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校长回到学校和黄花认真谈了让她当校长的事。谈了几个未来的选择,黄花梦寐以求想转正当正式教师,这是第一选择。校长建议她去榆县,把她这几年当代教的工作简历都写个证明来,好给她算工龄建档案。黄花第二天就到了榆县,到她任过教的学校开证明顺利就开好了。大家都听说大谷有个民办公助的学校办得很好,没想到黄花就在这个学校。大家对她投去赞扬羡慕的眼光。校长留她吃饭,她婉言谢绝。她匆匆出来,到了她以前最爱去的饭店。她买了一碗刀削面,正要吃,发现对面一个矮胖子中老年妇女使劲地看她,看得她有点不好意思吃了,她想换个地方坐,那妇女开口叫;‘黄花’。黄花一楞说;‘我不认识你’。妇女说;‘我认识你。你结婚了吗?’黄花说;‘没有’。妇女说;‘你还是那么的美。你那么漂亮,怎么会剩下?我是长的丑,没嫁出去。你长得那么美,要是在文革那会儿让林彪的夫人叶群看到你,你一定会被林彪儿子老虎选上的。真的,我不哄你。老虎就是喜欢你这样的美女。啊呀呀,那时叶群动用了多少关系在全国为儿子选美呢。只可惜那时我们不认识,要早认的你,我就会推介你的。那时候我常去北京开会,见过好多的大人物呢。不过,没嫁林彪家更好,他家全完了。谁能想到他那么大的官儿还要害毛主席呢。唉,这些臭男人,真是不识货。好女人被剩下,反而那些作风败坏的女人,死不要脸,明明是只破鞋,还要去修补处女膜。臭男人宁要破的,也不要咱这正经好女人。我这辈子最骄傲的就是至今我还是处女。一辈子没跟男人亲过嘴,连男人的手也没碰过,我才是一个地地道道正正经经的好女人呢。文化大革命刚开始时,你知道吗?那时的我,有数不清的革命男青年追求我呢。那时我眼光高着呢,凡是出身不好的,我还看不上他们呢。唉,悲哀呀。我当红卫兵头头时被江青接见还握过我的手,红卫兵战友们都羡慕死我了。我从北京回来大家都抢着跟我握手呢。他们边握边问;那只手是江青握过的?后来呢,没想到江青竟然是反党的[四人帮]。唉,现在害得我连找对象都难,人们一说我叫[关造反]就都吓跑了。我是最听中央文革领导人的话的,上面让斗谁,我就斗谁。你说我错了吗?我紧跟主席的夫人跟错了人’?黄花想起来了,她就是那个要嫁小东爸,誓死保卫江青的造反派关卫青。黄花说;‘想起来了,你就是关卫青’。妇女说;‘现在我不叫关卫青了。江青是四人帮。那时年轻,不懂事,分不清好坏人。以为江青是伟大领袖的夫人,她接见我们时还说;我不过是毛主席的一个小兵,在思想战线上经常巡巡逻,放放哨,有情况向主席报告一声,我就做这么点工作。我们都被她的话欺骗了,以为江青说的话就是最高指示。于是我们发誓;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替她卖命,誓死保卫党中央,誓死保卫毛主席。她说打倒谁,我们就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她要打倒的人一个跑不掉。你说说,我们错了吗?谁能想到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夫人江青是人人喊打的[四人帮]呢。江青倒了,我当然不能再叫关卫青了。识时务者为俊杰,顺乎朝流是英雄。我不能再傻乎乎的了。所以改回我原来的名字关翠莲,这是我妈喜欢叫的名字。而且我要紧跟革命形势,刚一打倒四人帮,我就马上把名字改过来了。我现在下岗了。我爹妈留下了一套房子。我大闹了一场,我问;凭什么不结婚就不能分房子?问得领导哑口无言。我不停地闹,最后也分了一套小点的房子。