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的春晓
2006年12月,冬天的冷空气仿佛把时间也凝固了,日子走得很慢。在经过一系列怪梦之后,叶好的状况并没有变得更好,她的记忆力似乎又出了问题,变得非常健忘。前一秒去厨房拿东西,下一秒马上就呆住了,忘记自己为什么要拉开冰箱。出一趟门要往返几次,检查是不是已经关火锁门。屋子里家具上贴了很多小纸条,大小事情要靠手机的闹钟定时提醒,一本随身携带的笔记本记录每日安排。一项项地打勾划叉,日子变得笨重而吃力,最简单的日常也要付出很多心力。
头脑里会忽然冒出一些突如其来的疯狂念头。站在阳台上远眺时,念头不断地催促她,逼迫她从阳台上跳下去。过马路等地铁时,一股强大的力量牵引着她,想要向飞驰的车轮扑过去。课堂上不相干的胡言乱语象潮水样就要从嘴里喷涌出来。每到这时,她就用强大的意志力平静自己,不做任何反应。她常常独自静候良久,才能等到这些呼啸而来的危险念头犹如潮水退却。
她用这笨拙的方式应对着,同时默默忍耐着这一切反常。
难道才二十七岁就开始出现阿兹海默了吗?也许是因为夜里休息太差,所以严重影响了脑力,出现暂时的精神异常?她在这几种可能的原因里犹豫着,最后决定给自己三个月时间。如果三个月后这种情形没有改善,就去医院看神经科医生。
十二月到一月,接踵而至的大小节日,空气里都是浓浓的喜庆。人家是欢欢喜喜过年,她这里天天度日如年。
三个月后,叶好没有如她预想的那样,出现在神经科医生的办公室,而是出现在市政厅的婚姻注册局。事情的发生快得象个玩笑,叶好闪婚了。她闪婚的对象,是她青梅竹马失联多年后又重新出现的老同学——周春晓。
叶好早已习惯春晓在她的生命中屡屡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我跟你说,在今年遇到你之前,我整个人都很不正常。健忘症,还是老年痴呆啊,反正差点去医院看神经科大夫。现在又完全没事了,太奇怪了。”叶好必须要向春晓坦白,否则就有骗婚的嫌疑。
“没事,我都知道。你现在玉体安康,光彩照人,貌美如花,倾国倾城,可好着呢。”春晓疼惜地捏捏她的下巴,一把搂住她,满嘴胡言乱语。叶好也哑然失笑,前段时间的煎熬恍如隔世,如今真是翻篇儿了。
2007年3月17日星期六,这是春晓选定的注册日子,他没有解释为什么。对于数字,叶好是迟钝的,她以为是因为刚好周末,两人都有时间也都方便,并没有多想。后来,她在家里很多物件上都看到各种数字代码。手机背后的序列号68201314,笔记本电脑上的产品编号52576699,名牌包内印有维护热线的卡片27996813,心型抱枕上的卡通数字8820。几乎春晓送她的每样东西,都附有大大小小的纸质或布质标签,标签上都印有或长或短的数字。这些代码,是春晓留下的密语。叶好一边翻看,一边流泪。2007.3.17,爱你你妻三(生)一妻,原来,这些数字都是他无声的告白。
春晓常常追问叶好,关于他们年少时的种种,说是考考她的记性。奇怪的是,对于从幼到大和春晓之间的所有往事,她连细节都历历在目,哪里有半分健忘的症状?自从和春晓重逢,叶好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头脑已然正常。她痴痴地想:人逢喜事精神爽,真是颠簸不破的真理啊。恋情是世间最好的灵丹妙药。
对春晓的追问,叶好非常愿意回答。从童稚到青涩,重温两人的过去,增添更多甜蜜。
第一次见春晓,是在幼儿园大班的教室里。那年叶好5岁,春晓也是5岁。那天课间休息时间,老师带着小朋友们在园内的草坪上玩老鹰捉小鸡。空荡荡的教室里只有两个小朋友。春晓刚从京城转学过来,头一天插班,和谁都不熟。课间时间他不愿出去玩,宁愿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发呆。他很快发现教室的倒数第二排还坐着个小朋友,是个模样非常清秀的小女孩。
