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我一向不喜欢猫,其原因有三,一是小时候有一天早晨,母亲高高兴兴从市上买了一条颇大的鱼,说晚上回来烧了吃,叫我放好别叫隔壁人家那只馋嘴猫叨走了。于是我很小心地把鱼挂在屋梁的勾子上,总想是万无一失的了;哪知晚上放学回家,只见地上滚着一个千疮百孔的鱼头,母亲回来一看很是生气,把我骂了一顿,那天的晚饭只好吃素,这使我对偷食的猫儿从此就没了好感。其二是有次我到一位朋友家去,朋友的母亲养了八头猫,形态各异,大小不一,其中一头通体雪白的波斯猫,一对金银眼盯着我,我想是否它对我比较友好,就伸手想去摸摸它的头,不料我的手还未碰到它一根毛,这小畜生竟然伸出它尖尖的爪子把我手上拉了一个口子,就此以后,我对猫就望而生畏,退避三舍了。其三是听人说猫叫春时特别令人讨厌,有位养猫的行家形容猫的叫春是声嘶力竭,惊天动地,于是又使我对猫先生多了一分恐惧;不过也有人喜欢听猫叫春的,相传有一位和尚作过一首打油诗:“猫叫春来猫叫春,听它愈叫愈精神,老僧亦有猫儿意,不敢人前叫一声。”
然而如今我却一反初衷,养起猫来了,这猫就是咪咪。说起这咪咪的来历,它可不是我请来的,而是它那不负责任的猫妈妈叼来的。大约一个多月前吧,一天清早,我突然听到园子里很微弱的咪咪声,寻声望去,竟是一只身长不过十来公分的小猫,那小东西眼也还没睁开,站也站不稳,可怜兮兮的抖个不仃。我不免起了恻隐之心,专门买了条鱼熬了汤喂它,不想它却一点不领情,一口不吃,我忽然想起不要这小家伙还不会吃奶吧,于是就用针筒抽了牛奶一点一点灌下去。晚上我把它装在合子里放在园子的场上,希望母猫能来把它带走。第二天一早,我一看小猫躺在合内呼呼大睡,这样,我只得代替猫妈妈每天给它灌牛奶。过了有十来天吧,这小猫眼睛能睁开,也会自己吃东西,看来这小东西能立足在世界上了,我想我的任务也完成了。一天晚上,我把它带到小区外面,一个人悄悄地回来了;不想第二天早晨才把大门打开,这小东西对着我咪咪咪叫个不仃,我想这下可糟了,看样子它是想赖在这儿不走的了,在打听了好多人家都无意收养它的情况下,只得把它留了下来。随着时光流转,这家伙倒也长得一表猫才,黄白相间的毛色,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颇为可爱;而且它还挺依恋人,不时会伸出它的爪子来抓我,不过它把那尖利的爪子卷缩起来,成个圓球似的。有时候,它也会发发猫脾气,有一次它居然用爪子隔着笼子去抓八哥,这八哥也不是省油的灯,张嘴就把它啄了一口,从此它就再也不敢靠近鸟笼了。开始我家两只小狗总想欺侮它,这小东西也不甘示弱,弓起背,虚张声势发出呼呼的声响,几个回合下来,小猫甘拜下风,两条小狗倒也颇具绅士风度,三个小家伙开始和平共处。白天这小猫就象跟屁虫似的,小狗到那它也到那,晚上也一起睡在狗窝里。
开始的时候,我真希望有朝一日这小猫能自己离开,可它却从未有离开的打算,居然登堂入室,一直往我的房间内钻。也许是日久生情吧,我对这不速之客也不再讨厌了,并且给它起了个名字“咪咪”。如今我只要唤一声“咪咪”,它就会走到我跟前,两只眼睛直盯着你,那对猫眼的瞳孔有时张得滴儿圓,有时却缩得只剩一条线。
不知在那本书上曾见过,说是文人都爱猫,英国的小说家兼诗人司各特本来是爱狗成癖而不爱猫的,到晚年却对猫特别钟爱起来,他曾在一篇文章中写道:“我在年令上最大的进步就是我发现我爱着一头猫,这畜生本来是我所憎恶的。”诗人考伯每到家里,他所爱的一头小猫总是厮守在他的身旁,他曾写信给朋友说:“这是蒙着猫皮的一头最灵敏的畜生”。其他如约翰生、白朗、华尔泊等著名作家也都是有名的爱猫者,平日里与猫为友,非猫不欢。我国文人爱猫者也大有人在,而且留下很多咏猫的诗词,哙炙人口,这里引一首:“房栊潇洒,狸奴嬉戏檐下。睡熟蝶裙儿,皱绡衩。梅巳谢,撒粉英一把。将伊惹,正风光艳冶,寻春逐队,小楼窜响鸯瓦。花娇柳姹,向画廊眠藉。低撼轻红架,鹦鹉怕唤玉郎悄打。”
我非文人,亦非墨客,所以也不爱猫,但看到动物之间能这样和睦相处,看着它们那活蹦乱跳的样儿,真是令人心旷神怡,但愿人与人之间,人与动物之间,都能和谐相处,那这世界实在是太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