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医院是军队高级高层保健医院,父亲是中国中医科学研究院的老专家,对各种疑难杂病颇有丰富经验。所以经常有301,305医院军人接父亲去会診。当时军委副总参谋长王尚荣经常来我家看病,并经常派人来车接去他家,治愈他中风后合影。
开国大将傅秋涛的夫人陈裴然同志是中国女红军之一,当时任中国石油部党委书记,此后更多老同志,武修权,傅秋涛,皮定钧,萧华,张爱萍,洪学智,徐光达,徐少华,唐克等也是经常看病的朋友。因为篇幅所限,我这里不?一一讲述了。
刘伯承得了气管炎,服了很多西药都无效。中医看了很多,也见效甚微。请父亲诊治,看了刘帅脉象舌苔仔细分析了病情,西药用抗生素和激素只是维持并不能从根本上治疗,而中药方也是紫苑,款冬花,貝母,枇杷叶,玄参,桔梗,陈皮,半夏,苏子,白芥子,莱菔子,白芍,菊花,瓜娄,桑叶,甘草,百合,生地,熟地,之类。
父亲看后叹对我曰:"知其药者一方而中,不知其药则流散无穷。肺为嬌脏,喜温恶寒,肺如钟撞则呜,风寒入外撞鈡,虚劳积内撞呜。此类药为隔靴搔未能抓住病之实质,谬矣!内经曰:肺外主一身之皮毛,内为五脏之华盖,形寒饮冷,最易得寒。所以内外交侵,动则邪气窒塞矣。肺为水之上源,肺气肃降失职,津液敷布障碍,水饮停聚为痰,痰阻气道,则肺气愈逆,咳愈甚。非温阳药,不得开鬼门,洁浄府也。父亲随即开药:麻黄,杏仁,白芥子,甘草,桂枝,细辛,半夏,干姜,苏子,白芥子,莱服子,厚扑等十几味药,服三剂巳大見奇效,后继之而愈。刘帅病好了对家父特别佩服,交谈甚欢。父亲说:治病如打仗,用药如用兵。刘帅用兵如神,人称"小诸葛"。
父亲又问刘帅孙子兵法"知已知彼"那段怎么说来的。刘帅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败”。父亲说:然也!我们医生治病也要知已知彼也。如指挥中药的千军万馬,疾病是敌人恶的很。以草木偏性,攻脏腑之偏胜,必能知彼知己,多方以制之。知己就是要熟悉病症的特性,在治病过程中就是要熟悉中药的性味。你原来的药方几十味药属于大兵团围剿,人海战术。哪味药碰对了就有点效。但总的战术方义杂乱无张,不知道敌方的虚实,敌方是阴寒的冰山,对于内脏气血的运行有凝滞之害,而你以前的药味都是属于不痛不痒之品,没有攻坚破冰之剂。而我用药方义是以温热药合之。桂枝,干姜大热之药温脾肾之阳,化肺中寒水,也就是诸葛亮火烧赤壁之法,擒贼擒王直?黄龙,这也是用孙子兵法,说完两人哈哈大笑。
刘帅是中国最有学问的老帅,熟读兵书精通战术,打过无数精彩的战役。这是和当年的老友熊克武有关。熊老是老同盟会会员,是他慧眼识人才,看出年轻的刘伯承是个军事天才。熊克武将军在新中国成立后,任西南军政委员会副主席和民革中央副主席,我曾随老爷子去给他治疗心血管病,熊老送给老爷子一枚鸡血石图章有吴昌硕刻的闲章"剑胆琴心"以表示谢意,那是他当年用一匹良种军马换来的。而他儿子熊伯齐是当代著名的金石书画家,也是我五中的同学。他师徐之谦乃金石大家。工筆花鸟学于非庵。
此外,刘帅长年受眼疾困扰,及虚弱困于行走,也请父亲治疗。父亲诊脉后开方用:黄茋,白术,人参,鉄皮石斛,琥珀,金毛脊,枸杞,菊花,蜜蒙花,红花,桃仁,升麻,柴胡,鸡血藤等治疗,疾患逐渐好转,腿脚走路也渐有力气。遂而心情也舒畅了,五一节那天刘帅让秘书开车接父亲去文化宫一起看节目。当时天气较热,刘老让秘书买了两拫小豆冰棍,两位老人坐在一起,像两个孩子般地津津有味吃着冰棍,看节目谈心,刘帅说:“冰棍真甜!”也是他因受糖尿病困扰多年,致使眼疾和四肢无力,多年不能吃糖,经父亲治疗后,重能吃甜食,一时觉得滋味甚是美好。在劳动节的欢声笑语中,人们那里知道这位吃着冰棍的是赫赫有名的元帅。两人正聊天,有人前来问侯,刘帅亲切地对那人说“洪大麻子,你还好吗,我刘瞎子让王大夫治的眼睛有看見光亮点了。”于是两人皆大笑起来。这个就是总后主任洪上将。
洪上将是一位老红军,生前担任中共中央军委副秘书长、后勤部长、全国政协副主席、熟读兵书、谈吐儒雅。他患了中风症,父亲带着我去给他治疗,用中药和针灸治好了。洪学智治军严明人人皆知,每次治病都派军人小张开车来接送。那是个很活泼开朗的车轻人,有次开车晚了半个小時,父亲也未在意。过了两天小张来了,给父亲跪在地下哭。一问才知道那天晚了原因是他遇到老乡喝了奌酒,犯了军规,被命令退伍回原芨。他求老爷子在洪老面前求个情,老爷子看他挺可怜的就答应了。谁知道当老爷子和洪部长一说,洪老笑了说:“王老你说別的都行,但这事不行,你不知道军令如山倒,我说出的话就是军令,不能改,否则军令不执行军队就乱了。”父亲碰了个软钉子,但也知道了洪老治军严明,最后还是给父亲卖了个面,回到农村家乡后给小张安排了公安机关工作,这是后话。据说本是草拫农民的小张,又回到草拫大地,接受了教训,从此戒烟戒酒,每次出勤都是早来晚走,多次被评为先进工作者,此也为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