现在靠出租房子就够活了。我干革命几十年,处处听毛主席的话,勇于当先把走资本主义的当权派拉下马,没功劳也有苦劳吧?也该我享受享受幸福生活了。我是一人吃了全家饱的单身女人。我一个人也不爱做饭,我就那儿好吃就吃那儿。你分房子了吗?你一个人过得怎样?’黄花说;‘我们那里是结了婚的人才能分房子,不过我住学校的房,有住的就行了’关说;‘你这就不懂了吧。国家正在提倡计划生育,我不结婚不生育正对国家很有利,凭什么不给我分房子?你也快去闹吧,你就按我说的去找领导。闹,闹,必须天翻地复地闹。我专到领导的家里去闹,专找他吃饭、睡觉时去闹。闹得他寝食不安,这样你才能分到房子了。咱们是有理的,不是无理取闹。你说对不对’?关翠莲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来劲。黄花已经耐心地听她讲了这么长的时间了。黄花怕沾上她跑不掉,就赶快吃完说;‘我是来办事的,啊呀,马上就到时间了,得,我得赶快走。不然人家就走了’。黄花说完头也不回快步走了。妇女大声说;‘喂,喂,别走,留个地址,要有好男人我介绍给你,你比我漂亮,你比我好找多了。喂,别跑啊’说完她自言自语道;‘长的好的女人也剩下了,我还以为只剩下我一个呢,有陪我当女光棍的人了。真没想到漂亮女人也嫁不出去,看来我不是因为丑嫁不出去的,我没有找上对象是老天爷没给我分配下来来呢,耐心等吧。见了黄花,我就不急了,我就不信我会嫁不出去’?
马金龙从北京回来,直接回到村里父母家。爹妈怪他不先回自己家,马金龙郑重地跟父母说他要和戈美丽离婚,他也要求到外地工作了。妈惊得干张嘴没话说,还是爹先说;‘儿子,你不能坏了良心呀。你要不娶戈美丽,你现在还在村里,咱家的7个儿女也还在村里,咱命里就是受苦人。你们几个一出生就都是农村户口。在外国,除了庄园主,农民就是奴隶。在中国,咱农民的儿女还是农民。咱没有任何的背景,又都没啥文化、没有特殊才能,就你有点出息当了兵,可还是没有提了干,只能又回到农村。你说说,凭咱的条件,那辈子能跳出农村去?村里人说咱家是鲤鱼跳龙门,都跳出去了。你妈初一、十五去庙里烧香瞌头,求老天爷保佑,也许是老天开眼了?要我说呀,这都是人家戈家的功劳。村里人以前看不起咱家,你当官后,咱家门庭若市,送礼的,求咱的,踏破了门坎。这都是因为你找了县长的女儿,冲着你丈人来的。三十年前看父敬子,三十年后看子敬父啊。你丈人脑出血快成植物人了,你就翻脸不认人,过河拆桥了’。马金龙说;‘爹,你说完了?你听我说说;你说的全是。可你知道吗?如果我还和戈美丽在一起,总有一天我会被公安局逮捕。我在党校学习没有白学,认识到自己已经很危险了’。‘啊’?爹妈一同惊叫一声。马金龙接着说;‘我除了安排自家的弟兄姐妹,还安排了像小祸那样的不附合招工规定的人。还有上面领导写条子、打招乎、更有的是戈美丽收了人家的好处,逼我给办的。以前,送些烟、酒、香油、大米、白面,你们是吃美了,别人一个月供应5斤细粮。你们天天白面大米吃。这些全是求办事的人送的。你们知道吗?这叫收贿赂。你们懂不懂啊?以后再送就是送钱了。社会发展,人民生活提高,谁还稀罕你的米和面、烟和酒?人心不足蛇吞象啊。还有你们住上了气派的青砖大瓦房,你们花了多少钱?戈美丽和小祸勾结起来,用买废料的钱买上最好的木料,他们歪门邪道,做的全是伤天害理的事呀。戈美丽的父母是老革命,解放前他们辛辛苦苦闹革命,推翻了压在人民身上的三座大山,立了大功。解放后,他们的权力大了,全家人养尊处优。他们无产阶级的好品行退化了,不再发扬艰苦奋斗的优良传统,开始腐败了。戈县长一把手就一手遮天,我行我素听不进不同的意见。