
夫妇两人互看一眼,女的说:“Too much。”
“ 那你想付多少钱?”帮主给他们机会还价。
男的没有迟疑,“$7。”
帮主要不是坐了个带扶手的椅子,绝壁会一头从椅子上栽下来,而酿成杯具。
这可是纯手工,真皮染色的仿真动物。虽然中国手工艺品的价格,在美国被恶性竞争的每况愈下,犹如草芥。但这种挥刀拦腰砍的技法,还真可谓前无古人,没有多少人能说的出口。这又不是买奔驰,好像里面有多少油水似的。真是的。
当然,这笔生意没有谈成。
这是刚来美国不久,在加州一个县fair卖杂货时遇到的最奇葩的顾客。
他们与我们最喜欢的模范顾客劳模(老墨)相比,具有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的天壤之别。老墨最大的特点是,喜欢就买,绝不手软,真正做到了视金钱如奴隶,而不是作金钱的奴隶。他们成群结队到Fair吃喝玩乐,人人秉承农哥们儿进城,钱不花完,绝不出城的原则。是为当地经济建设作出突出贡献的生力军。
印度人讲价的套路,直接超越所有其他各族人民以及其后裔们。不仅割肉剔骨,还要敲骨吸髓,抄老底拧毛巾。他们缔造的讲价公式,至今无人能够超越。
几年前我们从一个多美尼亚人手里接手过一个餐厅。他在经营餐厅之前,最早是作酒店(Liquor Store)买卖的,生意鼎盛时将其卖掉,赚了一百多万美元。并趁房市低迷时买了俩套房子,剩下的钱,又投在一个较小规模的Liquor店上。这个酒店的卖主是个印度人。
多美尼亚人自恃自己经营酒店多年,认为自己有的是经验,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粗略看了印度人提供的天花乱坠的税表,以及每天商店顾客人数报告,没有做自己的家庭作业,少了调查研究,实地蹲点的步骤,一激动当即签字拿下。
结果,生意接手之后才发现,原先说好的顾客人数,只是一个美好的梦想,根本就没有出现过。原来销售额,也是可以暗箱操作的。报告上所显示的形势一派大好,不是小好。只不过是“驴屎蛋子外面光”罢了。最后,酒店连租金也负担不起,只好关门大吉铩羽而归。
我们商店外有两部投币吸尘器。吸尘器的所有人,是一对印度夫妇。房东与他们签订的合同上白纸黑字写明,每月月底以全部收入的20%作为租金支付给我们。吸尘器虽然占了门外3/5的停车位,但三年来我们从没有过问吸尘器租金的事。头一年干脆一毛没有。第二年拨云见雾见到美元,喜出望外,三个月送来了$60的支票,应该喜极而泣。
我终于静下来,拿算盘认真仔细算了算,这$60所代表的意义。也就是说,每天,个别没有功德心顾客扔在机器周围的一地鸡毛(垃圾),破烂,我们需要人工清理,还要提供寸土寸金的三个车位,以及提供电力。吸尘器每月到底有多少收入?这俩人从来没有提供过报告。只是每三个月,根据心情情绪,星座或天象,随意写一张五十或六十块钱的支票,就把我们像叫花子一样给打发了。至于这$60是怎么演算出来的,只有天知道。
泥萌知道吗?经过我的验算,$60换算成每天的租金,原来逼近六毛钱,也就是两个半quarter。
讲真,我每天在花坛里,垃圾桶边,认真扫扫,至少也能捡两个quarter。或者再努力勤奋一把,将三个垃圾桶里的易拉罐收集一下,也会轻松再赚两个quarter。这可真是个十足的赔钱赚吆喝的新时代“辛丑条约”。
发现这一系列问题之后,我与印度女联系,探讨这种合同现状。因为顾忌印度女的外国英语实在难懂,每次联系,尽量要求使用Text 短信。
我提出三条意见:第一,我们买断吸尘器合约,他们揣钱走人。从此各奔前程,老死不相往来。第二,他们每星期派人来收拾吸尘器周围的垃圾,减轻我们的压力。第三,每月月底,吸尘器所收的硬币,由双方的人员一起清点,我们有权知道准确的收入,蓝后,再按合约中的提成按月付给我们租金。
印度女一看我的短信,立刻原地爆炸。扬言她在这块一亩三分地上横行十几年,从来没有人对她的规矩提出过异议。言下之意,存在就是合理。二话不说,不仅将我提出的三条意见全盘否定,紧接着给我发来长篇万言Text,隔着屏幕扔给我一枚措辞强硬,扬言law suit 的檄文炸弹。
