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潍坊一中校园内林荫大道)
“干净脚,穿凉鞋。。。”, 这是我们老潍坊一位中学老师刘成文先生上世纪70年代所写的一首打油诗中的诗句。提起这位老师,有趣的故事能凑一箩筐。
刘老师身材魁梧,脸堂油黑,腮络胡子,二目炯炯有神。他练过拳术,一次亲眼见他纂起铁锤般的拳头,咚咚打在墙上,震的墙皮乱掉。见到他的人一定会联想到古代的“张飞”或“李魁”,绝对想不到他是一位在喜欢课堂上嚼文咬字的教书先生。
由于刘老师身材赛铁塔,声音似洪钟,每次学校里开运动会或有重大集体活动时,维持秩序的事都由他担纲。只要哪里秩序有点不太对头,他那宏亮的声音准会响起来,调皮捣蛋的学生最怕他。
刘老师是秃顶,于是他一年四季“冠不免”,夏天也不例外,不过那帽子是透气的。有的同学故意逗他:“刘老师,说热吧,你还戴着帽子;说冷吧,你还穿着凉鞋,为什么会这样?”刘老师风趣地回答:“毛主席教导我们:“高天滚滚寒流急,大地微微暖气吹”,我这样穿戴有什么不合适?”
刘老师的妻子住在乡下,他一人住校,不善打理的他生活的马马虎虎。他吃饭不太喜欢用碗,因为碗小,盛来盛去的太麻烦,一个煮饭的小黑铁锅就成了他的“饭碗”。他经常坐在宿舍的门口,端着那个小黑锅用餐,于是有的同学跟他开玩笑:“刘老师,这一小锅饭够吗?” 刘老师很大度,从来不恼,嘿嘿一笑说:“凑凑付付。”
初中时刘老师给我们班代了几堂政治课,他的课很生动,说古论今,旁证博引,讲到激动时,比比划划,唾星四溅,经常引得同学们哄堂大笑。本来政治课都讨人厌,可刘老师的课大家都喜欢听。
刘老师有个嗜好,爱喝两口。其实这不算什么不好,只是有时误事。记得1973年夏天的一个下午,上课铃响过了很久,该来上课的他却迟迟未到,于是班长赶到他的宿舍敲门。原来刘老师中午喝了两盅,午休睡过了头。他急匆匆睡眼朦胧地赶到教室,一边从裤兜里掏出一块东西擦汗一边问:“教室里这是什么味啊,怎么这样臭?”大家定睛看他手里拿的那块东西,顿时笑的前仰后合。原来,他手里拿了一只袜子。
刘老师宿舍的门口有一自来水井,附近的班级都去那里接水。那时候夏天同学们都穿塑料凉鞋,脚丫子在里面捂得直出汗,走路时再进去一些土,鞋里难免臭哄哄粘糊糊,于是许多大家喜欢去水龙头那里冲脚丫子。尤其是女生们,一边冲脚还嘻嘻哈哈,鸭子戏水一般,搞的污水横流,众人怨声载道,可谁也管不住。一日,水龙头对面的墙上出现了刘老师写的一首打油诗,用毛笔公公整整地抄写在一大张粉红色纸上,诗的开头是这样写的;
干净脚,穿凉鞋,
一有空,这里来,
一脚站,一脚抬,
水龙一开冲起来。
先脚面,后脚腕,
不满意,再一遍,
沙子多,解鞋带,
冲完里面冲外面,
水滔滔,歌不断,
喜笑颜开乐翻天,
池里池外水一片,
路边滑倒一老汉,
老汉摔的头晕旋,
挥笔写下怒和怨,
自来水,非自来,
全是国家钱和财。。。。
那首诗在学校里引起了很大轰动,同学们争相传颂。也真邪门,尽管当时浪费水的现象只是止住了一阵子,可刘老师的那首打油诗,同学们却永远记住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背上几句。
因为爱好写作的缘故,我经常去请教刘老师。刘老师很有文采,经常给我讲解一些古诗的意境和他们的写作特点,对我的写作影响很大。
记得电影《闪闪的红星》放映之后,他跟我讲:”你注意到了么,《红星照我去战斗》那首歌的意境是来自古诗的?“ ”是吗?“ 我将信将疑地问。于是他高声朗诵起来:“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直此回。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接着他又开始解释说:”你看啊,这首诗的后两句,‘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和《红》歌中的前两句:‘小小竹排江中游,巍巍青山两岸走‘,是不是一个意境?“ 我听了恍然大悟,暗暗佩服刘老师知识的渊博。
那时后我担任学校的宣传委员,经常要为广播室,黑板报,专栏等写稿件,他亲自给我改过许多篇,并鼓励我向报社投稿。不久后我高中毕业下乡,他还与我保持通信达数年之久。后来,他调离了第一中学,任第八中学校长。遗憾的是他去世时我在国外,没能送老师一程。
恩师刘成文,学生将终生怀念你。
11/15/2006 多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