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家乡的往事 (9,10)

历经人世沧桑,花甲之年,习作自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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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荘土改斗争会又召开了。这次是场要杀人见红的重头戏,土改工作组早早就作了认真的准备。向贫下中农、土改积极份子全面详细的介绍了老解放区斗争地富反坏、深挖浮财的经验。所有的土改积极分子都被反复交待如何实际操作,连谁负责捆绑、谁负责打出手都作了具体安排。并许诺谁斗争坚决,今后谁的浮财就分得多。在私欲的趋动下,有些人心中的邪恶都被激发出来,磨拳檫掌,要为争夺财主的财产大干一场!

开会那天,在台子前竖了一架高高的梯子,梯子横杠上绑着枣树枝。民兵从一排跪在台上的人中,拉出了花花的二叔,他也是一个内定要见红的人。刘组长把桌子一拍,问他家粮食财宝都藏在哪里了?他啰啰嗦嗦的说民兵早就把自己家里的粮食扛走了。傢俱农俱、衣服被子也拿走了,家中啥都不剩了。刘组长当然不信,警告他老实交代,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见他还是坚持说家里啥都没有了,就命令他脱掉鞋子往梯子上爬。还没爬二步枣树刺就把脚底扎烂,血顺着横杠往下滴。他实在忍不住,说:“俺招,俺招。还有二斗高粮埋在猪圈地下的罐子里。”  “就这些?”刘组长不信,命令民兵用栆树枝抽着他往上爬。脚底板上的肉呀皮呀被枣树刺扎呀撕呀的成了血淋淋的一遍摸糊,许多人都不忍直视。他实在受不了啦,呜咽着说:“还有二三升豆子埋在厨房缸下面,是准备开春点种的。” 刘组长还是不信,说:“别挤牙膏了,快把剝削来的钱财藏在哪里全供出来!” 要人抽着他继续往上爬。上一格就在一根横撑上留下一些血和碎肉,慢慢地脚掌心只剩下骨头。花花二叔哀嚎着说:“俺全招,俺全招!还有一个银镯子俺扔到院里的井里了。”  “就这点?” 刘组长还是不相信。“老天爷作证,真的就这些。” 花花二叔哭着回答。“你要老天爷作证?好,快爬!爬的越高离老天爷越近!” 刘组长狞笑着说。民兵用竹桿戳着花花二叔的屁股,逼着他往上爬,终于到达顶端。刘组长大声问:“看到老天爷了吗?” “没有。” 花花二叔回答。“哪看到蒋光头了吗?” “也没有。” “哪你看到谁了?” 花花二叔不知道该咋回答,眼睛看到台子上挂的毛主席象,就大着胆子说:“我看到毛主席了。”  这个意想不到的回答让全场人惊呆了,连民兵也忘了再用竹桿戳屁股。刘组长也没想到花花二叔会这样回答,她顿了一下,杏仁眼一横,恶狠狠的说:“你看见了毛主席也不中,还得给我去见马克思!” 说完命令民兵把梯子推倒。花花二叔仰面从高梯上跌下来,后脑壳撞在打麦场硬实的地面上,脑浆子顿时流了出来,当时就断了气。

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血腥腥的杀人场面,台上跪着的人和台下看着的人一下都颤颤惊惊地愣在那儿,有的人身上直抖。孟荘人终于深深的体会到阶级斗争的残酷性,刘组长杀鸡赫猴、建立无产阶级的权威的目的,也终于初见成效。

花花二叔死了,刘组长让民兵从跪着的人中拉出来了孟老广。这孟老广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孤独一人,在本村办了一个义学,靠祖上留下的十几亩田维持学堂的开支。本村小孩不管姓啥,也不管是男是女,多大年纪,只要愿意去上学的,一律欢迎。而且笔墨纸张,也按需要供给,从不收钱。这村里的孩子,大多都是他的学生。小孩子都喊他广爷爷,大人们人前人后都称他广善人。这样一个人怎么也内定成为一个见红对象呢?原来他平常教的都是些之乎者也的封建东西。而且不耕不种不做农活,地全靠村里人邦他持弄。到收成时才你一斗他几升的去感谢别人,分明就是变相剥削。更让刘组长看不顺眼的是他成天穿件青色长衫,拿着一个水烟代,一看就是个剝削阶级。所以那天夜里朱笔一划,就让他站在了奈何桥上。

