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旗下的小鬼儿(下九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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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五)

 

我已经等了她三天,可始终没得到她的答复,只是一日三餐的饭菜总是那么周到可口。小女儿不见了,这是我第二天就发现的,本以为是偶尔去亲戚家所以没问,连续三天都是这样我不免觉得奇怪。这天她回来后,就急忙跑到厨房去做饭,我站在厨房门口问:“你女儿呢,怎么好几天不见了?”

“我不想让她受到惊吓,放我妈那儿了。”她切着菜头也没抬地说。我不解道:“怎么,她很怕我吗?我是不是样子很狰狞呀?”

人说老做鬼就是鬼样,我长期这么神经紧张躲躲藏藏的,很可能有一张鬼鬼祟祟的脸。

“你一点儿都不可怕,还很可爱。她还记得你呢,还问我为什么你没穿我给你做的那件衬衫。”

“这小丫头,记性真好,那你说怕她受到惊吓,是什么能吓着她啊?”

“你这人怎么非让人说心里不愿发生的事啊?我不愿说那不吉利的话。”她说着嗔怪地瞥了我一眼。

是啊,我明白了,她做好了预防一旦发生那不敢想的画面的准备,可见自己的到来给她在精神上和生活中造成了多大的压力和紧张,怪不得她话不多呢。

自己不能太自私了,不要对人家的不好开口装作看不见,我必须想办法了,要重新考虑藏身的地方。

看她还在做饭,我到她的卧室第三次给韦蕊打了电话,可仍然像来这儿的第二天打时一样,总是没人接,我便给大非打电话。

“喂,哪位?”

“我,沈猛。”

“嘿,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这儿都等急了。”

“你不是说去青岛回来后再让我打嘛,这么快就回来啦?”

“我还没去呢,我给那边打了电话说了你的事,腾义说让我带你去,当面说好帮你办出国的事。我这儿又没你电话就只好一直等你电话,你今儿再不来电话我明儿就走了。”

“办出国?有谱吗?”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大非口气蛮大地说:“要是别人我也不信,可腾义说我信。”

“谁是腾义呀?”

“我肏,腾义你都不知道?咱国家老乒乓球运动员,世界单打冠军呢!”

这人名倒使我有点动心,可甭说办这事得花上几十万,就是现在去青岛我都是两手空空。

“喂喂,说话呀,你去不去?”

“办这事得多少钱?我现在没有啊。”

“咳,你先去和他谈谈,觉得能办的话再想辙呗。”

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就说:“好吧。明天几点、在哪儿见?”

“咱们开车去,你说你在哪儿等方便吧,我上午八点接你去。”

“那在---百盛商场门口吧。”

我放下电话,看到小胖端着菜进来了。她一边摆着碗筷一边问:“你不好好地呆着,又给谁打电话呢?”

“噢,给我一朋友,明儿我跟他去青岛。”

“去青岛干嘛?你就踏踏实实地在这呆着吧。我想过了,你能到我这儿来说明你信得过我。我原来还有和你永远在一起的想法,现在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了。可我愿意为你做出牺牲,即使将来我们没有任何结果。所以我希望你不要乱跑,这儿是你最安全的地方。”

“我这次去是找人,他有可能帮我办出国。”

“真的?那倒是好办法,有把握吗?”

“现在还不知道,要不我干嘛去一趟呢。”

“要真是这么回事倒应该去一趟,要去几天?”

“怎么也要四五天吧,光来回开车就得两天。”

她听后沉吟不语了,我们都埋头吃着饭,似乎没说的了。晚上我早早就睡了,其实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我想起她白天说的话,这意思分明是要长期地留下我了。可是,我在这里却有了拘束的感觉,总感到她在和我保持一定距离。每到晚上当我说要睡觉时她都殷勤地跑去给我放好热水,可却从没有和我亲热的表示。我曾几次在夜里试着去推她的门,可都是插着的。在我的印象里,和我有过情感的女人都是主动向我示爱的,尤其是单独相处时,她是结过婚有了孩子的成熟妇人,这么多天了竟然一点这方面的表示都没有。可要说不好吧,她又那么细致入微地照顾着我。你看她这一天忙忙叨叨的,早上七点准起床,做好早点和我的午饭就去她妈妈那儿接孩子送到学校去。然后在她开在她妈妈住的那个楼下的小裁缝铺里接客、量体、裁衣、缝纫、熨烫,一直干到五点来钟关上门去接孩子,送回她妈妈那儿就往回赶。途中买些菜带回来,一进门就下厨房做饭。看我吃着时还老问着“好吃吗,明儿想吃点儿什么呀”。

不行,今晚我一定要向她表示我的情义,就是插着门我也要敲开。我起身到了她屋门口,没有像每天那样小心翼翼、不声不响地走过去悄悄地推门,故意发出重重的声响。这门还是插着的,我抬手敲门的瞬间想:嗨,人家根本不爱你,别以为你多有魅力。你当是个女人就向你摇尾巴呀?自作多情!

