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维是女人最好的春药。 -----仁济医院 《海上佳人》
她不愿意在医院里被人认出来,好像自己真有病似的。-----仁济医院 《海上佳人》
那时真傻,因为想演电影,就任由人摆布、将她这只未成熟的蛹硬是从壳里拉出来,逼她锐变成为一只蝴蝶。他从导演她的电影到导演她的人生,把一个美丽的枷锁活脱脱地套在她脖子上。一晃十九年过去了,那个导演不在了,银河和她过去的同仁也不知西东。随着霞飞路上的月亮圆了又缺,缺了又圆,街名改了又改,上海的主人也换了多少次面孔!她也已从少女步入中年。
-----仁济医院 《海上佳人》
他看着被水汽弄得更加斑驳的树干。他从来不喜欢这些树,但它们到处都是,被修理得整整齐齐地排在霞飞路的两边。上海人叫它们“法国梧桐”不知因为它们是出现在法租界还是因为这些树在巴黎比比皆是。年复一年,每到秋风吹净了树上的叶子以后,斑斑驳驳的树干常让他想起一层一层剥落的皮肤病。
-----公馆招人 《海上佳人》
她不管出现在哪儿人们都会多看她几眼,但看了之后又会后悔在她身上多花了时间。
-----混血女人 《海上佳人》
那女人看起来有三十八、九岁,黑发一丝不乱,在脑后紧紧地窝成一个发髻。齐齐的一字式刘海及眉把额头挡住,不知里面在想什么,下面露出一张仍旧美丽的高颧骨刮骨脸。两耳上挂着饱满的水滴形翡翠耳坠子。鼻眼不施脂粉,薄薄的嘴唇上涂了一层淡紫色唇膏。她的桔红色的无袖旗袍是高领的,把脖子严严遮住,旗袍上面印着淡棕色的、开的像焰火一样的菊花图案,旗袍边儿是用金线和黑线做成的海浪线。那仍旧圆润的左手腕上戴着一个翡翠色的玉镯子。在林翔的世界里,女人要么是敞开式的,要么是封闭式的。对她这种半遮半露式的女人他却不知如何打招呼是好。
-----逢场作戏 《海上佳人》
她让他想起了一盆过了季节的菊花,虽仍惊艳,却因过时而遭冷落。
-----逢场作戏 《海上佳人》
她身穿艳丽樱花图案日本和服,两膝相碰,迈着小碎步,身后跟着几个随从。其中一个男人撑着红底粉花油纸伞替她遮阳。她的衣饰和举止本来就很受人注意,加上她是逆流而行,不少旅客都停下来看她。意识到世雄在注意她,她朝世雄优雅地点头打招呼;但当她跟世雄近到面对面、擦身而过的时候,她却低下头浅笑,轻飘飘地走过去了。
-----和服女人《海上佳人》
跟她相比,他的情感要微妙、孅弱得多。他虽然喜欢她这样随意近人、光芒四射的女人,但并不愿意多跟她接触,因为他在心里明白这样的女人社交广泛,认识容易,相处累,容易叫男人失控。于是,他礼貌地朝她点头笑笑,然后继续去找他的车厢。
-----火车艳遇 《海上佳人》
她的继子并不比她小多少,风流倜傥,秀色可餐,眼睛里不时透出一丝不耐烦,这是有钱人家仪表不凡、没心没肺的少爷所特有的那种坐怀不乱的闲和冷。这种眼色经过二三十年的人间烟火到了他父亲的年龄,便成了一家之主的专横跋扈。无奈她一生都被这种眼色吸引又被它主宰,不能自主。
------ 接风洗尘 《海上佳人》
十年过去了,不知他长大了,还是她缩小了。虽然她仍漂亮、精致,但那种美顶多是西人称之为“provincial” 的、没见过市面的、而且还有些做作的小家碧玉式的美。她看人的眼神里带着一种饥饿,好像要把她看到的东西都吃到眼里去方罢。
------ 接风洗尘 《海上佳人》
他的线条比她印象中的那个男孩儿更明朗了,更有男人味了。无边眼镜给他添了很多书生气。他的模样有点儿像放大了的、年轻了的老爷世英。但爷俩中间好像隔着一个世纪,一个留在了古代,一个走进了现代。她很欣慰自己不久将跟着这个年轻男人一道过着现代人的生活;但她感谢那个古代的人—她的大舅--把自己许配给了这个现代人。
