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去扬州是在前年。到了扬州,就去参观了朱自清故居。
知道朱自清,是因为高一的时候,学过他的《荷塘月色》。
我们语文老师是北大俄语系毕业的。他用上海普通话读着“。。。。。。,有袅娜地开着的,有羞涩地打着朵儿的; 。。。。。,弯弯的杨柳的稀疏的倩影,。。。。。。”。
这课文太难了,除了第二年复课考成省文科状元的哪位,反正我其他同学是背诵不下来的。
但是我起码记住了三个词:袅娜、羞涩、倩影。
情窦初开的年龄,我读了梁斌的长篇小说《红旗谱》、《播火记》,特别喜欢里面的严萍。
当然了,自己俨然以江涛自居。他个高、腼腆、脸白、有才,农村出身。
我妈,去年她的70多岁的堂妹、她的70多岁的表侄女都亲口对我说的“是大家闺秀”。
我奶,那是张家五小姐。国民政府“迁播”台湾以后的行政院副院长是她“五服”上的堂哥,是她父亲供得少贫的他读书一直到大学。
我太奶奶(曾祖母),那是天津乡祠卞家(天津老八大家之一)的女儿,是直隶女子第一高等师范学校毕业的。1980年我第一次有机会去天津,我爷爷还带我去过他舅舅(比他年龄小)家。
我祖太奶奶(高祖母),跟着在唐山开滦煤矿赵各庄矿当中国人矿司的祖太爷爷(高祖父)在唐山、天津生活过,作为基督教徒的她老人家可是跟美国工程师胡华(就是美国第31届总统胡佛)能够用英文直接交流的。
所以,咱虽说是吃糠咽菜的小乡巴佬,但是以后也不能就找个柴禾妞儿当媳妇啊!
到了天津上大学,两个舅舅(“连”的是一个区里的科技局长、“表”的是一个大学副校长)对我的共同说教是要专注于学习。表舅说25岁之前不许谈恋爱,连舅干脆说就是30岁之前也不能。表舅说以后的对象由他负责。这两个舅舅不是亲舅胜似亲舅!
我想着我那同校的两个表姐友芝、友梅,还有在西安上大学那个表姐友樱,一共是三个如花似玉的表姐(second cousins,都是个头在1.65~1.68之间的细高挑儿,都是粉嫩如雪的面庞,都是双眼皮大眼睛,都是做起饺子玉手翻飞,。。。。。),就点头答应了。
我心想,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想来我三个表姐同学们朋友们的妹妹们都不会太丑吧?
所以,大学本科四年,我是闷头学习,成绩一般在前四五名(全系一个年级12个班共有360人)。12班的女生加在一起一共有80多人吧,按我读众多小说以后建立的美丽标准,其中至少有10个是美人。我们班有两个达到标准,但是她们自打一入学就已经被那些自我感觉优秀的男生(自信首先来自他们的爸爸妈妈是副处长或以上、副教授或以上)追得跟惊弓的小鸟似的,我对她俩和别的班的其她美女同学充满的是同情。
倒是有过本班里的或他班里的女同学来找我,不过都是一群一群的来,比如在争辩文史地问题没有答案、或去水上公园、宁园或实习时去北京颐和园想让我给讲讲长廊那些画里面的故事情节什么的,谁让我百科竞赛是全校第一名啊?
