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
先到上海,计划去韩国。然后回北京,到西安(母亲在西安几乎一辈子,故于西安),去重庆,访成都。
上海大,飞机上看,美不胜收,壮丽辽阔。万丈高楼成摞摞,黄浦江水转城流。论地域,论人口上海在中国不是老大也是老二,过去是,今天好像还是。看昨天和今天,就知道它的明天。这话当年是用来说国民党的。虽然逻辑不通,但也有些道理。更何况道理随着时代变,正如辩证法言“变是绝对的”。
‘大’的概念在今日中国已经是一个非常模糊的词了。几十年前,中国有严苛的户口制度,把人管得和牲口一样。后来党因为发展经济,放宽了对人的管,漫山遍野的农民便从村村寨寨到城里干活挣钱。中国的农民肯定是这世界上最苦的人民。这三四十年,他们离乡背井,拼命努力,混成个“低端人口”。好赖是官方承认的人口了,过去挖地基本就是是牲口。飞机上和个老上海闲聊,聊起了上海人口。他说现在上海的人口是五千多万,着实把我吓了一大跳。这让我想起耄主席的一句话,“原子弹有什么可怕?中国有六亿人,炸死三亿,还有三亿,照样干革命”。当然,中国后来没有被原子弹炸,杜鲁门当年无知无畏下令给日本扔了两颗原子弹,估计后来连他自己都被吓尿了。“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说大话的领袖领着六亿人一直可着劲革命。“共产党的领导下,什么人间奇迹造不出来?”。后来的奇迹真造出来了。先是老耄自己在全国最好的医疗护理下也没有活过八十四。国民经济几乎崩溃,后来搞“特色”又猛然暴富。
上海人口五千多万?爱信不信。我深信回中国说话,任何一个基本概念都要重新想。过去的瞎聊也有概念,但有些概念是鬼也说不清的。浦东开发了,有房人暴发了,周边农民全都不种地了,城市像四周发展。种粮不如租粮(可以吗?),租粮不如买粮。新中国农民一生的愿望就是变个城里人。悠悠然,几十年眨个眼就走了,中国的工人农民是怎样生活?我是连概念也没有了。“但愿人长久”,天天月儿圆。
我们住在嘉定的一个五星旅馆,楼巍峨,大厅也相当壮观,就是半夜三更饿了找不着吃的。到的是候就已经是夜半一更,接我们的人给叫了份外卖,二十八元,到房间打开一看,也不算坑人,一点炸牛肉,一点米饭,因为我回国时看了篇《回国不要吃外卖》,里边讲国内现在流行垃圾场里撑个摊就做“外卖”,扔垃圾倒泔水很方便。现在回国,有件事我特别为难,就是人都不听人话。比如给我叫外卖,是不是应该我同意?但人家热情真诚,出钱买给你吃。你有什么话说?买来的外卖我闻了闻,尝了点米饭,不敢动肉。饭无菜无法咽。只好作罢。在中国,吃坏了肚子可是要命的事,很多地方出恭还是得蹲。
半夜四更,我怎么也睡不着了,只好离出走。走在上海里还外的新地界,除了一大片阴森森一模一样的别墅小楼,就全是黑漆漆的半夜荒凉。回中国我是要抽烟的,“忆往昔”当然要恢复点过去的老习惯。点上根“中华”弄出点光。想起当年朱逢博:“心爱的人儿,你可曾知道,有一个什么在为你燃烧?”。我自己给自己弄点节目,走正步,甩双手,使劲向上。右胳膊疼,就只能甩左手。甩走了二三十米,自己都觉得滑稽。回宾馆上前台跟值班的小丫头聊,反正她们闲着也是闲着。小姑娘好像是觉得这小老头言语不俗,聊一聊就聊到她们的大事。几个小姑娘竟异口同声“就想找个大款土豪把自己给嫁了”。时代进步了,中华儿女现在不爱红妆也不爱武装,就爱有钱人。其实美丽的姑娘的嫁人取向,就是时代的风向标。工人,当兵的,大学生,海外华人都曾是几十年来姑娘们的嫁娶向,嫁首选。今日中国,国崛起,官本位,人土豪。化妆品的进步,女人们都把自己弄得跟个瓷器一样。不过大官和土豪怎么选女,我无从知道。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活得艰难,尽管都生得伟大。欲望和现实,相差越来越远。他们一月的工资,住他们服务的宾馆,连五天都住不起。