叶好面色有些发红,静静地趴在小课桌上,旁边放着她的小水壶,上面印着一只小黄鸭。
“你好,我是新来的同学,我叫周春晓。你叫什么名字?”身着咖啡色花呢子外套,春晓跑过去坐在她前一排,用很好听的很标准的普通话和她打招呼。
叶好勉强抬起头,发出细小的声音:“我叫叶好。树叶的叶,好朋友的好。”
“叶好,你怎么不出去玩?是生病了吧?”春晓睁大了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看着萎靡不振的小女孩,好奇地问。
“我有些发烧,老师让我在教室里休息。”
“为什么不回家里休息呢?这样趴着多难受啊!”春晓继续好奇地追问。
“爸爸妈妈要上班,不能随便请假。我只是发烧而已,多喝点水,趴着休息休息就没事了。放学的时候,爸爸妈妈就会来接我了。” 叶好看着这个大眼睛大脑门,聪明外露的小男孩,耐心地回答他。
两个小孩就这样聊了起来。“对了,新来的同学,老师上课的时候,我们应该专心听讲。”叶好突然脸色一正,认真地告诫眼前这个活泼好动的小男生。
春晓的脸忽地红了。他今天刚来,对这陌生的环境还有些排斥,一个人在座位上百无聊赖地扭来扭去东张西望,根本没有听老师讲课。没想到这些小动作被大家瞧见了,他涨红着脸,吞吞吐吐地解释:“我听不太懂老师的话,和我之前的老师不一样。”
春晓的爸爸在京城工作,他刚跟着爷爷转学到这里。叶好看出了他的不开心,是因为她们生活的这个地方通仁在地图上是个不起眼的小县城吧。从首都来到这个小地方上学,应该会觉得委屈吧。
“我爸爸在机关工作,他很忙。”春晓有些闷闷不乐。
“机关?机关里有机关枪吗?”机关,好象是个很厉害的地方,叶好惊奇地追问。春晓抓耳挠腮想了半天,最后只能遗憾地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你知道阿拉海尔雪原吗?”春晓问,叶好摇摇头,头一次听到这么奇怪的名字。春晓说那是他长大的地方,他在那里呆到四岁。
“你去过京城吗?”春晓又问,叶好还是摇摇头,对眼前这个长得很好看的小男孩,有了几分理解和同情。
就这样,一向乖巧懂事又沉默寡言的叶好,在幼儿园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好朋友——周春晓。课间时分,两个小孩绕着一棵小松树追来追去嬉笑打闹,叶好脸上露出了少有的笑容,和属于五岁孩子的天真烂漫。
童年的记忆里如果没有春晓,会怎么样呢?会很不一样吧。
春天的时候,老师带着大家去附近的青溪河郊游。小朋友们挽着裤腿,光着脚丫,在清浅的溪流中欢快地用小手捧住小鱼小虾,然后装进塑料袋、饮料瓶里带回家。
一片欢声笑语中,叶好捉到了一只小蝌蚪。她担心爸爸妈妈不同意让她把蝌蚪养在家里,犹豫着想把手松开,让小蝌蚪重新回到小溪里。春晓看出了她的迟疑,问明白原因。他大方地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能好好照顾这只小蝌蚪。到时候,他会把小蝌蚪带去幼儿园,叶好就能亲眼看到它变成小青蛙了。
叶好皱着的小眉头舒展开,兴高采烈地把小蝌蚪慎重地托付给了春晓。春晓果然说话算话,他们俩一起兴奋地看着小蝌蚪慢慢长成了一只小青蛙。几个月后,春晓的爷爷带着两个小孩,把小青蛙重新放回了青溪河里。
“让它去找妈妈吧。”叶好憧憬地想象着小青蛙找到妈妈后的幸福快乐,小脸陶醉地放光。
有一天,春晓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从小书包里掏出个东西给叶好看,是个盛放茶叶的精致的小木盒。他一脸神秘地拉开茶盒的木盖,里面是一张小小的白纸,上面布满暗褐色,芝麻一样大小的小黑点。“这是蚕卵。”
“就是可以吐丝的蚕吗?”叶好惊讶地看着这些小黑点,以后真的会变成白白胖胖的蚕吗?
