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过的欧阳修和骆宾王的后人们
木愉
欧阳教授又从香港回来了,又邀请我们一起到本地中餐馆小聚,席间,又听了好多新鲜事。
点的几道菜都做得好吃,大家吃得高兴。一高兴起来,谈兴就如钱塘江潮奔涌。欧阳夫人喜滋滋地告诉我们:“跟你们说一个笑话。”接着,她就铺陈开来。多年前,他们夫妇在纽约的时候,有一天,欧阳教授上街,路过一个女性时装店,突然心里涌起一番温情,想讨好夫人,就决定为夫人买一个胸罩。进了店,店员问他买什么尺寸的,他一下傻眼了,一直都以为胸罩是标准尺寸,普天下女人穿的都一样呢。他就急中生智,指着对方道,说:“跟你的一样,就行了。”对方虽然是牛高马大的白女,也不质疑,就为欧阳教授选了跟自己尺寸一样的。回到家,欧阳教授无比郑重地把礼物给了夫人。夫人打开一看,哭笑不得,硕大的胸罩哪里是自己可以穿的。
又有一次,欧阳教授上街,看到橱窗里一个好莱坞影星穿着毛衣的广告照,光彩照人,马上兴致勃勃跨入店里,照葫芦画瓢,买了一件。回到家,把毛衣给了太太。她太太拿出来一套上,毛衣下沿直达膝盖。还好,大是大了,不过,在家里穿穿,倒也宽松舒适。欧阳太太连声道:“我喜欢那件毛衣,当大衣穿。”
这次回香港,欧阳教授摔了两次跤。一次在家里,一次在泰国。在泰国那次,也不知怎么搞的,一下脚下把持不住,就摔了下去。不知撞到了什么,顿时额头就血流如注。夫人正着急,周围素不相识的中国游人伸出了援手,立刻就用自己的车把欧阳教授送到医院,看了急诊,缝了十几针。夫妇俩要付钱酬报,可是对方就是不收。欧阳教授感叹道:“原来对大陆人有好多抱怨,现在都一风吹了。”出门在外,你以为一言一行,都只代表自己,其实却不是,你代表的是你所属的那个族群。说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也不为过。
我早就听说过欧阳教授是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欧阳修的后代,却从来没有向他求证。今天他高兴,把他儿子到韩国的故事也说了一下。他儿子到韩国去,递给对方名片,名片正面是英文,背面是中文。那个韩国人对中国文化和历史极为了然,接过来名片,稍稍看了一下,就问:“欧阳修是你家祖先吧。”还真巧,欧阳修果然就是他祖先,于是对方看他的眼光也多了些艳羡。我问欧阳教授:“您是欧阳修第几代?”他答道:“我是第三十三代,我儿子是第三十四代。”
我当初曾经可以把《醉翁亭记》倒背如流,如今虽然不能,却仍然对欧阳修文中描述的那种快乐氛围非常熟悉,当然更是喜欢。“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这句倒是于今还时常在心里回响。突然端详了一下对面的欧阳教授,一下仿佛透过一千年厚重的历史尘埃,看到了欧阳修依稀的风采。
把该故事在朋友圈贴出后,朋友们七嘴八舌,有人说多年前他在中科院也认识一个欧阳,也是欧阳修后代,个子不高,儒雅万丈。还有朋友质疑:“姓欧阳就是欧阳后代?有家谱吗?” 这倒是一个事,中国的姓大抵大姓,同姓一个姓,也许就是几千万人,多得可以敌国;姓再小,也有几百万,跟好多国家的人口规模也是可以一比的。不能说跟古时候某个名人同姓,就是那个人的后代。不过,同姓不是祖宗跟后代关系的充分条件,至少也是一个必要条件吧。跟古时的名人同姓,至少可以有宣称后代的理由。这让我想起了骆姓朋友的趣事。
多年前,同在一个班上课的某华女,第一次见面互相自我介绍,她说:“我姓骆,骆宾王的骆。”不过,她没有宣称骆宾王是他的祖先。骆宾王是不是她的祖先不重要,不过,要不是她这一介绍,我可能早就把她的姓名遗忘了。昨天去打比赛,遇到一个多年不见的球友,仿佛记得他姓骆。彼此打了招呼,我就问:“你好像姓骆吧?”他答:“对,骆驼的骆。”我再问:“就是骆宾王的骆?”他眼睛一亮,答:“正是。骆宾王是我祖先呢。”敢情他认为提骆宾王,怕我没文化,不知道,故此提及了劳苦大众都知道的骆驼。一旁是当天公开赛的冠军,也姓骆。前面一个骆就攀问:“你也是骆宾王的后代吧。”后一个骆就答:“听说是”。前一个骆就以肯定的语气下结论:“一定是,都是浙江义乌出来的。”看来,他对骆宾王倒是极为熟稔的。
唐宋在文化上是中国的风骚时期,如今能跟当时的风骚稍有一点瓜葛,还是可以稍稍借光的,不说显扬威名,至少可以增加一条让人留下印象的链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