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居住国外，每一次回到中国都看到新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商店琳琅满目，中国有着现代化的机场，世上最高的建筑，最快的高铁，时尚的酒店，人们物质生活的巨大改善。我们一起见证了中国三十年天翻地覆的变化。
在中国旅行时除了感受到视觉上的强烈冲击，也常常会遇到一些难忘的事情。例如我曾经遇到过一位善良的出租车司机把我丢失在他车上的皮包送还给我，里面有护照、证件、现金。
除了这样“暖心”的经历之外，在中国旅行也会时不时地遇到一些让人“难受”的事情，对于天天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来说，也许因为司空见惯的缘故，大家都见怪而不怪了。这些事情就像美味佳肴中参进了几粒沙子，让我不吐不快。想着我的“中国梦”，在这分享几个故事。
最近在中国南方的一个城市度假。上星期六独自一人在住处附近的度假树走路，傍晚走回住处的路上突然觉得饿了，已是五点半，只吃了一顿早餐，于是决定找家小店吃点东西。
看到前面一排餐馆，门牌上显示有川菜，湖南菜，海南菜，东北菜，还有粤菜。因为肠胃不适，不敢再吃油辣煎炸的食物了，于是选择了粤菜，觉得比较保险。
走进餐馆门口没人，店里有十来张大园桌，没有小桌子，整个店里只有三个人在一张大圆桌上吃饭。
这时从厨房里走出一位中年女子，不知是老板娘还是服务员，她有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我。
三个人在吃饭，店里那么安静，我不知道是不是员工在吃饭，不知是否已开张做晚餐？在国外有些餐馆很晚才开张。
看着这位女子的目光，我很有礼貌，甚至弯下腰来谦卑地，不好意思地问：“开门了吗？可以吃饭了吗？”
“你没眼睛看啊，大门不是开着吗？里面不是有人在吃饭吗？”她的大嗓子带着一点北方口音。
她的话，让我发现自己怎么那么弱智啊！
我马上说，“那好，我想吃点清淡的粤菜。”
“你看菜单吧！”她给我递过来一本很厚的菜单。
店里都是大圆桌，每张可以坐八个人。我一个人在一张大桌子旁坐下，接过菜单看起来。
菜单前面好多页都是火锅，我这才发现大园桌子中间是可以放火锅的，现在用一块园的铁片盖住了。走路走得很累，此时实在没有雅兴一个人坐在这里悠闲地吃火锅。正想着是否应该换一家店，又觉得坐下了再走，实在不礼貌，尽管服务生还没有摆放碗筷。
我在那个菜单上翻着，实在找不到想吃的东西。
这时那位女子过来问：“吃点什么？”
我说：“你们都是火锅，有没有别的菜呀？”
她说：“菜单上不都写着吗？”
我问：“在哪啊？”
她说：“在你手上！”
这时我用双手合上了菜单，站起来说：“实在对不起，没有看到我想吃的东西。”说完起身往外走。
她的目光和我的目光相交的一瞬间，我知道她在骂我，“你这个神经病！”
我在餐馆坐下来又换了一家餐馆吃饭，心里感到很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太没礼貌了。可是如果坐在那家餐馆吃饭，且不说不想一个人吃火锅，就是服务员的那幅面孔，那粗鲁的语言，那么不文明的待客之道，已经让我吃不下饭了。估计再好的食物，也吃不出美味了。
今年元旦假期一位美国朋友来到中国旅游，我和先生带他在海南三亚玩了几天。那天我们到旅游景点海角天涯，海边的风景很美，沙滩，海浪，棕榈树，非常浪漫的一个地方。
沿着海边，我们走到那块巨大的天涯石前，看到有不少人在照像留念。大概有二十来人自觉地排起一条长队。大家是面对天涯石，排着队。但是横站着大概也有七、八个人，他们在看游客照像。我们就开始站在队伍的最后排起队来。
我心里觉得有点奇怪，怎么那么多人在看别人照相？一个人或一家人拍完了，轮到下一家拍。没想到在上下走动的间隔，如果后面的人动作比较慢，没有快速走上去，突然就有人冲上来让家人就给他照像。原来他们横站着看别人照像是为了见缝插针，找机会插队！
有人不排队冲上来，后面的人马上会喊：“后面排队去！”厚脸皮的就在那摆着姿势，让家人快速照几张再走。脸皮薄一点的，有点不好意思就到后面排队去了。