“蚕孵出来后,我们要去找桑叶。我知道蚕要吃桑叶。”叶好想起自己读过的养蚕的故事书,压低了声音,悄悄建议。
“放学后你可以来我家玩,我们一起来养蚕吧。”春晓央求他爷爷和叶好父母商量,放学后,爷爷带着他俩一起回春晓家。等吃过饭,再由爷爷把叶好送回家。春晓的爷爷慈眉善目,脾气很好,满口答应了。叶好的爸爸妈妈原本下班就晚,虽然有几分难为情,抵不过春晓爷爷的热情,也就同意了。
两家离得不远,不过二十分钟的路程,却是相差悬殊的两种环境。和叶好家位于工厂区里简陋的筒子楼不同,春晓住在小城中心人民公园附近,一个漂亮的小四合院里。小院绿茵婆娑,种满各色花草,整个小院只住了他和爷爷一老一少,还有几名照顾他们的工作人员。据说春晓的爸爸是个大领导,工作很忙。春晓从小就跟着爷爷长大,偶尔爸爸会来看望他们。
那天他俩在春晓家邻近的一个院落发现了一棵桑树,敲开门,向人家讨要了一些桑叶,趁着树叶还新鲜赶快铺到了茶盒里,然后两个小孩眼巴巴地围着小木盒,充满期待地等着蚕宝宝出现。春晓的家很温暖,爷爷非常宽容很有耐心,对小孩子的小淘气小调皮总是呵呵一笑置之,常常饱含慈爱,若有所思地默默注视着这一对天真无邪的小家伙。和自己严肃沉闷的家里相比,叶好更喜欢呆在春晓家,更喜欢春晓爷爷这样的长辈。在这里她变得活泼开朗,总是和春晓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到现在叶好还记得很多个黄昏,在春晓家吃过晚饭后,爷爷一手牵着叶好,一手牵着春晓,一起缓缓散着步,在落日的余辉中把她送回家。夕照里,三个人的影子叠在一起,中间长两边短,其乐融融。
这样的童稚友谊维持了半年,半年之后,春晓突然消失了。没有道别,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叶好的心悬在半空,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童年和学生时代的友情就是这样脆弱,一次搬家,一次转学,两个好朋友从此天各一方,甚至此生都没有再见的机会。
上小学了,这友谊随着时间的飞逝在记忆中逐渐凝固,并没有被遗忘。放学后,叶好有时会刻意绕路,悄悄经过那个小四合院。院子里那棵梧桐树更高大了,树枝从墙上探出来,枝叶扶疏,淡紫色的梧桐花成团成簇,开了满树。院门紧闭,静静的没有人声。叶好还记得那年三月,爷爷带着两人种下这棵树的情形。“傻小子,种得梧桐树,引来金凤凰。”爷爷因为干活,满面红光,拿这话逗春晓。叶好害羞地低头。春晓似懂非懂,只会跟着傻笑。“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叶好后来从课本中读到这一句,整个人一下就呆住了。
小学二年级的音乐课上,音乐老师教了一首儿歌,是 60多年前由三木露风作词,山田耕筰谱曲的日本童谣《红蜻蜓》。老师在那架簧风琴上一边弹,一边让同学们放声合唱。
晚霞渐去中的红蜻蜓,
你在哪里啊,阿姐背我看见你,
那是哪一天?