第二天早上我起得很早,洗了澡穿上衣服时她已做好了早餐。

“你是不是要带点儿钱呀?出门在外没钱可不行。”吃着早饭她说。我说:“我还有几百。”

她起身来到写字台前打开抽屉拿出两千块钱说:“带上这点钱。想着每天打个电话回来,我要是不在家,有急事的话你就呼我,呼机号在这纸条上。”

她把我送到楼下还跟着我走,我说:“你回去吧。”

“我把你送到百盛,我要看着你上车我才放心。”她执拗地说。我只好让她跟着,可我提醒她道:“到那你不要和我走在一起,这样对你有好处。”

“我明白,我只是看到你上车就行了。”她乖乖地说。

快到百盛时我快走了几步和她拉开了距离。我刚站在那里,一辆白色的捷达停在了我的身边。车后座的玻璃摇下,大非探出头说:“哥们儿,上车吧。”

在车上我看到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小伙子开车,大非介绍那开车人姓刘后,就和我聊了起来。

“你和小崽儿现在没事儿啦?”

“早没事儿了。我是被伤者,小崽定了个防卫过当,大勇又是早在公安局里挂了号的流氓杀手,这叫为民除害,除恶铲霸。其实你这事我也问了,是豁屄他们想绑你,要你老婆拿钱赎你,而且是他们先动的手,应该也没多大事儿,花点儿钱就铲了。”

“话是这么说,第一我是保外出来的,就算这事没我责任,可还是得给我送回新疆去呀。第二即使花钱能把保外保住,可我现在哪儿弄那么多钱去呀?”

“你公司那么火,这点儿钱拿不出来?”大非不相信我没钱瞪着我说。我苦笑道:“咳,不瞒你说,公司早散了,那点儿钱都让老靳送到赌桌上去了。”

“真他妈不够意思!你怎不挺(毙)了丫的?”他怒道。我摇摇头说:“我是那手黑的人吗?”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他不仁你就不义。再说这事让虎子办啊,一条人命也是死,两条人命还赚一个呢。”

“虎子倒曾有过这意思,可我没让他做。”

“干嘛呀?”

“我不想再惹任何麻烦,我不知道的话还行,要是知道就会拦着他。怎么老靳也没害我们,还不至于死。”

“你呀,就是心眼太好,到头来自己受罪,如今惶惶如丧家狗似的,连肏个小妞儿的钱都没有,就自己躺床上摞管儿去吧。”

我笑道:“还不至于。在圈儿里那么多年我都没摞过,现在更不会了。”

“我肏,把你说得跟柳下惠似的,谁信呢?十女九抠,谁抠谁害羞。十男九摞,谁摞谁不说。”

“爱信不信,我就是那十里边的一。”

“也别说,你可能是和别人不一样,听过这个故事吗?

唐太宗信佛,可宦官们总向他谗言说和尚们嘴里说的四大皆空是为了迷惑世人,招引香火,可实际上比尘世之人还好色。陛下没看春宫画中那交媾之势不都是和尚们的创举吗?唐太宗不信,宦官们为了证实自己的卓见便献上一计,说照此一试即可知道奴才所言是与不是。太宗捋须点头,决定看它个究竟。

这天太宗传旨将京城弘善寺的众僧们招进宫来,令大小和尚们除去袈裟僧袍,每人小肚子上系一面羊皮鼓。众僧们面面相觑,不知何意。

片刻笙歌奏起,词牌浣溪纱中众宫女赤条条鱼贯而入。粉面桃腮,肢体如柳,羞中带嗔,欲遮还露。个个寿桃似的乳房上两个紫樱桃撩人心尖。随着乐曲翩翩起舞时那肌肤如玉的臂膀舞动中腋毛清晰可见。浑圆修长的大腿抬起时丛林密布的小腹下一湾小溪汩汩诱人。

噔噔噔噔宫中一片鼓声,众僧们双手合十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阿弥陀佛,罪孽,罪孽。

细看之时,那个个双目中都留有一道缝隙,聚光在面前宫女的丰乳之上。那只留作解手之用的肉鸠突增数倍,一个比一个亢奋,一下比一下有力地击打着鼓面。宦官们七嘴八舌手舞足蹈地嬉笑调侃着和尚们无法掩饰的本能,更多的是嫉妒这自己早已失去的雄壮威武的阳具。

太宗对此极为恼怒,忽然发觉唯独这主持老僧的鼓面一动不动,一声不响。不禁夸赞道‘群僧们只是功力还不到罢了,看那老和尚,丝毫不为色欲而动,带他上来,寡人要大大赏赐。’

