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 不同寻常的“礼物”
杨枫叶的父母过完感恩节就走了，他们在杨枫叶生孩子前就来了，在这里帮她两年多，这次是想回国办买房子的手续。
自己的父母刚刚离开，老公马克的父母就要从加拿大过来，说是来过圣诞节，杨枫叶赶紧给他们准备圣诞礼物。又买了彩纸丝带，把礼物包得漂漂亮亮，放在圣诞树下。
前些年，杨枫叶都精心地打扮圣诞树，给丈夫和女儿买圣诞礼物。因为那时候女儿白杨刚来美国，也许因为已是中学生了，根本不相信圣诞老人会给她送礼物来，但却非常喜欢美国人圣诞节送礼的习俗。
杨枫叶不想让女儿失望，每当看见女儿打开礼物盒子，满脸惊喜和欢乐，她心里就充满了感动，女儿的笑容就是她最珍贵的圣诞礼物。
这几年，白杨长大了，思维方式几乎像成年人一年成熟，而杨枫叶自己又添了儿子，每天都忙得像打仗，就懒惰起来，过节也只是应付一下就算了。
今年不同，公公婆婆第一次从加拿大到休斯敦家里来过圣诞节，杨枫叶必须要认真准备，装饰屋里屋外，买礼物。和马克商量后，他们决定要做一次中国菜，让老人过一个不同凡响的圣诞节。再说了，杨枫叶内心深处一直对马克充满了感激，尽力让马克的父母高高兴兴的，也算是表达谢意的一种方式吧。
圣诞节前一天，公婆如期而至。马克很高兴地忙前忙后，帮着父母安顿下来，杨枫叶也很高兴，她让马克抱着儿子陪公公婆婆聊天，还特地冲了他们喜欢的英国茶。然后自己拿出看家本事来，想做一顿像样的中国饭。
遗憾的是，杨枫叶从来没在做饭上用过太多的心思，加上忙，这些年都是中西方的饭混着吃，怎么省事怎么做。
忙了一下午，菜是摆了一桌，可味道嘛，连杨枫叶自己也没太多的信心。看见大家坐下来，公公婆婆脸上满是夸张的惊喜表情：“太漂亮了，这个菜是什么？”“那个菜又是什么？”好奇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兴趣盎然地表示对杨枫叶一下午劳动的感谢。
大家似乎都吃得津津有味，赞美声不断，只有女儿白杨在妈妈耳边小声说了句：“太咸了！”
圣诞节那天早晨，按照西方人的习惯，全家人要坐在一起，打开互相赠送的礼物。白杨要去当志愿者，给老人公寓的老人们发圣诞礼物，一大早就匆匆忙忙地出门了。杨枫叶抱着儿子，和马克一家人坐在客厅里，充满期待地等着打开礼物的时刻。
圣诞树下堆着花花绿绿，扎着彩色丝带的盒子。看起来节日气氛浓浓的。杨枫叶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
公公先拿出送给儿子的礼物，一个纸盒子沉甸甸的，打开一看，马克高兴得欢呼起来，盒子里面是一个没有上漆的原木相框，相框里有一张马克两岁左右的照片。马克端详了一阵自己的童年照片，然后又把相框递给杨枫叶：“这是我小时候，看看儿子多像我。”
老婆婆在旁边解释：“那个相框是哈利亲手做的，用的是我们自己家农场里的松木。”
给孙子的礼物同样是公公亲手做的，不过那是多年前为儿子做的，一个原木的小车，一根绳牵着往前走，木头明显很旧了，看起来就像是一百年前孩子们的玩具。马克拿起来抚摸，爱不释手：“天啦，这不是我小时候玩的那个吗，还在啊！”
“你妈一直都收着，现在拿出来给你儿子玩。”老公公见儿子小心地把这个玩具放到了架子上，那样子竟像捧着一件珍稀的古董，高兴地大笑起来。