提起小篮来到山上,
桑树绿如茵,采到桑果放进小篮,
难道是梦影。
十五岁的小姐姐,
嫁到远方,别了故乡久久不能回,
从此无音信。
晚霞渐去中的红蜻蜓呀,
你在哪里啊,停歇在那竹竿尖上,
是那红蜻蜓。
听着这样纯净优美的童谣,令人憧憬又忧伤。不知道为什么,唱着唱着,叶好的眼泪静静地流下来,湿湿地挂在腮帮上。
在小学三年级的课堂上,叶好再次看见了春晓。虽然过了三年,他猛蹿个子长高了不少,叶好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她淡淡地和春晓打过招呼,然后沉默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担心自己珍视的友情早已被对方淡忘,害怕自己单方面的热情得不到回应,她显得冷淡。活泼外向的春晓一向讨人喜欢,到哪里都会有朋友。在大城市里拥有了新朋友的他,还会记得那些小蝌蚪小青蛙、蚕宝宝和桑叶吗?
上课的时候,春晓高高地举起手:“老师,我想换座位。我要坐到叶好旁边,我俩以前就认识,是幼儿园的好朋友。”春晓还是那个春晓,看他坐到同桌,叶好的脸上又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后来两个人细聊起来,春晓也说不出爷爷带着他匆忙离开的原因。这一次因为工作的关系,爷爷带着他再次返回通仁,半年后他又要返回京城读书。半年,文静乖巧的叶好又变成那个叽叽喳喳的小姑娘。两人时常结伴去春晓家做功课,一起看爷爷为春晓订阅的儿童漫画、科学画报。在春晓在客厅玩游戏机打坦克的时候,叶好则溜到书房,随手翻阅爷爷书架上那些厚部头的小说。春晓家还是温暖如故,如今最吸引她的是爷爷的书房,嗜书如命的她在这里发现了一个无比精彩的新天地。半年里,叶好囫囵吞枣、飞速浏览了好些东西方名著。爷爷从不质疑她是否能读懂这些厚书,不仅主动推荐一些书目让她借回家细读,还不时耐心地和她聊天,听听她谈论也许还十分稚嫩的读书心得。
在校园里,在家里,一贯安静沉默的叶好再次感到:只有在这个院子里她是自在的。这宝贵的友情照耀着她平淡苍白的童年。有这一点光,她就可以足够地温暖灿烂。她是知足的,她深深知道作为从福利院被人收养的孩子,她的养父母对她不薄。
这一次分开,春晓建议两人每个月给对方写一封信。叶好考虑再三,实在没有勇气找妈妈讨要邮票钱。随着日渐长大,父母对她和男孩子的来往,也有了更多顾虑。想到这些,她摇摇头坚定地否决了这提议。第二年叶好生日的时候,收到从京城寄来的包裹。妈妈早就拆开了厚厚的封皮,里面是一本科幻故事书和一本精美的日记,邮寄人落款是春晓爷爷。这是叶好记忆中人生第一份生日礼物,她又惊又喜。试探着问家长是否该写一封回信,妈妈面带不悦,告诫她小孩子应该专心念书,不要把心思花在其他地方。作为养女,叶好从小就学会在家里察言观色,她只好顺从地放弃了写回信。
叶好把重聚的希望寄托在春晓爷爷身上,盼望他因为工作的关系再来通仁。没想到直到小学毕业那年暑假,爷爷才带着春晓返回通仁暂住。这一次春晓因为学业优异,连跳了两级。当叶好刚刚小学毕业,正要升入初中一年级的时候,春晓已经是初中三年级的学生了。
在中学生春晓的眼里,小学刚毕业的叶好已经出落成初见美好的娟娟少女。身材苗条修长,和那些十五六岁的高中女生身高也差不多少。虽然不管去到哪里,身边总少不了男生女生一块儿说笑,春晓却一直觉得叶好很特别。这种特别让他哪怕是在整个操场上挤满了做广播体操的学生,他也能一眼就看到她。叶好长得不太象当地的孩子,皮肤特别白皙,一双黛眉下深深的双眼皮,眼珠仔细看有一点蓝。阳光下会泛出金棕色的头发带着天然的卷曲,清秀的小脸上是轮廓精巧细致的鼻梁和嘴唇。众人里看去,哪怕衣着普通也掩盖不住她独特的气质。何况那个暑假,叶好经常穿着据说是远方舅舅寄来的漂亮裙子。其中一件午夜蓝的连衣裙,白底蓝边方形大翻领,胸前系着白色领结,春晓觉得穿着这身连衣裙的叶好看起来清丽极了,哪怕是在当时的京城这种大城市的女孩子里,也没有这样的别致。后来春晓才知道,那原来是日本女中学生常见的学生制服连衣裙。