他犯了不少错误哪,有的错误是永远也弥补不回来的。同样在1958年的大跃进年代,比如拆城墙,人家平遥县的城墙就没有拆。平遥的旧城墙和县城里的古建筑、旧街道、寺庙、店铺等等,很受中外游客的亲睐。也给平遥的老百姓带来福气。解决了多少人的就业问题。来山西的一定要去平遥看看。如果我们大谷的城墙、衙门、寺庙、古建、孔祥熙的老宅、商铺豪宅、地主老财的四合院、武家花园等有山有水的山庄等不毁掉,那该有多好啊?咱县有白塔、有古楼、有关帝庙、文昌庙、有曹家大院、有凤山。山上有庙,山下有王母娘娘的水莲洞。连花池里的水呀,好喝得可比蜂蜜还好喝多少倍。咱县比平遥还气派还有看头呢。解放后,尽管毛主席不断地发动整风运动,打击铺张浪费贪污腐败等不正之风,但顶风作案的仍然层出不穷。戈美丽依仗父亲的权势与二流子小祸勾结,他们狼狈为奸做坏事拆掉顶好的房子偷换好木料。把好木料当废品卖,他们给你盖房子,能白盖吗?戈美丽让我安排了不符合招工条件的人,他们得了好处,我犯了错误,我不能再犯错误了。我家的弟弟们全安排了工作,你看看咱村里有谁家能把一家人的农村户口都安排进城里当了工人?你们知足吧,以后,不要收人们送来的礼了。送来就退回去,千万,千万不收礼。不然,你儿子的前途全完了。所以,我必须离婚。我的孩子都有不错的工作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做父母的已经对得起他们了。你们不要惯孙子,他跌了跤,只能自己爬起来,千万别再指望我。说实在的,咱村的父老乡亲、老百姓全是善良的人,没有一个去举报我们发不义的财盖起青砖大瓦房。也没有一个去告状说我把弟妹们全安排进了城。你们就知足吧。我和戈美丽办完离婚手续就走。省里已经安排了我的工作,就差来调令和新的任命了。我想了好久了,我必须离开这里,到一个新的单位,重新做人,做一个好党员’。爹说;‘对,对,见好就收,金盆洗手,千万再别犯错误了’妈说;‘知足,知足。对,对,就听你的吧’。妈说完后爹又补充说;‘对,一定要做一个好党员啊’。
马金龙把离婚协议拿来让戈美丽签字。戈美丽来找公婆,公婆说他们劝不动儿子。戈美丽先是委屈的哭,她见公婆还未劝呢,就说劝不动。她认为马金龙一家子狼心狗肺。看来真是没有永远的爱,只有永远的利益关系。戈美丽咬着牙,一反常态,恶狠狠一字一句地说说;‘海船烂掉还有三千钉,我能叫你出来,也能叫你回去。你这个忘恩负义的陈世美’说完摔门而去。剩在家里的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戈美丽不离婚,只好先拖着,马金龙接到调令到勾子县当县委书记去了。戈美丽的父亲住院抢救因各脏器衰竭而亡。开追倒会那天,马金龙没有参加。马金龙已经立起来了,扳不倒了。戈美丽知道父亲一死,马金龙一走,大势已去。她在大谷没有她的好果子吃。说不定还会收拾她。曾经有个外号叫‘二不怕’的人送了她礼,她没给人家办成事,‘二不怕’真够二的,骂她,还要告她,把她吓的够呛。她退还了人家礼,又补了不少的钱说了好多的好话,才平息这场风波。还有一次,按政策退休顶替,有个无儿女的老人去世,空下了招工指标,马金龙把指标挪用给他的关系人,后来这个人的远房侄儿,按政策该办的人没办成。人家找到县劳动局破口大骂马金龙。马金龙只好拆东墙补西墙的还是给那人的侄儿安排了工作才平息了事。他和戈美丽仗着戈县长的权势,尤其是戈美丽仗势欺人,这两口子在县委的口碑不好。他们有自知之明,知道多行不义必自毙的‘定时炸弹’会在戈父死后失去保护而爆炸。马金龙金蚕脱壳,金盆洗手,见好就收,离开了人人眼红能捞油水的劳动局。