这孟老爷子经历了几个朝代,也自知债劫难逃。他把长衫提了提往裤腰带上拽了拽,危危颤颤的走向又重新树起来的梯子。台下有人发出了唏嘘声,刘组长从桌后站起来说:“孟老广一人佔有十几亩地,他手不拿锄肩不挑水,每年收成都是他的,这不是最大的剝削吗?十几亩的收成,他一个人吃得完吗?这多年的集蓄,该有多少浮财呀?今天一定得让他坦白交待藏在哪里了。” 民兵一听来了劲,让他快往梯子上爬。可是他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平常就从没爬高上梯过。再加上又惊又怕,腿只发颤,哪迈得上去?刘组长见強扭着这隻笨鸭也上不了架,就让人找来一袋韮菜籽撒在打麦场上,又让人牵来一头驴。她让人把孟老广两脚梱在一起,用绳子绑在驴脖子上。然后把孟老广掀翻,背朝下头着地的让驴拖着走。农村人都知道这韮菜籽长的有楞有角,壳子象铁一样硬。孟老广没被拖上两圈,地下已经划出一圈血带子。孟老广的呼唤声越来越小,渐渐听不见了。刘组长让人问他浮财藏在哪里?他口里嘟弄作说不出声。刘组长见状说:“他不是教书先生吗?拿笔纸让他自己写!”

孟老广接过笔纸,翻了个身,露出血肉模糊的脊梁,上面嵌满了泥土和韮菜籽。他用笔沾了沾地上的血水,逶逶抖抖的写下四句诗:“长置灯芯满注油,让它熬过五更头。良心日久会说话,只为申冤莫记仇”。刘组长看了怒火冲天,咬牙切齿地说:“你这狗地主,还想翻天?我叫你现在就去见阎王!” 她让人把孟老广又翻回去,并且在肚子上压了一块石头。想了想还不解气,又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她在地下捡起来一根树枝,朝驴屁股狠狠地抽着,驴子撒丫子乱跑。不一会麦场上血肉满地,孟老广早巳经没有了气息。

下面该轮到花花她爹了。刘组长一声令下,民兵把他揪了出来。花花爹早有思想准备,不慌不忙的走到台前,对着台下的人说了些对不起乡邻的道歉话。并且把自己家里的底交了个一清二楚。最后说自己罪有应得,只求大家能放过自己的老婆孩子。刘组长刚开始听着还算顺耳,但是听到后来发觉他也没交待出来多少浮财。再一听他还要大家放过他家人,这不明摆着是逃避斗争吗?站起来就要发火,谁知道还没等她站稳,花花爹就往台下一跳,快步跑到碾麦子的石滚边,用头拼命往石滚子上一撞,整个人就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了。

开会的人们虽然已目睹了前二个人的惨死,但还是被眼前的这一幕振憾了,有的人禁不住发出啊声。
一个民兵走到花花爹跟前,用手在鼻子上摸了摸说:“还有一口气。” 刘组长一听來气了,大声说:“旣然他要自绝于人民,咱就成全他!去,砸死他!”没有人愿意动手。刘组长火了:“这可是考验阶级斗争观念強不强的时候,谁积极他家浮财谁先挑!” 孟三家二个痞子问包不抱括女人,刘组长手一挥说啥都包括。这二个熊孩子各自抱了个大石头要去砸,被他爹用眼色拦着了。他爹对刘组长说:“他对牲口的欺压算不算罪恶?” 刘组长问他啥意思,他说让花花家里的牲口也来反个压迫。他让二个孩子把两隻牲口牵来,用绳子将花花爹的脚一隻牲口上绑一个。又把花花爹手上绑着的绳子系在石碾子上,找来一口破锣在牲口屁股后面不停的乱敲。两隻牲口吓得乱蹦乱跳,不一会花花爹就被拉成三块。只见上半身肚子肠子都露出来,心还在一个劲的跳。恐怖令所有的人都不敢看下去了。花花的大哥一下窜到一个民兵身边,夺起枪就向他爹的心臓刺去。他一边喊:“我要你省吃简用买地!我要你省吃简用买地……” 一边把个刺刀象捣蒜似的往胸口猛戳,他兄弟赶上来拦都拦不住。场上的人都说这孩子疯了,怕他用手里的枪乱刺人。人们东奔西跑,场面乱成一团。等刘组长她们好不容易控制住局面,才发现混乱中那哥俩已不知去向。从此再没有了这俩人的消息。
                                            

