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立群轶事:(三) 监狱生活

细品时光,轻捻岁月,慢煮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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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立群被关押在监狱里,他于1966年入狱,直到1975年才被释放,历时八年半。

与刑事犯不同的是,政治要犯之间是隔绝的,以免相互串通。囚室狭窄,总面积约九平米,墙壁厚重隔音;室内昏暗,一盏十五瓦灯泡,用磨砂灯罩和铁丝网箍着,悬挂在四米高的天花板上;陈设简陋,四壁空空如也,仅有一张距地面一尺左右的单人硬木矮床,被褥破旧,需要写交代材料时,由看守送进一套临时使用的桌椅;卫生间里,仅有一个抽水马桶和洗手池;铁窗既小又高,阻断了阳光;门的把手在外,由看守掌管开关。

许立群在服刑期间,惨遭了难以忍受的折磨和屈辱。在他的室内,看守播放刺耳的噪音,昼夜不停,使他无法入眠,精神恍惚,烦躁不堪;他不断地被逼供和提审,交代材料写完后,被告知不合格,让他自己撕碎,再重写,无休无止;他常遭打骂,看守猛击他的头部,致使他左耳失聪,脑受重伤;同时,看守还用镍币在他脊背上乱挂,使其皮肉破裂、鲜血淋淋、疼痛难忍;平日里,他的双手被套上“紧箍铐”,手不能动,越动越紧;夏日放风,骄阳暴晒;冬日放风,寒气逼人。

每天的伙食,早餐是一个窝头、一碗玉米粥和一碟咸菜;中餐和晚餐,各两个窝头和清水白菜;每餐,仅给一杯白水;每月发半块肥皂和一卷卫生纸。

九十年代,我回京时,公公许立群因病住在北京医院里,我带着女儿去看望他。公公见了我们很高兴,很健谈,看得出来,他非常关心我和他的孙女。但是,轻松的闲聊时断时续,其中一直夹杂着公公内心的担忧,他反反复复地告诉我,他的衣服不够穿,需要一些厚毛衣,让我转告婆婆,记着下次送些冬装来;我心里纳闷,因为当时正值酷暑之际,怎么会冷呢?但我告诉他:放心!我会把话带到的。

回家后,听了婆婆的解释,我才明白。原来,公公被关在狱中时,到了数九寒天的隆冬季节,室内供暖不足,室温只有八到十度,但即便如此,仍旧只允许他穿一件薄棉衣,总是挨冻,年复一年,苦不堪言,乃至让公公的心间留下了一抹永恒的阴影;即使在出狱之后,公公仍担心冬衣不足,这种焦虑和恐惧伴随了他的余生。

后来,在那个盛夏时节,婆婆再去医院时,是否给公公带去了御寒的衣服?我不知道。我希望她送去了,因为这样,至少能让公公心安。

当许立群被关押在监狱时,他家人的命运也是可想而知的。许立群的女儿和大儿子都被遣散到山西农村插队;他的大儿子,当年只有十四岁,还是一个懵懂的孩子,日后,他说起那时的感觉,就是觉得自己一辈子也见不到父亲了;许立群的妻子则带着小儿子下放到农场,她长年体弱多病,大概算是照顾她,没让她下大田,而是让她留在了养鸡场;据她自己的回忆,养鸡场不小,大约养了近百只鸡,劳动量非常大,远远超出了她身体的负荷。

到了文革后期,许立群出狱,家人也先后回到了北京。原本应该是阖家欢乐的时刻,但,许立群病了。

 

(未完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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