轮到杨枫叶开礼物了，纸盒里是一件棉布制品，扯出了一看，是一条做饭用的围裙，是婆婆亲手缝的，做工不怎么样，可布料上的印花是红红的枫叶，可见老婆婆是用了心思来挑选的：“Maple leaf，这是你的中国名字啊。喜欢吗？”
“太喜欢了！谢谢，谢谢！”杨枫叶有些感动了。
公公婆婆并没有忘记杨枫叶的女儿白杨，一个原木笔筒，是一块整木头掏出来的，打磨得很光滑，也是公公的作品，杨枫叶替女儿收了，心里又感动了一次。
马克从圣诞树下拿起两个包装精美的扁平纸盒，分别递给父母。杨枫叶看见婆婆那种期待的神情心里有些忐忑，人家送的礼物都是用心准备的，而自己，一则是忙，二则也的确没有用心，只觉得花钱就行了，匆匆忙忙到商店买了两件羊绒毛衣，质量当然是很好的，只是……
婆婆仔细解开包装的丝带，打开盒子，发出一声惊喜的赞叹，手掌抚摸着那件浅灰色的女式毛衣，连声感谢。一回头，看见老伴还在笨手笨脚地解丝带，就伸手从老头子手上拿过盒子，帮他打开，是一件深灰色男式羊绒毛衣，老太太又发出夸张的惊喜声。
婆婆摩挲着毛衣，爱不释手，反复说：“太漂亮了，真好啊。谢谢！加拿大冷，在屋里穿着个正合适，你想得真周到。”
婆婆的感谢让杨枫叶原本是随手买的礼物变成了用心的安排，这让杨枫叶心里的一点顾虑立刻烟消云散，丈夫马克也投过来一个感谢的眼神，杨枫叶心里一阵高兴，自己花了两百多美元，给公公婆婆买圣诞礼物，总算是皆大欢喜。
过完圣诞节紧接着就是新年除夕夜，张紫蔷的儿子刘骅和朋友出去聚会。张紫蔷一个人在家里，她边看电视，边做了儿子喜欢吃的蛋糕，希望儿子能回来一起看纽约时代广场的灯掉下来，也算是过元旦吧。
每到新年除夕夜，纽约时代广场最吸引眼球的节目，就是在一栋高建筑的顶上安装一个巨大水晶灯。零点钟声一响，五彩缤纷的水晶灯就在一片欢呼中落下，以表示旧的一年结束，新的一年开始。
因为美国有好几个时区，而纽约在美国东部时区，所以掉灯的场景要在电视里重播几次，让不同时区的观众都能在零点时分看到灯掉下来。
电视里一阵欢呼声，纽约时代广场的灯隆重地掉下来了，现场顿时成了一片欢腾的海洋。张紫蔷自言自语道：“2002年了！这么快！”其实她知道休斯敦是中部时区，才十一点，也知道儿子不会这么早回来。她耐心地等着。
一个小时过去了，中部时区也到零点了，换句话说，休斯敦人的新年也到了，刘骅还没有回来。张紫蔷有些担心起来，刚刚还有些困倦的感觉消失得无影无踪。
除夕之夜，很多人都在开派对，会不会有喝醉酒的人在开车啊，儿子自己会不会也喝酒啊，但愿不要出什么事。她有点坐立不安了，电视上演什么也看不进去，脑子开始出现一些可怕的交通事故，只是盼着儿子平安回家。
一直等到休斯敦时间凌晨两点，连美国西岸的人都看见灯掉下来了，焦躁不安的张紫蔷才听见车库门响，知道是儿子回来了。她心里一阵轻松，高兴地赶紧把蛋糕从烤箱里端出来，又给儿子倒了一杯牛奶。
等了一会还不见儿子进来，她就披上衣服出去看看。车库门大开着，汽车的发动机还在突突地响着，车门已经半开了，刘骅却还在驾驶位上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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