宦官们也不免为这老僧的庄严感动,跑上去欲扶之上前领赏时一看那鼓面凭地增添出一颗黑紫色的硕大蘑菇,不免哈哈哈地笑弯了腰。

原来那老和尚第一下就把那鼓从底到面全都戳破,龟头四沿卡在破口处仍不屈不挠、傲然挺立着。”

司机小刘把车停在了一边,扒在方向盘上笑岔了气。柴大非眨着小三角眼哈着老太太嘴,冲我似笑不笑地说:“我怎么看你都比那老和尚棒。”

“那要是你在那这奖赏就到手了,你那鼓才真正不会响呢。”我对他绷着脸说。他忙谦虚地说:“承蒙夸奖,太抬举我了。本人有自知之明。”

“你那鼓是没响,湿了。”

“怎么讲?”

“您这著名的快枪手,哪来得及敲鼓啊?早滋了。”

那小刘刚要开车扑哧一下喷出了胃液。大非仰脸躺在靠背上,装作气得背了过去,拿他那美丽的三角眼的小角角狠狠地盯着我。

车又上路了,我沉思起来,就是真能办出国又能怎样呢?

滕义长得瘦瘦的,此时大概有四十来岁。他已没有了站在世界运动会领奖台上那意气风发的豪迈、骄傲,像个商人似的和我讨还着办事的价钱。

我倒没在意价钱的多少,只是不想按他说的先付十万定金。不是因为眼前没有,就是有我也不会先付。再往下谈才知是去瑞士,我知道瑞士的身份很难办,我也不喜欢这个国家。要出去就去美国,到对世界有着重大影响的国家去见识见识。事情最终没谈妥,大非说在这儿玩两天再回去。

我们住在黄金海岸边的一个宾馆,因为腾义在这里有个和别人合作的开发项目。我无心游玩,只是两手抱头地躺在沙滩上,望着蔚蓝的天空呆呆地遐想。晚上回到房间,我给小胖打了电话。

“呀,你怎么才来电话啊,急死我了。”话筒中传来她焦急的声音。我安慰她道:“这急什么呀,我这儿不是挺好的嘛。”

“能办吗?何时回来?”

“没谈成,我朋友说在这儿玩两天再回去。”

“有什么可玩儿的,你还有心思玩儿?人家这一天到晚为你揪着心你还玩儿?办不成就赶快回来!”

“又不是我一个人,再说我是坐人家车来的,不得听人家定时间嘛。”

“可是---可是我---我想你。尽量早点回来,好吗?”突然传来小孩的声音:“妈妈,你在和谁说话,怎么声儿都变了?”

“去你的,别捣乱,做你的功课去。”她轰着孩子。

的确,她的声音变了,没有了以往那高亢、欢快的语调,声音中满是思念、揪心、缠绵。

“好,我尽量和他说早回去,到时给你打电话。”

又待了两天大非在我的催促下决定回去,并决定晚上走,这样第二天中午就可以到北京。我给小胖打电话告诉她明天中午到,她高兴得在电话里亲着我说:“这回回来后我再也不放你一个人出去了,到哪儿我都得跟着你。”

“那可不行,我要是被押回新疆了你也跟着呀?”

“不许胡说。要真是那样,我就在监狱外搭个小帐篷陪着你,看着你出工收工,一天一天地数着你的刑期。”

“我是无期。”

“那我就不用数了,还省事儿了。不,那我也数,数我每天能见到你几回,一共见了多少次。”

“咳,要真那样你可就数不过来了。”

“为什么?”

“我从监狱里挖个地洞一直通到你小帐篷里,逮着空儿我就钻过去,你说你还数得过来吗?光数孩子就行了。”

“数孩子?”

“你想想,我这一天不定多少回,你得给我生多少孩子呀?”

“你坏蛋,不许你回来了!”

“呀,那你等一下别挂啊,我去跟他们说一声不回去了。”我把电话故意敲了一下桌面后又举在了耳边,只是不出声。

“哎,别去!喂------这大傻子,怎么连句玩笑话都听不懂啊?”听着她在电话里自言自语,我忍住笑还是不出声。

“喂---喂---别让我逮着你,逮着你我就把你锁屋里,永远也不放你出去。”

“哈——哈——哈——本来我说不回去是假的,一听你这话我还真不敢回去了。”我终于忍不住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儿啊,拿着人家的担心、忧虑开玩笑---嗯---嗯---嗯----”她抽噎了,我吓了一跳,赶忙哄她道:“别哭别哭,我开玩笑呢。我知道你---喜欢我,我明天中午准到。”

“我不是喜欢你,是爱——你——”