我的校园日子,不是像某些男同学那样沉浸于围棋、篮球、足球、武术等粗本领,而是读了很多与专业无关的书籍。
但是,在大学本科最后一个学期,我还是破了戒。
我遇见了一个女孩,一个巧笑倩兮眉目盼兮的女孩,一个南方女孩,一个眼睛会说话的女孩,一个我今生今世就是盼望她出现的女孩。
是在我表舅家偶遇的,她那天来家里找我四表姐友梅玩儿。她,南方人,是我的一个forth cousin 的 second cousin。
以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为此,连舅一直在埋怨表舅,表舅还要做无奈的辩白。
关于与她以后的故事,是我以后写长篇小说的素材,在此不做赘述。
在出国前,我曾经和三个女孩谈过恋爱。巧的是,三个女孩都名字里有一个“倩”字,不是茜字也不是蒨字。
第一个就是相互一见钟情的她;
第二个是对我一见倾心的她;
第三个是我对她一见倾心的她。
都是本校子弟,又都是南方人的后代。
但是都不算成功,虽然最后的结果是现在和第一倩生的女儿都著名大学毕业工作了两年了。
说了半天,就是一个穷字,我家穷,穷了半个多世纪。
今天就说第三个倩妹妹。
第三个倩妹妹,肤质、气质和奶茶妹妹差不多,眼里也是常带着笑,一副幸福家庭出身的样子,只不过个子更高一些,毕竟是父亲是南方人而在北方出生长大的女孩子。
在温暖的季节,她经常是身穿各色剪裁得体的裙子,露着一双我认为是世界上最美的一双小腿。后来才知道,那都是她妈妈的杰作。她妈妈是那个邻居大学的副教授,理工科的。
遇见了她,喜欢上了她、日夜不能忘记她,那就去追她,追到以后才知道她是同系一个教授的女儿,而我一个本科班女同学是她的辅导员。好胆肥的我!现在书呆子出身的我敢做买卖,就是觉得自己年轻时都有喜欢一个女孩子就敢于去追的勇气,现在老了脸皮更厚了还怕什么?
这个妹妹玩心比较大,但是性格真的是好!
家教也好!
有一天我俩去看一个文艺晚会,估计是名演员们走穴,记得胡亚捷唱电视剧《便衣警察》中的主题歌《少年壮志不言愁》时还走了调。
那天两个人聊了很多,聊了太多,当想到时间时,已经是11点多了。回女生宿舍(男生谐称熊猫馆),已经关了大门;回她的实验室,门窗都打不开;回家,她不敢,怕爱爸妈批评;回我宿舍,她是绝没答应。
倩妹妹的眼泪直在眼里打转。
怎么办,最后是两个人就坐在湖边,静静地坐在湖边的水泥沿上。时不常听到湖里的大鱼跃起再钻回水中的噼里啪啦声。
夜更深了,平时都不下露水的市里,居然湖边上的芦苇叶上都带了露珠。
也可能是她冷了,也可能是她从来没有和一个别人这样相处过,也可能是她觉得我太老实本分,也可能是她有一种莫名歉意,反正她缓缓而突然地用双手抓起我的双手放在一起有几秒钟后又放开了。
那时刻的我还是保持着以前的那个样子,带着木然、带着由衷的发自内心深处的歉意!
如果、或许,我把身上的衬衣脱下来坚持给她披上甚至穿上,自己就穿着一件挎篮背心,她我的人生应该会是另外一番样子。
东方出现了鱼肚白,那是我平生第一次体验什么叫鱼肚白。
黎明到来了,女生宿舍大门开了,我送到铁栏杆外,目送她进了楼。她临进楼门口时还回望了我一眼并停步略点了一下头。
傍晚我又去铁栏杆里面的女生宿舍楼门口(看门大娘不允许男生上楼。同系同年级一个四川男同学个头比较小,经常是在冬天大围巾一蒙就上楼会女朋友),让上楼的女生传信约她下来。当她用哪特有的步伐款款下楼,我驻眼观察到她那薄如蝉翼、红里透着白白里透着粉的脸肤还是透着些许倦意。不过她说没有去实验室,偷着睡了一白天觉,现在感觉挺好的。她仍然对我随和、淡然、寓意不深的浅笑着。
我会后悔这个与她在湖边长坐听鱼声的无月夜吗?
记得我的一个本科班男同学,他是本校子弟,讲过一个故事。说我们系同年级一个通称“大个儿”的天津本地人,对他们班的一个女同学穷追不舍而不得,而这个带着另一种的漂亮、丰满、妩媚、笑眼的女同学的追求者又实在是太多,有时候不得不让她那半黑社会性质的舅舅来出面保护她。
有一次他们班组织去天津郊区的蓟县盘山去春游。在登山过程中,大个儿就设法和这位女同学走在一起,不时地递上一只手、一瓶水。并且走着走着就走上了一条岔路,就与大部队失去联系。再以后,下山时又迷了路,所幸的是大个儿背了个大包,里面有足够的饮食和衣服。
他们就不得不在山上过了夜,不,是在天黑前走到一个佛寺,在紧闭大门的佛寺的庙台上过得夜。
记得我同班同学(现在的地产大亨)在图书馆前和我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是一边踢踏着他那踢足球的小号脚和鞋,一边歪头眯眼抽吸着烟,一边说“大个儿这一晚上是该碰的都碰了,该摸的都摸了”。
城里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我会后悔这个与倩妹妹(我当时情急之下对她安慰时突然冒出来的称呼)在湖边长坐听鱼声且仅是坐听雨声的无月夜的所作所为吗?