每次咋一见面,叶好总惊讶于春晓不同寻常的身高。刚满十三岁的春晓好像拔节的竹竿,一阵一阵猛窜个头,那时已经长到了一米七三。样貌俊秀,身材高大的春晓,身着白色长袖衫军绿色长裤站在叶好面前,完全是个大人的高度了。如果在小学校园里远远望去,说不定还会把他当成新来的老师呢。
两个好朋友之间有了男生女生之间的生分,不再是一见如故立刻就能热闹地玩到一块儿。两人保持着一定距离,彬彬有礼地寒暄之后,叶好有些失落,原来成长竟然会带来疏离。两小无猜的日子一转眼就溜走了,留给他们的是彼此的拘谨与客气。
整个暑假叶好只去过春晓家两次,还都是春晓的爷爷特别邀请她过去。去了以后,叶好只是陪着爷爷说说话,春晓在旁边静静地不作声,好象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叶好常常会在书店偶遇春晓,小小的通仁小城那时候还没有对公众开放的图书馆,假期闲来无事,叶好常逛的地方就是位于城中心十字路口的新华书店。两人在一排一排书架中间忽然打个照面,于是站定了,随口问一问对方:“你在看什么书?”再拿过来随手翻翻,忍不住会心一笑,原来你喜欢看这种书。
这一次,当春晓乘坐开往北方的列车,离开通仁县城的时候,对于南方这座时常阴雨的小城,他有了以往不曾体会过的思恋与怅惘。如果一定要描述那心情,不妨借用这样的俳句:
在不来方的城址的草上躺着
给空中吸去了的,
十五岁的心。
有一天叶好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春晓。那是在寒冷的西伯利亚雪国,四处一片白茫茫,春晓独自住在一栋精致的小木屋里。烧着壁炉的屋子很暖和,屋里装饰得漂亮而舒适。春晓只穿着一条长裤,光着上身,大半个身子探出屋顶的玻璃小天窗,用一只炭笔在写生簿上涂抹绘画。冬日的晨辉从远处漫射过来,包裹着少年那有些单薄的身子。少年沐浴在淡金色的光线中,专心地描摹着雪地里远处寂静的山林。这是那个地方漫长冬季里,唯一能照射到阳光的时段,原来春晓一边画画,一边在晒太阳。
叶好站在屋里的木地板上叫他的名字,他缩回身子,关上顶窗,从屋顶上支棱出的小木台上灵活地跳下来,匆匆套上自己的花格子外套。
“我走了,再见。”叶好是在梦里向他告别,忽然发现他床边的地毯上有一些烟灰,叶好吃惊地想,春晓原来已经学会了吸烟。就象五岁时那样,她又郑重其事地告诫他不要躺在床上吸烟,如果不当心会引起火灾。春晓郑重地点点头,答应叶好他不再吸烟。
这个梦醒来的时候,叶好心想,其实她完全不了解春晓。那里会不会就是那个阿拉海尔雪原呢?她有时会这样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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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任性的精神孤旅
(关于故事《幸存者》)
首先感谢您的阅读,更感谢给我珍贵意见和建议的你们。《幸存者》是个原创科幻小说,内容纯属虚构,讲述的是怪怪的人和怪怪的事,是我的一次任性的精神孤旅。
故事结构当然也是怪怪的,我是希望阅读者将来能够跳来跳去地阅读,自己去整理出情节。既然这样为难别人,一开始就不讨好,我也没有期待热烈的反馈。呵呵,我觉得这样很好玩,敝帚自珍,这当然也是一次任性的写作。
再次感谢您的阅读,最后申明:原创作品,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