                                       十

见红斗争大会在混乱中胜利结束。村民们亲历了阶级斗争的残酷与血腥。终于剝削阶级与被剥削阶级成了你死我活、不可调和的两个敌对阶级。再也不敢向被斗争的对象表达一点同情心。三具尸体另落的躺在打麦场上,一时没人敢去收尸。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野狗,远远的对着打麦场张望,它们脑子里还存留着往日逢年过节乡下人屠宰猪羊的印象,知道这些都不是自己能享受的东西。可是这一次又与以往不同,闻不到一丝往年那种蒸煮炒炸的香味。只有那比往年更血腥的气味久久不散。正是这种特别的血腥味在考验着它们的耐心,不敢轻易决定是否扑上去。

大家问刘组长如何处理这些尸体?刘组长说:"让他们各家自行埋了吧!我们共产党人不是暴君,我们不搞封建阶级暴尸三天的那一套。”

得到许可,三家连忙找来物品,分头下葬。花花爹己经断为三截,母女俩找来找去,只看到上半身和一个右腿,另外一只左腿不知被驴拖到什么地方,怎么也找不到。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远处的野狗慢慢变得摸糊起来,只看见一圈泛着绿光的小灯,一闪一闪的在那儿移动。眼见着自己的亲人不能落个全尸下葬,母女俩淌了一天的眼泪,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那取之不尽的水份,又开始无声无息的往下流。俩人谁都不敢放声嚎啕大哭,怕被别人听见,给自己扣上划不清阶级界限的帽子。

这时从暗处走来了我大表哥,他拿着一把铁锹,光着膀子,用衣服包着的正是花花爹的左腿。花花娘俩看到亲人终究能全尸落葬了,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娘俩刚想说啥,被我大表哥拦着:“啥都别说,快埋了吧,人死总得入土为安。” 三个人用草席包尸块,包了半天也包不紧,不是露出头就是露出个脚的,似乎死者不甘心就这样一去不返。花花娘哭着说:“他爹,你就好好走吧,这世上的事谁也操不了那多心,都交给老天吧!”  三个人七手八脚的总算把草席扎好,花花抬一头,我大表哥抬一头,高一脚底一步的走向坟山。

由于一惚闪一惚闪的振动,尸块的内臓开始向外流出血水。血水穿透草席,一滴滴的撒在地上,闻到味道的野狗跟上来争着舔食,在夜色中翻滚着一团绿光。

三人在半山腰把花花爹埋了。花花和她娘在坟前插上三根树枝当香,各自磕了三个头与她爹告别,花花娘对着坟说:“他爹,俺对不住你,不能随你去持候你,俺还得陪陪俺闺女。他二个哥哥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俺不放心把俺闺女一个人放在这世上。” 花花说:“爹,俺知道您死的冤,只要有一口气俺也得活着,我要睁眼看到恶人的下场!”

我大表哥也对着坟磕了三个头,又对着花花娘磕了三个头,他说:“爹,娘:从今个俺就是您们的女婿了。只要我有一口吃的,就不会少了她娘俩一口吃的。我不信这世道永远就这样了?等风头过了,我就搬到您家里过。我要跟花花种地,生孩子,把日子好好过下去……” 

在这村里人都象躱瘟疫一样躲自己家的时候,能听到这样贴已的话,让花花和她娘哭得稀里哗啦的。我大表哥劝她娘俩先别哭了,要送她回家休息。花花娘慌忙阻止我大表哥,她知道我大舅也是站在鬼门关前的人,这要是被人看见他儿子同她们交往,不知道会扣上个啥帽子?别把一个小命也弄丢了。

大表哥只能与她们分头回村。分手时,花花也不顾她娘在跟前,直接又叮嘱我大表哥说:“别忘了我是你的人!你给我记牢了,就是有一口气也得撑着活下去!” 说着当着她娘的面紧贴着搂住我大表哥赤裸裸的上身,用力亲他。她娘在一边转过身不停的擦眼睛。我大表哥见花花当着娘面又抱又亲,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拥住她,劝她快陪娘回去休息。他用手理了理花花另乱不堪的头发,轻声对她说:“熬吧,熬过这一关就好了。到时候我让你天天在怀里过!” 花花流着眼泪说:“记住你自己说的话,到时候可不许后悔!”。俩个年轻人又深深地亲了一下,才依依不捨地分了手。

