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翁失马 焉知非福 (三)
老爹没得学上了。老爹早年出去念书闹革命的小舅舅,我的小舅姥爷,已一路升职到中南局农村办公室主任,就把老爹叫去他工作的大城市。
因为爷爷常年在外经商,大伯比较木纳,出门借个东西还个钱的全是老爹的事,老爹从小就成了家里的小外交家,比较会说话。老爹的小舅妈,我的小舅姥姥,很喜欢老爹,就让她的父亲,当时的大钢铁厂厂长,要把老爹安排到钢铁厂工作。小舅姥爷刚好要到北京任职,就计划全家一起(包括老爹)回老家给老爹的姥姥上完坟,再一起到北京,然后老爹就直接到钢铁厂工作。结果小舅姥姥回老家难产死在老家,小舅姥爷家里烂套了,也就顾不上老爹的工作之事了。奶奶由于自己的两个弟弟早年参加革命留下的害怕后遗症,也不支持老爹远走,老爹就留在老家,后来把老妈骗来,一起面朝黄土背朝天了一辈子。
我又找着机会埋汰老爹:“你也太无能了。小舅姥姥死后,你为啥自己不能去北京?那样我们就不会是农村户口了?” 。我哪壶不开提哪壶,老爹并不接招,还是笑笑说:“我小舅一家都烂套了,我咋能再给他们添麻烦?还有那时的农村和城市不像后来那样有那么大的差别,去城市也看不出来有多大好处;再说我真的去了,谁知文化大革命中又会咋样?我的两个舅舅在文革中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打击。我大舅刚解放就是军队大学校长,因性格比较硬,得罪了不少人,在文革中受了很多苦,最后也死在了被批斗留下的伤病上。我小舅五十年代就是XX部办公室主任党组成员兼机关党委书记。文革中他们想批斗第一把手,让我小舅揭发,他不干,大伙就把矛头指向他,受了很多苦。后来虽平反了,可岁数也大了,也没有很大发展。”
在我们家,我最爱也最敢逗老爹:“我听到了那一把手的名字,都吓一跳,那小舅姥爷的官可不小呀。那你为啥过后不找找你舅舅再帮帮你呀?”老爹也听我逗,说:“刚解放时,我小舅是咱地区共产党的第一任市委书记,政府急需人才,好劝歹劝你爷爷到政府给共产党干事,你爷爷就是不想放弃自己的小本买卖,不去,结果买卖后来都给拿走了,你爷爷一辈子啥都不是;当时我姥姥带着我哥去小舅家住,小舅要我哥哥留下来念书然后再找工作,我姥姥和我妈死活没让。咱家人都没有前后眼。刚解放时政府需要人,找工作很容易,我小舅劝死劝活地要我们出去,我们都没去,过后还找什么呀?再加上后来政府稳定了,就没有那么容易帮忙了,我也就不想给他添麻烦了。”
老妈自己经常损老爹,可一听别人损老爹就赶快和老爹统一战线: “他就是当农民的命,改不了的。可这也没啥不好的。再说了如果真的出去了,那就不是你们四个孩子呀?”
有时我老觉得自己眼光短浅,没出息,原来这已经编在我们家的基因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