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与文明 - 记2018年夏游爱尔兰（二）

St. Kevin's Way和Glendalough

 

爱尔兰行车靠左，司机坐车右边。我们人多行李多需要辆大车，为省银子租了辆手排档。在都柏林晃了两天，靠左行驶，左手换档熟练了一些。LD为了鼓励我再上一层楼，毅然决然地改变了行程，放弃了本来走康庄大道去Waterford看水晶制造的计划，改走乡间小路去Glendalough再经Kilkenny Castle奔下一站Cork。I cheered for the plan change only because at the time I had no idea what it meant to me as a driver。去Glendalough路上已经觉得不对劲了，为什么我车这么宽，路却如此窄，没有路肩，还限速很高(100公里)？而且也不标转弯限速，让司机自行斟酌。从Glendalough出来后沿繁忙又崎岖的山间小路逆着pilgrim path方向横穿County Wicklow，一个弯儿拐得急了些，左前轮硌在路边尖锐的石头上，“砰”一声巨响，爆胎了！

 

匆忙拐上路边的小径，找了块平坦的地方停下准备换备胎。偏离了挤着各色巴士的旅游路线一点点，世界一下清静了下来。路两边爱尔兰橡树成荫，到处都是绿绿的。长长的牧草中间夹杂着欧芹蕨，幸运草，紫金钱草花，随着风一摆一摆的，安宁静谧。在爱尔兰这个季节难得的蓝天白云下，午后的阳光所到之处似乎都蒙上了一层光晕。恍惚间身边仿佛走过那个叫Kevin的贵族少年，披头跣足，衣着褴褛，手持木杖，沿着这小径迤逦而去。他可曾也在这里驻足欣赏过这Wicklow Mountain的乡野美景？有没有被那块尖锐的石头划破脚趾？生于当时最显赫的Leinster家族的他自小受教于当世三位圣人，是什么促使他抛下那繁华富贵而来到这穷乡僻壤找寻他心中的世外桃源呢？没人知道。人们只知道他沿着这条路找到了- Glendalough - 一个山间两河交汇，形成了上下两片湖水的世外桃源！他的床就在湖边石崖上的山洞里，一块大石头而已。山洞狭小，没有一人高。他在这里住下来，过着外人看来极简的修行生活。传说他曾经伸出手掌，一只黑鸟在他手里做窝，产卵，孵蛋，直到小鸟长成飞走。于是St. Kevin的学问和美名从这里传播开去，传到了中世纪爱尔兰的各个角落，甚至传出了爱尔兰，人们不远万里来这里修行，聆听教诲。这里于是建了修道院，有了一个小村落。而修道院和小村落间矗立着石头砌的双重门，把这片净土和世俗隔开。从世俗这边穿过这双重门望着那边多次被凶蛮的维京人和信新教的自以为代表文明的不列颠人损毁得如今只剩下废墟的修道院和教堂，我半晌无语.... 摈弃世俗的诱惑，在自然中和谐地追求精神的自由和灵魂的解放难道不是人类文明的最高层次么？和那六世纪初走在这条小径上叫Kevin的少年之心中所念有什么不同呢？

 

换好了备胎，开到加油站打听哪里能补胎。 加油站小伙扯来纸笔，连写带画，为我写下一份详尽的去最近修车铺的指南。来到这家父子开的修车铺，前庭后院养着鸡，鸭，狗，兔等各种小动物。儿子Steven查看了胎的破损情况，告知无法补，只能换新胎。铺里没有适用的新胎，他打电话向镇上的大车铺查询。大车铺也没有。于是我打电话给租车公司，租车公司建议我们开到计划中的下一站Cork城里的定点车铺去换胎。刚要离开，老父亲Martin指使儿子把备用胎从左前换到左后，说车前轮驱动这样更安全些。还检查了所有胎的气压，才放我们走。我问Martin该付多少钱，老人家两手一摆说：“Don't mention it！”

 

我开始有些爱上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