就在花花她们埋葬花花爹的时候,土改工作组的人员也没有闲着。他们对白天的斗争作了总结,套一句常用的时髦话:那是成果伟大,问题不少,前途一遍光明。成果是眼面前摆着的,不用多说。而问题可得认真总结总结,首当其冲的就是没挖出来多少浮财。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土改运动的目的不光是杀几个人,而首要任务就是均田地、挖浮财。当时朝鲜半岛的战争已经打响,由四野等部队组成的人民自愿军就要雄纠纠、气昂昂地跨过鸭绿江去朝鲜民主共和国保家卫国。打仗吗,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老解放区已为打内战佔领全中国作了不少牺牲,现在也实在再挤不出多少油水。这新的战争需求,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新解放区头上。根据老区经验,开展土地革命运动,发动贫下中农挖剝削阶级浮财用以支援战争前线,是行之有效的办法。在?荘人也杀了,群众也认可无产阶级专政的权威了,可浮财却没有挖出多少,还不够奖励土改积极分子的。看来下步工作还任重道远。

除了花花他们和土改工作组两拨人没闲着,还有一拨人也没消定。他们就是孟三父子三人。这父子三人一到家就开始做晚饭,孟三的意思这顿饭要吃早吃饱,因为晚上还有好事等着。二人儿子不明白,问他爹当时为什么不让用石头砸花花爹的头?孟三笑笑说:“咱们可不能让手上沾血,不然会遭到雷劈。” 儿子说现在牲口拉死他雷会劈咱吗?他洋洋得意的说:“驴拉死的就应该劈驴!咱们又不是驴,劈咱们干吗?” 二人儿子一听,把他们爹佩服得五体投地。孟三又说:今天吃饱点,吃了咱们去分浮财。” 老大说:“这黑灯瞎火的上哪去找浮财呀?” 孟三一笑说:“刘组长不是说见红家的女人也能共产吗!咱们等会去共花花她娘俩。” 二个熊孩子恨不得饭都不吃马上就去。孟三拦着了他俩,告诉他们要等夜深了再去,免得别人听见要分斗争成果。二个孩听到一个分字,想了一会问他爹这母女俩咱们三口如何分?孟三胸有成竹的说:“爹年纪大了,也不想老牛啃嫩草,花花她娘就由俺共了。这花花身架子结实,是个做活生孩子的好坯子,就由你俩共了吧。”二兄弟不乐意了,这一个女人二个人共,到底算谁的媳妇呀?孟三开导他们说:“这名份上当然是老大的媳妇儿,不过老二你也能干。自古弟不搞嫂,树不结枣。这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 兄弟俩还想争抡,怎奈只有一个女人,还是先解馋要紧,就不再多说什么。

花花母女俩经历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天,早己精疲力尽。她俩回到家中,胡乱的吃了几口,就瘫倒在坑上。孟三三人翻墙进院,她们一点也没察觉。只到他们揣门进屋才醒来。古城地区农村人节俭,睡觉都不穿衣服,怕衣服被坑席磨破。母女俩人赤身裸体的面对着三个大男人,又惊又怕,又羞又恨。二人忙用手遮住下身,气急败坏说:“不要脸,快滚出去!” 孟三坏笑着说:“咋不要脸啦?俺们是来分浮财的,今个会上你们就分给俺门了。你们可别不吃敬酒吃罚酒!” 说着就把花花妈往外拖。花花这时也顾不上羞耻,拚命的把她妈往怀里拽。那二个儿子也扑上来,把花花往坑上摁。花花母女受了一天的激击,早已是半条命的人,那敌得上这如虎如狼的三个大男人。不一会花花妈就被拉到了门外,被孟三拖到廂房去了。

这留在屋里的哥俩已经把花花死死摁在坑头。当哥的正想办事,被当弟弟的拦着了,说:“都是一样的出力,为啥你先上干闺女,我后上干媳妇儿?” 二个人互不相让,都想先进去,扯成了一团。花花本来已无法反抗,只能任凭二个畜牲欺负。这时见摁着自己的手放开了,连忙翻下床跑到院子里。孟家兄弟赶紧起身去追。花花眼见已不能逃过这一关,顺手在地下检了一个搓完粒的玉米棒子就往下身戳。手一边握着棒子往里捣着咀还一边大声叫:“粮贵哥:俺全都给你了,俺自己替你要了俺,俺不亏!” 说完不等孟家兄弟转过神,就一头撞在墙上昏死过去。

孟家兄弟俩傻子一样站在那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象闻到血腥味的两隻狼,一齐扑向花花。四只脏兮兮的手在花花身上到处乱摸乱揉,咀上还哼哼唧唧的叫:“热乎乎的,跟活人一样……” 摸着摸着摸得性起,你一头我一头就往屋里炕上抬。一上炕,哥俩慌乱的脱光衣服,不顾三七二十一的抢着干了起来。