------ 接风洗尘 《海上佳人》
他看见她的脸被刚才他父亲给她的那碗米酒灌得白里透红。这倒使她撤掉了平时总是伴随着她的那条死板的防御线,露出她小时候常有的轻松、快活的一面。她的那淡蓝底暗色小粉花旗袍宽袖很宽,她抬起手的时候,露出里面雪白丰润的手臂叫人想入非非。那面孔此时虽称不上美丽,却也可谓楚楚动人。
------ 接风洗尘 《海上佳人》
笑青说这个时候听戏才有味道。她左手搂着自己的细腰,右胳膊肘儿撑在左手手背上,右手手心里捏着手绢儿一个人靠画船的一根柱子站着,月光映出她的剪影,一副凄美的样子。她丈夫知道她自己想唱出风头,觉得在晚辈面前这样做如青楼里的歌妓,伤风败俗有失体统,瞪了她一眼把她怼回去了。其实她只想唱给世雄听。虽然初次见面,她已经在心里把她的继子当成了知音。
------ 家人团聚 《海上佳人》
她们是这个在她看来蹩脚的地方可以制造出美梦的证据,就像乱而脏的厨房一样能烧出好吃的大餐一样。
------ 美人面试 《海上佳人》
她说话直接,不喜欢别人占她的时间,浑身带着怀才不遇的郁闷,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欠她似的,但她全身上下实在叫人看不出哪儿有才。
------ 鹤立鸡群 《海上佳人》
她像一块刚烧好的东坡肉,肥而不腻,那丰满高耸的乳房在她的红色连体泳装里傲慢地晃动着。
------ 假装摩登《海上佳人》
她那张脸蛋就是张通行证,到哪儿都行得通。
------ 假装摩登《海上佳人》
耳边风呼呼的,周围的一切都往后退,他是这个飞着的世界的主人。
------ 君子好逑《海上佳人》
夕阳里她身后一片绿波,他心中一片涟漪。他真想把她像铜像一样就这样铸在那里。
------ 君子好逑《海上佳人》
男女关系最美的境界是中间隔着一层半透明的窗纸看对方,如镜中花,像水中月。那时镜子里的花比真花要美;水里的月晶莹透彻,摇晃不定,但触手可及。男人都偏爱镜子里的花;女人皆要水中的月。倘若水里的月移到镜子里会大得吓人;镜子里的花不小心掉到水里很快也会变色。不幸的是那层窗纸捅破了才知道,原来镜中的花只是五名的杂草,水里的月亮上其实还有好几块大黄斑。
------ 断情从影《海上佳人》
但凡一段美妙的爱情的前提通常是两人步调的一致,不管起初谁先爱谁,谁爱的多,谁爱的少。很多看似本该圆满的爱之所以无果,常常是因为两个人之间存在着爱的时差。即便生活在阴阳两界的汤显祖《牡丹亭还魂记》里的杜丽娘和柳梦梅,他们的爱也是同步的,所以最后能够起死回生,永结同心达到大团圆。可惜这个道理她过了很多年才悟出来。
------ 一撞钟情《海上佳人》
乞丐也好,达官贵人也好,妓女也罢,脱去破衣烂衫、绫罗绸缎每天芸芸众生所关心的其实是同一个话题——饮食男女。不同的是有些人还装着门面,而妓女则是把这个话题敞开来当生意做。
------ “海上花”絮《海上佳人》
他喜好男色,近五十岁了,还单着,一头灰色细长的头发散在消瘦的肩膀上,好像直接把在大清时留着的辫子散开了。
------ 谁敢风流《海上佳人》
司机停了车下来开了后门,一双足蹬红色高跟皮凉鞋的大白腿先从车里伸出来,过了几分钟才着地,然后出来一只拿着一把红色洋伞的雪白赤裸圆滚滚的胳膊,最后那裹着艳丽红白条纹无袖短旗袍的S形的身子才亮相。
------ 情妇招摇《海上佳人》
秋秋一边看丰泽拍丹凤在田野里赤脚奔跑,捉瓢虫蝴蝶,吃罂粟花瓣,一边吟着不知是古人还是他自己编的罂粟诗句:
罂粟花边已送春,
石榴罂粟又戎葵。
千枝罂粟红如锦,
谁知罂粟连秋心?