戈美丽想想自己,树倒猢狲散。父亲死了,丈夫不要她了,她想收拾报复马金龙也不是好办的事,小鱼儿翻不了大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和马金龙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戈美丽自己也逃不脱干系。她一时还真想不出好办法来报复马金龙。又想想与马金龙生了两个非常漂亮的女儿‘值’了。与小祸生的儿子又矮又丑,还不断地惹事生非,又是个小小祸。有三个孩子,满足了。她公费带薪念了党政专业的大专,顺利地拿到了文凭。她听说父亲提上来的教育局长,说民办中学正找校长找得急,教育局长想让她当民办中学校长时,老校长语出惊人‘让戈美丽当校长?开玩笑’。戈美丽见老校长看自己总是一无是处,太小看她了。唉,现在也没法跟老校长斗。父亲、马金龙都指不上了。不然的话,她能饶了这个老东西?要是再来个文化大革命,非把走资派老校长拖出来斗一斗才解恨。她也感到自己不得人心,是必须换个地方了,最好也调到外县去。现在要赶快借着父亲刚死的余热,趁热打铁,赶紧找上级领导,要求调个地方,这里不能呆了。父亲在位时,把自己调到县里最好的工厂,她很快就入了党。成为中共党员后又调到县委组织部。她还脱产上了二年党政专业的大专班。老爹要能再活上几年该有多好。有权就有了一切,文化大革命中无产阶级夺权不就是这个道理?自己早想调个地方工作,但爹病重连话也说不出来,也没人再听他的了。自己失去了支承,没了背景。不过,瘦了的骆驼比马大。还是趁爹刚死,死骨未寒,抓紧找县领导要求调走。领导不看僧面看佛面,他的女儿有这么个小小要求,不为过吧?戈美丽这么想着,就这么做了。果然,她如愿以偿。她也调出大谷县,到西遥县妇联分管计划生育工作。这一对结婚18年的夫妻,分道扬镳,各奔东西了。马金龙在县劳动局把持着全县的招工指标。虽然是党委共同研究决策,但差不多是上级领导说了算。马金龙在县劳动局这个最美的岗位上当一把手多年;一夫当关,万人莫开。戈美丽在县委组织部拉帮结派。她在干部调动上出了不少坏点子。现任的教育局长就是文化大革命中的造反派头头。戈美丽不断煽风鼓动游说父亲做通常委们的工作,让文革分子最后当上了教育局长。文革分子上任后还时刻不忘文革中极左的那一套,这才使老校长发了那么大的火。当文凭热的时候,戈美丽和马金龙双双去上了学。回来也都不会再让他们回到原单位了。原单位已经有了新的劳动局长。老爷子的死,他们再想利用权力办事的利益集团也分崩离析走到了尽头。社会在发展,人民在前进,民主法制的建全,各种法规的建立,加上改革开放,人民生活的提高,物质文明大大地提升了人民精神文明。政府部门的过去‘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一杯茶、一张报’、‘烟酒烟酒再汇报’、‘磨破嘴,跑断腿’、‘大错不犯,小错不断,你能把我怎办?’的办事作风正在大大地改善。听说还要引进末位淘汰制,你被评为倒数第一,可能就会下岗了。所以机关干部虽不是人人自危,但也在人人自律,工作作风大大改善。
戈美丽也想通了,反正马金龙死不回头了。自己为他守活寡,太不值了。离了婚,遇上合适的就再找一个。成了单身女人,想跟谁搞搞男女关系就搞搞,改革开放了,找个性伴侣不会太难吧?所以,她同意离婚了。马金龙马上就和她在县民政局办了离婚手续。离婚后的马金龙,把大谷县委分的大房子留给在大谷的孩子们住。他调到外县任县委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