这一晚孟家这俩个畜牲,硬是你完了我来,我完了你来。又干又咬,又抓又揪,互相攀比着折腾了整夜。天快明时才实在无能为力,胡乱的瘫睡在炕上。

古城地区农村的墙在那个年代大都是泥坯子垒起的,花花家里的院墙也不例外。由于建成的年代已久,表面已有些风化,泛着一层白白的碱霜。花花一头撞上去,其实只是撞了个深度昏迷,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假死。让二个畜牲糟蹋一夜后,被五更头的寒气激醒。她浑身无力的躺在炕上,四周一看,看到二个男人赤裸裸的躺在自己身旁。再往自己身上一看,到处都是啃的,咬的,揪的伤痕。下身更是一片血淋淋的,红色的血液和白色的浆液粘流在大腿间,发出让人作呕的醒味。所有的记忆都觉醒了,满身的痛疼和满腔的仇恨仿佛是汽油,让她变成了一部加满了油的汽车,充满了巨大的动力。她站起来,掀开坑席在坑沿上拆下一大块边砖。这种砖是用来压着炕边
的专用砖块。一个约有二三十斤重,重的原因是人上下炕时不会被人撞动。她高举起炕砖对着近处的一个人头用力砸下,脑浆子一下溅到炕上墙上,自己也溅了一身。孟家老二就这样一声不吭的去了西天。花花一不做二不休,又高举起炕砖同样一砸,孟家老大也一声不吭地随他弟弟去了。

花花望了一下二个脑袋稀烂的尸体,朝着窗户喊:“爹,您可以舒心走了,您的仇女儿給您报了。”

窗外静静悄悄地,一溜鱼肚白色的光芒慢慢在汽雾中升起,天快亮了。花花用衣服擦了擦满脸满身的血汚,自言自语的说:“粮贵哥,俺终归没能邦你守住身子,让畜牲们给弄脏了。下辈子俺一定给你一个干干净净的身子,陪你睡一辈子。” 她往门望了望,对住屋外说:“娘,俺不过去看你了,俺不想让老畜牲逮着。原谅闺女的不孝吧!俺得先走了,不能陪您了。”

花花看了看炕上自己的衣服,已被二个畜牲撕扯得不成样子,血呀浆呀粘在上面,感到一阵恶心。屋里早己被搬了个一空二洗,想找个遮身的布片都找不到。她又不敢到其他房间去找,怕惊动了孟三。流着眼泪又把身子抹了抹,把头发理了理。然后在炕上拾起自己的裤腰带抛过屋樑,打了一个死结,用手使劲拉了拉,把头伸进去蹬着炕沿往前一倒,就这样吊死在屋樑下。

再说这孟三也不是个好货,把花花娘拖进厢屋里以后,三下五除二的一下就把她脱了个精光。花花妈已经挣扎撕打得精疲力尽,只能眼睁睁的让他把自己摁倒在炕上,再用自己的裤腰帯梱住自己的双手双脚。孟三做完这些,又脱光了自己的衣服,这才发现花花妈被梱着自己不方便做那事。他回身把门栓了个死死的,边解花花妈身上的带子边说:“你给我老实点,不然我找人打你母女的排子炮!” 所谓打排子炮就是轮奸的意思,花花娘知道这货说得出来做得出来。为了女儿着想,她只好任他侵犯。

孟三自从卖了女人后,名声坏透了顶,没有哪个女人再敢拢他的边。他娶又娶不成,偷又偷不着,单身独睡过了小半辈子。这时节捉住了一个女人,就像抢到了一个貂婵,狠不得把命都撞进去。这一夜,他不顾花花娘的死活,翻来倒去的变着花样捣腾了个够,直到天快明才搂着花花妈光溜溜的身子睡着了。花花妈见他屁是屁、鼾是鼾的象一匹配种过头的公猪睡死了。就轻轻挪开他放在胸口上的手,也顾不上头晕手脚发软,慌忙穿上衣服,悄悄打开门,就往正屋去看看花花咋样了?

