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海拾贝(24) 初呛教改狂涛水

一介教书匠,酷爱自家乡;寓居多伦多,桑梓永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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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 初呛教改狂涛水

 


    在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中,教育管理部门从不组织统一考试,故学校、教师、学生都免除了按“统考成绩”排名次的尴尬;没有升学率的压力,社会、教师、学生皆大欢喜;课可备可不备,课时计划可有可无,免去了教师奋笔疾书的职业之苦;高等学府停办,继而升学靠推荐的社会现实,使学生可以走出课堂,到田间地头去学农,到工矿企业去学工,请苦大仇深的老贫农忆苦思甜,让学文化为天职的学生的文化知识水平降到了最低点。当时的教师,教书育人的作用几乎丧失殆尽,与幼儿园的保育员没有两样,只要学生在校不打破脑袋就万事大吉,其生活确实悠闲过一段。

    时间不长,教育革命波涛又起。“批师道尊严”、“自己解放自己,自己教育自己”成了学生最时髦的口头语,什么“不学ABC,照样闹革命”的黄帅,“头上长角,身上长刺”的白卷考生张铁生等一个个粉墨登场,招摇过市,其“冲”与“闯”的大无畏革命精神令世人个个瞠目。为怂恿“小将们”的“反潮流”精神,竟有人利用一学生引咎自杀与教师的批评教育有关炮制了“马振扶”事件震动了全国,将其责任教师锒铛入狱,令所有的教育工作者闻之色变。

    在如此人人自危的环境中,对学生课堂以外的错误行为,教师一般都视而不见,少说为佳。对危及课堂“安全”的行为,有些教师干脆就玩世不恭,得过且过。师德一息尚存的教师多采用迂回战术,先肯定其行为的“反潮流”精神,麻痹学生的敌对心理,然后策略地指出其错误所在,以求与其“和平共处”。尽管如此,“刺头”学生大闹课堂的现象仍不断发生,不欢而散的课节屡见不鲜。一时,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成了人人鄙视的“臭老九”,传道授业的神圣殿堂天翻地覆。

    在一次的音乐课上,我向7年级学生(当时的年级中小学连排)教唱电影《青松岭》插曲。我脚踏风琴,十指飞舞,让施万春那清新欢快的旋律《沿着社会主义大道奔前方》在黑白参差的键盘上跳荡,力图用净化心灵的音乐来淡化充满时代的火药味。突然,一学生提出自己肚子疼,要退课回宿舍。我从人道的角度出发,一边答应他的要求,安排他去休息,另一边派学生到学校东邻的卫生所请医生帮助处理。

   时过不久,该学生趁当时“评法批儒”运动高潮迭起之机首贴大字报,重炮口直指我面门,称白继周身为教师,处理问题不调查、不研究,搞唯心主义,非当代孔老二(儒学创始人孔丘排行第二,史称孔老二)莫属。当时的学校是相邻3个大队联办,仅教师就有几十名,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青年教师抢先“折桂”,心里自然忿忿不平,但食堂的大师傅却坦然相劝说,孔老二为千古圣人,在炎黄子孙中德高望重,你能获此“殊荣”,实为三生有幸。不知道其他教师听了有何感想,我也只能苦笑面对,用阿Q的精神胜利态度来麻痹自己。


   后来我才知道,医生对腹疼症周密检查后,发现该生无病呻吟,实属逃课,出于义愤,便利用当时针灸疗法被誉为祖国医学宝贵遗产之机,让学生受了皮肉之苦。谁知其“惩戒疗法”未能让学生幡然悔悟,却酿成了轩然大波,使我蒙受了如此不白之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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