会有些后悔,恐怕是自己那晚上时间上安排的不好,给她进一步留下了坏印象从而导致不久以后的分手。
但是,我不后悔自己当了一回柳下惠。
不久以后她主动和我分手了。
我呢,认为问题都在我。
为了争取系(现在的学院,号称中国第一、世界第三)里面的一个博士生联合培养出国名额,我和导师(全国政协常委、中科院院士,97岁,仍健在)弄得不太愉快。老先生对我的劝告是“出国不是什么好事情”。当时的我心情郁闷的很,方方面面都表现出来了,牢骚话居然有一套一套的。
后来几个月后的元旦前夕,收到了她寄过来的一个贺年卡。但是记忆力一直自负的我目前居记不起原话,这里就不做意传了。
在我失恋以后的一年,倩妹妹的辅导员,那个一直和我很要好的本科班女同学(现在澳洲),把另外一个女孩子要介绍给我,她说“……,和L倩Y是一样的肤色”,我当时心头一凛,有一种疼疼的感觉。但是我随即明言拒绝了。
再后来的结果是南走越北走胡,倩妹妹靠侨属关系去了新加坡,我呢,去了欧洲。
在欧洲6.5年,经过系列大变以后,我拎着一箱子书,怀揣着460美金来到新大陆,闲来无聊自然要靠近组织就是母校校友会了。
聚会时校友们经常提及一个Jennifer,终于有一天见到Jennifer时,我心里惊呼这不就是“L倩Y”吗?
她见到我时并没有露出来多少惊讶,但冲口第一句话是“xyz,你没变”。也许她觉得我最终来美是正常的吧,或许她也听某个校友提到过我了。
她,虽然经过了七八年,哪怕是走在纽约百老汇大街上我还是一眼就能认出她来。
她仍然有着年轻时的体型,仍然是穿着剪裁得体的衣裙,不过一看就是职业套装。她脸上的肤色依然是白里透着红红里透着粉,只不过七八年的岁月中赤道稍南的湿热和北美的强烈紫外线让白和粉的比例变小了些,而那份多出来的红更显得表皮的薄嫩。出于本专业知识,当时我就是这样想的。
最后,还是我们俩坐在一个角落聊着。她说,“你肯定想不到那么爱玩的我,居然也能拿到一个美国博士吧”。我说想得到,你本来就聪明。
这时候有校友过来说你们俩原来就熟?我们相视会心一笑。
这时候的她,已经是开着Nissan的某知名大公司manager了,而我却是一个来美不久一切从头开始的博士后,还在办着绿卡呢。
她在我这儿的记忆里长期保持着三个影像。
一个是两个人晚间在邻近大学的一个花园里散步,她穿着一双淡黄色的套裙、一双平口白色皮鞋,蹦蹦跳跳地走在镶在湖边的半米高矮墙上,并指给我说她小时候开始记事儿时那棵雪松才有多高,告诉我远处的矮楼是她上过的幼儿园。这让年轻时就是美腿控的我最能接近她的一双迈动着的小腿,伴随着闻着沐浴后尚未干的秀发散发沐浴液味道的体香。
我当时的想法是这要是在白天哪怕是黄昏该有多好!
我当时的另一个冲动想法是这个美丽的躯体若是让我伸出手来扶持着该有多好!