这时在不排队的观众中有个中年女子拉着她五、六岁的孩子窜上去照像。
后面的人照样喊着：“到后面排队去！”
“人家有孩子，还不给照顾一下？”她说着，大家不说话了。
这位年轻的妈妈摆好了姿势跟儿子拍照，然后马上把儿子推开，自己摆起各种姿势，左右转换角度，让她老公给她照像。
大家都不傻，完全知道这位五、六岁的孩子根本不知道“天涯海角”代表什么，也不会有兴趣跟这块石头照像。这位妈妈完全是利用孩子的名义避免排队，自己要照相。
不知道这位妈妈是把别人当作傻子？还是觉得自己可以占个便宜就沾点便宜（省点时间排队）？
也许他们觉得所有的约束都是对别人的，最好他们可以例外？
这样的父母，他们的行为会给孩子什么样的教育呢？
大部分人都排着队在照相。
这时又有一对年轻的恋人冲上去照像，不排队！
后面大喊起来：“到后面排队去！到后面排队去！”
这是我终于忍不住了也喊叫起来，“后面排队去！”
心想你们也不能等吗？我想像恋人之间不是应该最有耐心的吗？等待再长的时间都不会觉得长吧？
想像一下这个情景，一对恋人一起来到海南岛的天涯海角，中国的最南端。难道他们不能放慢脚步，牵着手在这里吹吹海风，听听海浪，静静地享受这份美好的时光吗？在一起排个队，在这里留下爱情的见证和誓言，不是很美好吗？为什么他们也不能等待呢？他们可以一起牵手，直到天涯海角海枯石烂吗？
去年感恩节儿子第一次独自一人从美国飞回中国看望爷爷奶奶。他刚大学毕业，上学时独自去过欧洲，台湾。我相信他单独回北京，上海，应该是很安全的。
第一站到北京，我怕万一儿子中文不够好，怕他在机场遇到新司机，不熟悉北京的路，不仅仅给他写下了爷爷奶奶家的地址，还详细地写下该如何走。让他告诉司机，从哪里下机场高速公路；写下了我父母住处附近的几个主要标志性建筑，包括酒店，公园，学校。相信司机应该很容易找到附近，万一到附近找不到父母的楼，我还给了父母的电话。
结果儿子把那张写着地址和详细说明的纸给了司机，司机带着他在北京城转。本来不到一小时的路，走了两个多小时。如果路上一切正常，只需要车费七、八十元人民币，但这位司机收了儿子三百元。
爷爷奶奶在家里等了好久不见外孙到家，提心吊胆。
见我儿子第一句话：“是不是被骗了？收了你多少车钱？”
“三百。” 儿子答。
“你妈妈怎么也没给你交代清楚应该怎么走，这里的骗子多。”
我心想也许正是因为我把地址写在纸上，还写了一大堆信息，所以“骗子”才知道儿子是外地人，并非北京人。
我问儿子是正式的出租车吗？他说不知道。
到了机场等车的时候，就有人热情地迎上来。他就跟人走了。一定是他上了黑车。
居住在一个文明的城市，我们平时对周围的人都是很信任，而不设防范的，一切都是有章可循。
在中国，儿子自以为不是陌生的地方，对陌生人毫无戒备和防范之心，却上了一课。
我真的不知该如何向孩子解释？
一位好友来访旧金山，大家相聚一堂聊起中国的巨大变化，高楼高铁，火箭飞船，创业机会，但是生活水平的提高与人的精神素质的提高似乎还不成正比。这位好友刚从中国回美，她说有一天在热闹的街道上行走，观看周围匆匆走过的人群，看到一张张毫无表情，极为麻木的面孔。她试着向行人微笑，根本没人搭理她，反而觉得她像个神经病似的。
我觉得她的话有些夸张，于是也做了一个实验。一天在北京的街上散步，看着迎面走过来的人，我用很温和的目光看着他们，友好地微笑，或者点头打招呼，就像我们平时在美国居住的小镇走路散步一样。街上大部分人不会理会你，也许是看不见，好像人人在匆匆忙忙赶路，顾不上“搭理”你。
忽然有一个迎面走过来的人迟疑了半步，好像要回复我的微笑，但他醒了一下神，发现我并不是他的熟人，便马上尴尬地收起笑容，继续往前走。
可以想像，如果大街上遇到一个熟人，我们一定会非常高兴，热热闹闹地聊上两句。
也许我们是一个过于含蓄的民族。希望陌生人给你一个和善的目光，一个微笑，难道是奢望吗？
中国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建起那么多高楼大厦，成为全球的第二大经济体。也许建高楼容易，提高人的精神素质、文明教养就不那么容易了。
在中国人人都在谈“中国梦”。你的“中国梦”包括文明礼貌、社会诚信吗？
文/图： 晓霜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