正屋的门虚掩着,孟三那俩个畜牲当时一心急着弄花花,根本没有顾上这关门的事。花花妈听听四周没有人走动的声音,又听听屋里也没声音,估摸着都睡着了。她把门轻轻推开,往里一看,眼睛一黑,整个人瘫倒在门口地上。过了一阵子,她用力挺身站起来,一步一颤的走到花花下面说:“闺女,别怕!妈来陪你。” 她脱下了自己的裤子往花花腿上套,套着套着就掉下来了。她又接着往上套,流着眼泪轻言细语的说:“娃穿娘的衣服,不脏!”  这样反复几次,她终于给自己的女儿穿上了裤子。她没能再给自己的女儿穿上衣服。花花吊的老高,她自己也实在没劲了。她用剩下的一点力气,爬上了炕,用脚把炕上的尸体往一旁踢了踢,腾出了一点地方。然后她也把裤腰带抛过屋梁,结紧后套在头上,伸出一只手握着女儿的手。往前一倒,直挺挺的拼排吊在女儿身边,也悬梁自尽了。

孟三直到快响午才醒来,迷迷糊糊的用手一揽,感到身边无人,再一看门是开着的。心想这婆娘可别趁老子睡着跑掉了,二天一定记住把她捆好再睡。他起身连衣服也顾不得穿就去院里找。

走到正屋前,见门洞大开,往里一看:只见花花母女俩双双悬挂在屋梁下,眼睛瞪得象铜铃,舌头伸出来有半尺长。自己的儿子们象头顶着一个烂西瓜摊在炕上,血水脑浆子流了一大滩。他瞬间傻眼了,语无论次的反复嘟嚷:“我的娘唉,咋会这样?我的娘唉,咋会这样……” 突然他象被火燎着了,跳起来打开院门就往院外跑。跑到外面冲四方大声喊:“快来人呀!死人了,我儿子死了……” 有人闻声出门,看见孟三赤裸裸脏兮兮的在那儿哭喊着,都以为他疯了。闺女媳妇们不好意思再看,慌忙转身躲回院里。男人们吃吃吃的偷笑,也不走拢靠近,远远的看着孟三一人在那里哭天喊地。哭喊声惊动了土改工作组,徐副组长带着俩个民兵走过来。看到孟三这样子,忙走拢架着他,问他为什么不穿衣服在外撒野?孟三边叫边往花花家指,拉扯着徐组长往院里走。

众人随孟三走到正屋,眼前的场面让所有的人都感到恐怖。徐组长忙让民兵赶走围观的人,封锁好现场。自己赶忙跑回去向刘组长汇报。

刘组长听了汇报,忙带着所有组员赶到花花家。二个女的吊在屋梁下,红色的血掺杂着乳白色的精液还在顺着大腿往下流。花花娘大腿上和花花裤腿上都落满了苍蝇。孟三俩儿子身上也落满了苍蝇。尤其是脑袋和大腿根中间,黑压压的一片,连人挥赶也不想飞离,一心享用这难得的盛宴。组员小朱一看这场面,当场就要呕吐,被刘组长用眼神制止了,连忙跑出去找地方偷偷的吐。刘组长其实也感觉胃里翻江倒海,但是这牵涉到一个阶级立场问题,不能不强忍着。

案情一目了然,但结论却迴然不同:徐副组长认为是母女遭遇疯狂轮奸,被奸后奋起杀人,然后双双自杀。刘组长的结论简单得多了:阶级敌人报复革命群众,然后自绝于人民。二人正说着,孟三已穿上衣服过来,他一见刘组长就嚎了起来:“工作组啊,你们得为我作主啊!这不光是我孟三断了后,还是革命少了接班人那!” 接着怂出一大把鼻涕,用手一摔,不偏不斜的落到了刘组长的鞋上。刘组长厌恶的往后退了一步,他慌忙跪下去用自己的袖子擦那落上鼻涕的鞋。刘组长又下意思的退了一步,让他起来,说:“你能用阶级立场分析问题,这很好!你还有什么想法都说岀来!” 孟三受宠若惊,振奋的说:“我死了儿子不要紧,革命不能没有接班人。组长您得再让俺共产一个女人。” 徐副组长听不下去了,大声说:“少在这里胡搅蛮缠,这里面你的疑点不少!你们是为什么到这里来的?谁让你们来的?” 孟三指指刘组长说:“昨天斗争会上不说见红家的女人也是浮财可以分吗……” 刘让组长打断了他的话,问:“还有没有什么新的想法?没有就快出去,我们还要商量事情。” 孟三忙说:“有、有、有,我要斗争她俩,让她们到阴间也不能翻身!” 刘组长摆了摆说:“好,我们知道了。你的革命立场很坚定,是个好同志。快回去休息吧,有事会让人找你。” 说完让民兵继续封锁现场,自己带人讨论该如何处理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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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孽深重,罄竹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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