这一双小腿,长、平、滑、直、匀、润,颀长的小腿从而让整个身体符合美金比例。
我爷爷的亲堂妹妹,是人民大学新闻系的第一期毕业生。我83年去北京的时候他们一家已经移民国外,但是她大女儿仍留在国内。1983年我和爷爷去北京探望他的婶娘,我就第一次遇见了这个在团中央工作的表姑,我一下子被她的美貌和气质给镇住了。她简直就是当时的电影明星龚雪的北方版,特点就是有一双长腿(1.70米)。我爷爷说她“长着一双仙鹤腿(丑)”,而那时候的我就偏认为那是美!
我小女儿,现在还不到12岁,就长着一双仙鹤腿,都1.65米高了。
第二个就是她穿着泳衣从我面前走过时的倩影。
有一次众校友相约去一个水库游泳(见最后的照片),我和她父亲坐在长椅上在聊着一些原来系里面的事情。只见换完泳衣的她从远处走过来,这是我第一次正面见她半裸着的身体。这展现的身材和肤质如果不是10年前她21岁时的样子,那10年前的她该是多美丽!
至于第三个嘛。
一次纽约总领馆有活动,我和科技参赞(国内某个部的副司长外派)在聊着一件科研业务上的事情,她走过来坐在一旁。我仍然是在滔滔不绝的讲着,而她是侧着脸望着我、带着浅笑、在认真的听着。
网络上的照片里章泽天是怎样的看着刘强东的?
有的女人真的是旺夫的!
几次见面或电话聊天中她告诉我她妈妈已经去世。
她告诉我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她还告诉我漂亮女孩子都有些脾气。
她让我认识了她弟弟和弟媳妇。她那个弟媳妇,文文弱弱的样子,与她有些神似,只是有些蚊子声,但是讲话那个刻薄啊,哪怕是当着众人对他弟弟这样。
她弟弟是做开心手术的外科医生,因此我了解了人工肺的实际应用。也因此把这个阳春白雪的东西变成了下里巴人的玩意儿。我用人工肺的工作原理在国内处理工业废水,走资源回收型的工艺路线。这生意目前很好,主要是减少PM2.5前体物的排放,这对减少京津冀及周边地区的阴霾天气大有帮助。
她要结婚了。
她邀请我和我的女朋友去参加她们的婚礼,那是我今生参加的第五个婚礼(前几个是一个我二叔的,一个我表哥的,一个我表姐的,一个我从本科硕士到博士都是同学的同学的)。
典礼完毕以后,她给各位宾客发礼物,她一边递过来礼物一边认真地对我说“xyz(我的名字),多努力!”。
她结了婚,我随后不久也结了婚,两家时常走动着。当然,都是邀请几家朋友一起活动。
我的妻子是了解她的,是了解我和她的那个简单过去的,但是我妻子的说法是“你有爱情洁癖”。
再以后,她搬到华盛顿去了,自从她卖了房子以后几年就没有再联系了,记得最后一次是我妻子开着车,我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打电话给她先生。
就是在去年,学校安排给正职教授(包括退休的正教授)做一年一度的体检,我遇见了她80多岁的父亲。老人家对我说过几天她就要回国,到时候可以聚一聚,我含糊答应着。当然我不会打这个电话,相信她也没有时间没有兴趣打给我电话。
她一女一儿,有着爱她的丈夫,她又是一个天性快乐的人模样,应该是好命之人。
她对我,可能考虑过,但是应该是没有真正的动心过,但是她毕竟没有拿我当一个讨厌的人。
她,现在一年也会有两三次甚至五六次进入我的梦境,都是很美好的。醒过来后的一天内我的心情都会是异常的好!
不知道众位读者是否有这样的经历?
去年11月份回美国过感恩节时,我随意地去了一个公园锻炼。当我停好车信步走入公园时,看着午后太阳下的湖面,我突然想到,当时的她就是在不远处这个湖里面游的泳,不就是在岸边不远处穿着泳衣从我面前走过的?
这么多年了,在我的心目中她的倩影仍然是袅娜的,我也能够记住当初她神情中的似有似无羞涩。
再一次感谢朱自清先生!他能够让我用倩影、袅娜、羞涩这些词汇。
我不由得扭转方向边向湖边走去边向湖岸望去。真巧,看到的是岸边的一群鹿,有四五只,很漂亮!
至于逐鹿,就算了,还是做我的慢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