----- 罂粟秋玫《海上佳人》
皎洁的月光在窗前徘徊,参差的垂柳在屡屡的银光中随风翩翩起舞,一阵子一阵子地跑过来倚到她的窗台上,又一阵子一阵子退回去,又跑回来,好像非挟持了她一道去方才罢休。晚风不知何时推开了排窗、送来栀子花的香甜。鸟已经歇息了,但树上的知了和池塘里的青蛙还在大合唱。这旖旎的苏州的夜晚!丹凤心潮澎湃,醉了。
----- 坠入爱河《海上佳人》
她是他喜欢的那种女人:搂在怀里肉嘟嘟的像吃着红烧肉一样过瘾。后来他注意到她几次往七姨太的柳园子里去估计她可能下榻在那里,便剪了半篮子开的最旺盛的黄玫瑰,把茎杆上的刺用刀子一个个刮掉,悄悄地放在柳园大门下。等到第二天傍晚他去那里取空篮子的时候,发现那些花还在那里,已经蔫了。原来那个戴黄玫瑰花的女人和她一起来的人都已经离开了。
----- 男子神秘《海上佳人》
丹凤离开的时候,玫瑰丰泽并没有留她。次日谁也没有提起这发生在伊甸园的一切。玫瑰还是迷迷糊糊的仿佛没有醒烟,丰泽只管忙自己的。丹凤自己都不敢相信那发生的一切是不是她的梦幻。但是伊甸园酒店仍高耸在南京路上; 外滩和南京路交叉口处确实有一个卖夜来香花的麻脸老女人。时间久了,那红色的丝睡裙和黄色的团龙袍子连同那鸦片枪都变成了褪了色的淡黄的记忆,犹如她在中西女塾美术课上用的画纸。
----- 青楼伊甸《海上佳人》
他生活在男人主权的世界里,他又在这个世界里可以选择最英俊、最美丽的男女去编织天下男女老少的美梦。他是这些梦的导演,每天站在摄像机后面决定人生怎样开始,怎样结束,怎样辉煌,怎样惨淡;他还能决定如何爱,如何恨,谁生,谁死。
----- 女星私奔《海上佳人》
银河公司外面的路上,一排枫树落叶铺了一地。有一棵的叶子是金黄色的,如一团太阳一样为她一个人闪耀着。丹凤深吸了一口气, 对着那棵树笑了,她从未像今天这样幸福过。她不但面试成功赢得了这个角色而且终于向世雄表达了自己的爱情。她说的那些话全是讲给他听的。演不演黛玉无所谓,她希望得到他的注意,得到他的爱。现在他一定不能不注意她了。假戏真做,借景抒情。他是她的真将军;她等着他将自己从这突然让她感到无聊了的生活里赎出。
-----假戏真做《海上佳人》
她这个年龄的少女是最为尴尬的了:出了家门才发现已经永远无法回到任意撒娇、备受呵护的小姑娘时代;但凡稍有姿色活泼可爱的便被成年人急着拉入他们浑浊龌蹉的世界。
-----青楼伊甸《海上佳人》
泪水慢慢地涌上了她的眼睛。她想到了生命的尽头,想到了自己的葬礼。不管多么灿烂的人生到头来都是一死。她现在能为一个陌生人哭泣;到那个时候谁会为自己哭泣?
-----风流“寡妇”《海上佳人》
旅行把一起行走的人日夜绑在一起; 原本一辈子才能走完的路现在几天就看到头了。原来有缘分的,现在抱的更紧了;原来无缘的,马上就得散伙。
----女人.汽车《海上佳人》
他们之间的这点儿暧昧当情人不够,但共度一个良宵足够了。
----暧昧晚餐《海上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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