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5月,在从新西兰回美国的途中,我们在法属波里唯亚群岛之一甘比尔群岛(Gambie Islands)停留了十几天。
我们抛锚的Mangareva岛,美丽富裕。可惜岛上的便利店里,没有我们期盼已久的蔬菜水果。
那天风很大,但是,我和颖飞很想到岸上去逛逛,就央无虚划小船送我们。无虚虽然不太情愿,但是,也没办法拒绝,等把我们划到岸边,他累得满头大汗。
沿着山路往上走,一边是海,一边是山,海风吹来,驱散炎热,十分宜人。
“看,这树上有那么多柚子,能摘几个就好了。”我望着黄灿灿的大柚子馋眼欲滴。
“这野地里还有很多南瓜哎!”颖飞也发现了可食之物。
自从离开新西兰的丹尼登,我们已经有近一个月没有吃到新鲜的蔬菜水果了。所以只要是看到从泥土里生长出来的东西,我俩眼睛都会发光。
“这路上也没有一个行人,否则我们可以问一下能不能摘几个柚子。”我环顾四周,遗憾地说。
“是啊,黑珍珠养殖场的老板Eric说岛上的人不喜欢吃柚子,我们可以随便摘,只是,在摘之前要问一下当地人。”颖飞答道。
走着走着,我俩有一种被跟踪感觉。
回头一看,是一条深棕色的狗跟着我们。
这狗的脸上和身上有许多伤痕,一个眼睛还有点发炎。脏脏的。看上去像是条野狗。
我和颖飞都不是超喜欢狗的人,看这狗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们,都有点儿紧张。但是,也没办法让它不跟。
半山上有一个教堂,有很多人聚在那里,好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不知道是不是葬礼,就没敢走近。
好不容易看到一个中年男子走过,我们马上迎了上去。
“你好!请问我们能不能在这棵树上摘几个柚子?”颖飞笑盈盈地问。
怕他听不懂英语,我们指着柚子,做出要摘下来,放进我们背包的动作。
中年男子没有说话,只是微笑地点点头,做出请便的动作。
我们高兴坏了,马上就在伸手可及的树枝上摘了十几个大柚子,装在一个大塑料袋里,放在树下,等我们下山时再拿。
又摘了二个放在背包里,走到不远处的一幢房子边上,看牌子写的是气象站。我们就坐到阴凉处,笃笃定定地剥开大柚子,一人一个吃了起来。柚子甜而多汁,吃得十分过瘾。
那个棕狗还是跟着我们,我们坐下,它也挨着我们身边坐下来,一脚踩在颖飞放在地上的眼镜上,把镜架给踩弯了。
我们又气又怕,对它吼了几声,叫它离开,但是,这条棕狗还是默默地跟着我们。实在是拿它没办法。
吃完柚子,我们在房子外面的一个水龙头下洗了洗手,心满意足。
看到气象站内有很多电脑,我们就去敲门。
“你好,我们是从海湾里的一条帆船上来的。请问,我们可以进来看看吗?”颖飞问来开门的帅小伙子。
“可以。请进。”小伙子用生硬的英语答道。
气象站内有十来个电脑,墙上挂了很多地图,地图上圈圈点点了好多东西,估计是与气象有关的信息。
“你们这里有多少工作人员啊?”颖飞问。
“今天星期天,就我一个人。”小伙子说。
“你们有没有联网呢?” 颖飞问。
“有的” 小伙子答道。
“我们能不能用你们的联网查一下我们的邮件呢?我们在船上很难收到联网信号。”颖飞说出了我们进来的主要动机。
“好的。”小伙子说。
颖飞马上拿出她的手机,请小伙子给我们上线。
我也赶紧把我的iPad连到气象站的网上。
“ne pas dire aux autres” 小伙子对我们说了一句法语。
我和颖飞对视了一下,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感到很抱歉。
小伙子见状,就到他的电脑上打了一行字,经网络翻译,是说:“不要告诉别人。”
“当然,当然。我们不会告诉别人的。非常感谢你让我们用你们的联网!”我俩连声保证,又点头,又摇头。
在这几乎与世隔绝的南太平洋小岛国,通过互联网,读着远在北半球的亲朋好友的邮件,感到特别温馨。我们在船上上网,信号很弱,流量极慢,而且时不时地断线。
这里的网络好多了。我和颖飞如鱼得水!
因为和无虚说好了三小时后来接我们,一个多小时后,我俩依依不舍地断网,离开气象站。
下山的时候,那条狗还是默默地地跟着我们,赶都赶不走。我们只能很不情愿地让它跟着。
过了几天,实在是惦记着气象站的网络和路边的南瓜和柚子,就又请无虚划小船送我们到岸上去。
在上山的路上,我们看到路边有一片山芋地。
“哎,这绿油油的芋头叶子是可以炒来吃的呀!我在斐济时吃过,很糯的。”我兴奋地告诉颖飞。
“太好了!我们摘一些试试。”颖飞积极响应。
一路上来,没有碰到一个当地人。
我俩没有耐心等候有人过来问问能不能摘,就自己动手摘了几片尺把长的嫩叶。我们有一个月没有吃到绿叶蔬菜了,捧着芋叶,心花怒放。
“汪!汪!汪!” 突然,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三条狗,对着我们大吼。
我们 吓坏了。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天热,我们都穿着短裤,这裸露的双腿今天会不会成为这三条夜狗的午餐啊?!
三条狗围着我们上蹿下跳。大吼大叫。
定睛一看,其中的一条棕狗很眼熟。它不就是那天跟着我们的野狗吗?
那条棕狗也认出我们了。
毕竟,在这个波里唯亚人的小岛上,二个中国女人是“稀有动物”。
棕狗回头对自己的伙伴“说”了几句。另外二条狗就立马偃旗息鼓,还对我们摇起了尾巴。
我俩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对棕狗投以感激的眼光。
在连续上山的路上,棕狗又紧紧地跟着我们。这一次,我们一点也没有嫌弃它 。它身上的道道伤痕,看起来很有点英雄气概。
气象站外面,风景如画。
我们一面在网上与亲朋好友交流,一面看着“我们的”狗在草地上打滚撒娇。
可惜我们没有带任何肉类食品去奖赏棕狗,不免感到遗憾。典型的中国妈妈心理;要表达喜欢和感谢,就得给吃的。
那天,还下了几场暴雨,我们趁机把汗臭的太阳帽子在雨水里洗了洗。
在山上一直呆到天色渐暗,才很不情愿地断了联网,下得山来。
我们的棕狗朋友,始终不离不弃,一路“保驾”,直到我们安全到达山下。
真的是非常感激这条萍水相逢的棕狗,从它身上,我们体会到了什么是:
“海水不能斗量,狗不可貌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