半夜等天亮,时间过得特别慢。我去健身房。哇塞,居然和我在美国的健身房的设备一模一样。好亲切。我扩胸,我拉筋,我举重,我走机。折腾半个来钟,再跟耗子一样从一楼到五楼走了一遭,天才麻麻亮。上海的早晨,金黄黄的太阳从地平线上慢慢升起,把温暖带给人间。光线穿透尘埃,阳光洒满大地,空气透着新鲜。有人跑步,有人散步。“莫道君行早”,我本想发会思古之幽情,想会今日之快乐。无奈肚子叫得厉害。搁下情,搁下乐,先解决吃的问题。
走进“叭肥”大厅,报上房号就开吃。先一样拿一块地“火力侦察”。神州好油条,中华好豆浆,赤县烧烤,上海烧卖,美国“被啃”,华夏各式各样的小咸菜。人生混到半山腰,吃都变了。见了这么多的好吃的,眼镜也不放绿光了。回国才知肚子小,到了故乡方觉舌头少。吃了几样东西也没觉得有多麼好吃。按说尝美味要先漱口,嘴里清爽才能品出味道。人对味道的记忆最好。如果尝一样东西,漱一次口着实是太麻烦了,只能咽一次口水吃一块东西。应该说上海人做东西挺细致,味道也不错,就是油条炸得不怎么样。炸出好油条是不容易的。少胡想。人懒就得乱吃,乱吃也能把肚子吃饱。印象里的味道真是已经是很难找到了,人生太过驳杂,南几年,北几年,东长大,西过活,忙了什么也顾不了。不过吃好饭也还是跟个可爱的人一起吃才好。
填饱肚子回房,领导居然还在睡,都早上七点多了?一出远门旅游,我就特别能吃;领导就特别能睡。我说快起快起,床该换人了。领导迷迷瞪瞪问早饭如何,我眉飞色舞,我添油加醋。清早的“叭肥”好得不得了,香死个人。几句话就把领导肚子里的馋虫全激活了。三下五去二,三脚并两步出去吃早饭。说实话,我还真适合当个老秘。
吃得饱,才能睡得好。过去说“千金难买黎明觉,我在回中国的第一夜东游西荡盼天亮。中国第一早,吃得眉开眼笑,所以睡得好得不能再好。经半夜几个小时的百无聊赖,再吃上一顿花样大餐,睡上个黎明一小时,这是万金难买。生命真美好。吃和睡在生命里实在太重要了,所有的活人好感觉都是它俩决定的。旅游就是放飞心情。赏心悦目,全靠吃和睡。大吃和补睡,算是在中国的第一天开了个好头。崛起中国,花样中国,牛逼中国对我没有什么吸引力,我回中国最看重的是殷殷故人情。大学毕业三十八年了,记得老耄打下江山回韶山也是三十八年。“红旗卷起农奴戟,黑手高悬霸主鞭。
在合肥工作的我大学的一位同班同学要到上海来看我。他是我大学同班同学里唯一的“人大代表“。虽说我离国太久,对什么代表没什么感觉,但我知道在中国能出席”人大“不是件容易的事。午后,老朋友再见,再见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年小模样。三十八年别后的第一次握手,,两双手依然很热乎。我俩岁数差不多,上大学以前,我在工厂抡大锤,他在剧团拉京胡。”朔风吹,林涛吼“,青春的岁月能不能不走?人生恰似一首歌?还是犹如一段京戏?”三十八年过去,弹指一挥间“。我们是成长在胡乱说(问问他佛教语”一弹指“是多少年)的耄主席执掌中国的时代。赶命大,活着能上大学。在中国,不认命还真不成。”共产党来了苦变甜“,国民党走了甜变咸。邓小平“开放”让中国有了钱,买房也只是买了个“七十年”。有钱的日子能不能一代一代往下传。
下午饭是在“小南国”吃的。不错。老同学相见欢,欢个什么劲呢?互相看着彼此现在的老脸,想着当年的年轻。岁月的沧桑留在了脸上,不变的是哈哈大笑。“大江东去浪淘尽“,西出阳关有故人。一路向西就是洛杉矶。饭堂里桌与桌都离得很近,人们吃得热火朝天,喝得翻江倒海,我是好多年都没有扎进中国人堆里吃过饭了。“好一个中国大舞台”,好厉害的中国吃。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甩开腮帮吃。狮子头,小炒肉,南翔包子大米饭。我俩中午就没吃饭,饭香也得气氛爽。我这同学的手机老响,他招的博士等他定夺。我一个人吃了一会很无聊,只能留意看上海人吃。老实说,上海人还算斯文,比不上陕北的汉字四川的姑娘。
“千古的风流人物”淘尽了,不尽的长江还在滚滚流。都过了想当人杰或做鬼雄的年龄了,分手熊抱依然很热乎。约好明天,和在西门子当过经理的哥们一起再欢聚。(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