我读完这篇充满火药味的长文以后,才明白,印度人里绝对不缺自私自利,刁钻刻薄的泼妇奸商。哎吆歪,她以为中国人不是吃馒头长大的,而是吃吓唬长大的。
古人云,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我给她最后的回复是三字经,“法庭见”。
话不投机半句多。从此,她的任何短信留言一概不回不接。你我既然恩断义绝,咱们就秉公办事循章而行。有任何说法,请走官文驿道,每个字以正式文件邮局传递,以避免被这种出尔反尔的人,像猪八戒出手,倒打一耙。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每个字都是将来的呈堂证供的说。
手机联系是情分关系,信件联系是民族关系。大家枣核解板,没拉头儿(没话说)。喝咖啡就大蒜,静观她的恐吓表演。
古人云,兵者,凶器也。对任何人恫吓提起诉讼,总要有个正当理由和经得起推敲的由头。正所谓,师出有名。本来大家是合作关系,不求精诚团结,最起码应该求同存异,互惠互利。却非要口出恶言,搞成敌我对立。实在不明白印度女的大脑回路和商业套路。
经过印度女联合她男人穷折腾八个月,终于最后理屈词穷,看到没法再瞒天过海随意欺骗,合作关系也被她亲手毁灭殆尽,只好解除合约,并趁机将旧吸尘器卖个好价钱。
签字交接时,这俩还使出最后一招,将第三年的租金,脸不红心不跳的硬硬赖掉。大言不惭的声称,我们买断吸尘器,本钱很快就会赚回。言下之意,仨核桃俩枣的,不必与他们计较。这俩印度人的逻辑思维实在非同寻常。
对这种印度人的态度是,要么你滚,要么我滚。按我家帮主的名言,要么他们自己滚,要么他们带机器滚。两滚必具其一。
天下的乌鸦一般黑。这句话存在着很大的误导。在真实的世界里,其实是罗锅依墙,不依腚(不一定)。
中国人在美国,不会轻易借钱给外人。除非是知己或家人。我看到中国人能够彼此信任相互借钱,一起合伙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只有福州人。福州人所开的物美价廉的自助餐,席卷加州,硬硬的打败了许多加州本土美式或各式自助餐连锁店。
我们商店的房东是一对印度老夫妇。合约签妥交割完毕,本就可以各行其事,各奔东西,互不相干,各自从眼前消失。大部分人遵行的行事原则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然鹅,这个印度老头的思路显然与中国老头有所不同。他主动预备了一笔资金,在我们需要周转时,可以随时挪用,积极作我们的后备银行。
他有时会给我们讲讲他的血泪家史。当年先到加拿大读书,找工作时,他因为头上缠着印度式头巾包头,备受歧视。后来,回家面壁苦思,痛定思痛,一咬牙一跺脚,痛下黑手,将头巾撤掉,完全彻底的扔进垃圾桶,从此开始拥抱西方资本主义文化的熏陶。
与许多印度人的英语一样,他的书面语行云流水,口语却是极度虐心。所以,一看印度老头的来电,不管大事小事,我接听后的第二句话,铁定是,请发短信或伊媚儿。因为根本不知所云,每次都会被他咕噜的头大。
他们夫妇,像好多游手好闲的富人一样,到处参加各种商会,市里政要的捐款晚宴。时不时拿个名人合照来炫耀我们一脸。甚至还参加了市里的中国亚太商会,与各族人民打成一片。
我最反感的就是他的电话口头语,“You people” (你们这帮人)。但是,他的书面语言却是完全不同的画风。不管给谁发短信或伊媚儿,不管是私信还是公函,开篇永远都是“亲爱的”,Dear 张三,Dear李四,成功的柔和与美化了他的形象,和他要说的任何内容。
他们夫妇是相当自律的人,虽然早已退休,但每天清晨5点一定起床,先去健身房锻炼,才开始一天忙碌的活动。
自律的人,个个都是狠角色。
因此,自律的人取得任何成就和成功,都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