我再说话时没有了声音,她挂了。

就在沈猛上了车的瞬间,小胖像突然失去了什么,她紧追着那白色的车跑了几步,两腿就软得挪不动了。回到裁缝铺,什么活也做不下去。来了客人做裤子,她过去就给人家量肩膀,当客人不解地望着她时她尴尬地笑了。三点来钟就草草收拾了一下裁剪台上了门板。接女儿放学还早,便来到了在[红楼梦]剧组做服装时结交的好朋友---也算是老大姐——红楼梦剧组副导演孙桂珍的家里,她家就在中央音乐学院边上,离她妈妈家不远。

“哟,胖儿,你怎么来啦?可有些日子没见啦,快请坐。”孙桂珍把她让到了客厅,她喜欢这带着一股憨劲的胖妹,在剧组时画个服装样子她连夜就把你想要的衣裳做出来。人说丝绸软料难做,可到了胖妹手里就像折纸鹤似的那么容易。她那两只漂亮灵巧的手简直天生就是做服装的,你什么样的身材她做出来保证让你穿着合适。可就一样有点傻,当年她丈夫在拍[中国一绝]后期制作时和一个作剪辑的女人睡在一起,并且和她说为了工作方便搬到工作室住,她都没有察觉,还每天中午给她丈夫送午饭,要不是女方的丈夫找到剧组又吵又闹,打得鸡飞狗跳的她还蒙在鼓里。

自小胖离婚后孙桂珍一直和她保持着好友的关系。

“大姐,我还说你不在家呢?近来忙吗?”小胖喝着茶问道。孙大姐笑道:“不忙,本来要退职下海赶时髦做生意,幸亏没退,要不哪分得到房啊。这不又分了套一室一厅的房子,虽然在大兴远了点儿,可也不错,正要装修呢。”

“您指导演员拍戏时那戏说得多好啊,形象易懂,一下就让人入戏了,再拍几出戏多好。我还记得拍黛玉相思那段,您那一颦一笑,一下就把演黛玉的小絮给启发了。”

“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说,是不是爱上谁啦?大姐的眼里可不揉沙子,尤其在这方面。你讲话,假的咱还能让演员演的和真的一样呢,更甭说生活里真的了,你那眼睛就告诉了我。”

“可---可这是一个不能爱---是一个爱不成的人。”小胖并不想对大姐隐瞒,可她又不知怎么能说清楚。大姐笑道:“到底是不能爱还是你爱可又没信心呢?”

“是不能爱,才没信心的。”

“不能爱?你发现他是负心人?那当然要当机立断,斩断这情丝。”大姐斩钉截铁地说。小胖觉得她误解了,忙说:“他不是负心人,是有情有意的男子汉。”

“那怎么叫不能爱呢?哦,我知道了,他是有妇之夫。这就不好讲了,要看他能不能为你和那人分手,这也是证明他是否真爱你的试金石。”

“他是和那女人分手了---可不是他------”小胖忽然明白了这事是和别人永远说不清,是谁也不能帮她解决的。她收住了话,改口说:“哟,快五点了,我得接孩子去了。再见。”

她像吃错了药,精神恍惚地逃了出来,擦着额头上的汗去接孩子。回到家后,匆匆做好饭吃了就哄孩子睡觉。

“妈妈,我不困。”

“今儿咱早点儿睡,妈妈累得很。”

“你很喜欢那个叔叔吗?”

“你不喜欢吗?”

“又喜欢又不喜欢。”

“什么叫又喜欢又不喜欢啊?”

“喜欢他跟我玩儿,不喜欢他一在这儿,妈妈就把我送姥姥家去。”

“妈妈给你送姥姥家是怕耽误你上学。”

“那是不是我们两个只有一个能呆在你身边啊?”

“不是,这只是暂时的。”

“我不想要这暂时,我要和妈妈在一起。”

“妈妈给你放姥姥那儿有姥姥姥爷照顾你,可要是不让叔叔在这儿他可能就没命了。”

“ 为什么?”

“ 有坏蛋抓他--- 咳,和你说不明白,等你大了就明白了。”

“ 那他还来吗?” 小丫头瞪着两只大眼盯着她问。小胖点点头,可同时却在心里问着自己:他会回来吗?

“ 那好吧,你就让他住这儿吧,那是不是不能和别人讲呀?”

“ 为什么要和别人讲呢?没必要啊。”

“ 我明白,不会和别人讲的,不过,最好不要太长了,要不我太想妈妈了。”

小胖没想到这小丫头竟能想到这些,紧紧地抱着她说:“ 真乖,我女儿多懂事呀。”

孩子在喃喃中睡着了,可是小胖却怎么也睡不着,她索性起身坐到了写字台边,信手拿起了笔,不知是谁驱使着她的手写道:

真正的爱是没有理智的。既然爱,就把一切都抛却。你快回来吧,亲爱的。为你,我愿走进坟墓。

jun100 发表评论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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