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是一条来自北方的狼,颖是来自南方的小绵羊,那个寒假狼和绵羊在火车站分别的时候,约好大年三十晚12点整要通电话,超让颖在家等他的电话,他会准时打给她。
80年代的时候电话还不是很普及,颖家里的电话是父母单位上装的,因为她爸是单位领导。她初中的时候她们家装了第一部电话,当时还不是直拨,是一个分机,打进打出都要通过单位的总机转接,后来才可以直拨。
那年她们家就她和她爸妈三个人过年,她姐姐刚结婚,去她老公家过年了。年29那天颖的父母的一个朋友邀请她们一家去玩,她们的计划本来是吃完晚饭就回来,第二天她们一家人在家过,可是那天吃过晚饭大人们开始玩麻将,一玩起来就忘记了时间,父母的朋友家离她家很远,而且他们又特别热情好客,非要让他们留宿一晚第二天回去,父母觉得盛情难却,于是决定第二天再回去。
颖心里惦记着男友12点的电话,于是坚持要走,她妈劝她说就住一晚,保证第二天一早回去,她没办法,只好住了一晚。
第二天吃过早饭大人们又开始玩麻将,然后又改变计划说要吃了午饭再回去,午饭一吃过颖就吵着要走了,她爸妈牌瘾正在发作,就嬉皮笑脸地哄她说:“你先回去,我们再玩一会儿晚饭前肯定回来。”
颖在父母的朋友家呆着实在很无聊,于是便同意了,自己坐车先回去了,回家的路上看见有卖烟花的,她还买了几根,准备晚上站在阳台上放。
到了晚饭时间她妈打电话来,用特别客气地口吻说:“颖,要不你再坐车过来吧?现在回家做年夜饭也来不及了,我们还是在叔叔阿姨家过年吧。”
“我晚上要接电话,我不会过来的,还是你们快点回来吧。”那时和男友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状态,无论如何她都是绝不会错过超的电话的。
她爸接过电话非常抱歉地说:“我煮好了一锅鸡汤,要不你自己下鸡汤面吃?”
颖看他们是铁了心不想回来了,就只好说:“好吧好吧,反正我也就在家看春晚,没人打扰更好,你们玩吧。”颖那时看春晚是目不转睛地看,一个镜头都不会放过的,只有曲艺节目的时候赶紧上个厕所。
她爸她妈在电话上一个劲地道歉,那个大年三十过得好凄凉,颖自己一个人在家煮了碗面吃,可是心里却充满了盼望,一想到12点就会听到超动听的声音,那样的等待就算是煎熬也是一种的幸福的煎熬 。
12点的时候,电话铃准时响起,颖激动地冲过去接起电话,没想到刚拿起电话左邻右舍的烟花爆竹就突然响成一片,整耳欲聋,她完全听不清超在电话中讲什么,整个10几分钟的电话中他们基本上是自说自话,谁也听不清对方讲什么,但是颖知道电话线的那头牵着那个她日夜思恋的人,即使听不清他讲什么,也觉得心满意足。
放下什么也没听清的电话,颖欢天喜地地跑到阳台上,点燃她在回家路上买来的烟花,美丽的烟花在黑暗中闪着五颜六色的光芒,照亮着颖那张幸福而年轻的面孔。
许多年过去后,颖一直忘不了那个一个人在家吃面,一个人看春晚,一个人放烟火,接一个从头到尾都听不清的电话的大年三十。。。
两个星期的寒假其实很短,但颖是个多情的女孩,虽然很快就会见面,但她还是情不自禁地每隔一两天就会给超写封信述说衷肠,超也给她回信,但是没有她的信写得那么勤。
超的信写得直白真诚不花哨,没有任何写作技巧,没有华丽优美的词藻点缀,像一块没有经过雕琢的玉石,可以看出他很努力地想把字迹写得更加工整漂亮,但颖还是一眼能看出他那欠佳的功底。颖最不能忍受的是超不时出现的错别字,有一次颖本来正沉醉在超情意绵绵的信中,突然看见超将“我们有相同的兴趣”写成“我们有相同的性趣”,颖顿时恶心了半天。
颖觉得很多事都是在潜移默化中受到影响,就比如写文章这件事,她从小就听到妈妈对爸爸写的文章赞不绝口,妈妈说她就是因为崇拜爸爸的文章爸爸的字而对爸爸一见倾心的,所以从小颖判断一个人是否有能力时,就看他写的文章他写的字是否写得好。
超在这一方面显然让她有些失望,她好希望超能像鸽的男友雄一样写一手漂亮的钢笔字,还能作诗写文章,但她后来发现人总是对得不到的耿耿于怀,而对已经拥有的却视而不见。
颖有一次和鸽聊天,鸽郁闷地说:“要是雄能像超一样霸道就好了,那天我们坐火车我的座位被一个无赖抢走了,明明是我先占到的座位,雄在旁边看着也没吭一声,你说窝囊不窝囊,气死我了,要是超的话肯定两拳就上去把他打跑了。”
颖回答说:“难道你希望雄冲上去把他揍得头破血流?然后警察把雄抓去坐牢吗?说实话,我现在最害怕的就是超打架,总担心他出什么事,我还希望他能像雄一样,安安静静地作诗写文章呢。”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感叹人无完人。
超写来的最后一封信上说:“宝贝儿,能早两天回学校吗?想你了。”
颖知道超要她早两天回学校意味着什么,她也好希望能和超整个晚上不分开,于是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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