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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谁是英雄 谁是竖子
魏晋时代陈留郡阮籍、谯国嵇康、河内郡山涛、沛国刘伶、陈留郡阮咸、河内郡向秀、琅邪郡王戎七人常常在竹林下聚会,纵酒清谈,因其名士风流并称为“竹林七贤”,其中阮籍、嵇康声名最显。《世说新语.任诞》篇中对名士们任性行事、真实自然、不扭捏造作的性情作了生动的描写:阮籍送别嫂子回娘家,怼回俗人“礼岂为我辈所设也”;到邻居家主妇买酒,喝醉了直接睡在主妇身旁——比周邦彦“歌筵畔先安枕簟容我醉时眠”要潇洒自在。还有《晋书》记载的“率意独驾,不由径路,车迹所穷,痛哭而反”。最为出名的或许还是他观楚汉战地广武时发出的“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的浩叹。文言古雅蕴籍,包含宽广。阮藉这谓然一叹,叹的倒底是什么?谁是英雄,谁是竖子,众说纷纭。后世英才们如李白、苏东坡都对此做过评论。李白认为阮籍凭吊古战场,反对的自然是刘邦(竖子);苏东坡则认为竖子指的是魏晋人。
这段话到了二十世纪,被中华民族的两大空前的民族英雄先后引过,更是增添了无尽光彩。先是鲁迅先生,在《南腔北调集》中嘲讽美术界文艺界工作人员名不符实,名头比实力凭空跳高一级。但应该是凭记忆引的,引错两个字,写作“世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接着是与鲁迅先生心“相通”的毛泽东主席在1966年著名的“不过跌得粉碎”信中引过,引错一模一样两个字。毛主席和李白的看法相近,朱永嘉先生在《再论毛泽东与鲁迅》中认为指的竖子是实际执政的司马家族。余生也晚,九十年代初从余秋雨先生散文《遥远的绝响》中才读到这段典故,余先生文中对此也做了一定的分析。我基本同意朱永嘉先生竖子的看法,英雄嘛既然是借古讽今,我猜阮籍指的是魏武帝——曹操。《三国演义》中的“煮酒论英雄”应该本于陈寿的《三国志·蜀书二·先主传二》,“先主未出时,献帝舅车骑将军董承辞受帝衣带中密诏,当诛曹公。先主未发。是时曹公从容谓先主曰:‘今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本初之徒,不足数也’。先主方食,失匕箸。”尽管《三国志》成书于阮籍身后,但以其名士风范,对这条史料应该有所了解。更何况他忠于魏室,对于曹操平定中原的历史功绩与文学上的贡献应该是崇敬的。竖子除了司马家族外,个人觉得可能还包含曹氏后人——英雄先祖栉风沐雨开创的基业,没几代就让败家子败光了。要说在堂堂正正的斗争中输给英雄对手也算服气,输给“竖子”那岂不是比竖子还竖子?
中国古典英雄要求是非常高的,首先是以结果为导向,以成败论英雄。“不以成败论英雄”不过是安慰,占主导的更多是“成王败寇”,毕竟历史由胜利者来写。这一点倒是与现代管理学一致。接下来赢得结果的过程还要经得起史家的挑剔,个人品质与道德节操最好同时过硬。“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都具备才是真正的英雄。在时间长河中,各个国家,民族,文明都有属于自己的英雄——或多或少。这与时势有关系,顶级英雄能够在某种程度营造时势,但更多的是时势造英雄。毕竟“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承平日久,大多数普通人浑浑噩噩过日子,政治家们也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能混则混。要按中国古典英雄的定义,现在英国政坛或许找不出一个,但现代英雄的定义则宽松多了。面临脱欧困局,国家前途处于一片茫然的时候,时代召唤着有责任有担当有能力的政治家或者“英雄”而非政客,挽狂澜于未倒。按照“坚定的政治立场,持之以恒的努力,敏锐的政治感觉,高明的政治手段,最终能够达成预定目标,而且个人品质基本过得去”的标准,英国政坛上勉强还是能找到几个英雄的。目前正在竞选保守党党首的鲍里斯声称,选我选我,这样我们才能打败法拉奇与科尔宾,不让国家落到他们手上。我们这次就检验让保守党如此敬畏的“英国脱欧党 (Brexit Party)”领袖奈杰尔.法拉奇(Nigel Farage)是否符合以上的英雄标准。
2 脱欧初心 不懈斗争
首先法拉奇自始至终都是个强硬的脱欧派或者坚定的疑欧派。脱欧留欧与欧盟成员资格相关,但其源自历史更为悠远的疑欧或亲欧派别。作为曾经执掌世界牛耳的霸主,英国从来不将自己局限于“欧洲的英国”。二战后国势衰落,尽管有英美特殊关系,有英联邦国家,为应对激烈的竞争,如何与欧洲大陆的交往整合才是关键。在欧洲一体化逐步深化的历史进程中,亲欧是英国政治的主流,而坚定疑欧的政治派别只能成为支流。法拉奇原来是保守党成员,他只上过高中,没上大学就开始工作了,做大宗商品交易员。原来政治只是副业,他的本意是成立自己交易公司赚大钱。英国顶级政治圈子多出身于自牛津剑桥,法拉奇的教育背景使得他与在国内政治就格格不入,由于强硬的疑欧态度在欧洲也没有多少朋友,多被那些正统出身的政治家轻视甚至嘲笑。他在英国独立党2015年大选集会中引用过印度圣雄甘地的名言"At first they ignore you, then they laugh at you, then they attack, then you win",开始他们轻视你,然后嘲笑你,接着攻击你,最后你还是赢了。说实话尽管这两人没有多少相似之处,但这倒体现法拉奇典型的盎克鲁撒克逊人(ANGLO-SAXON)态度与精神——关注里子而不太在乎面子或者说脸皮够厚,乐观心态好,具备厚黑之一的厚功。
让他真正下定决心投身政治的爆发点是1990年10月撒切尔夫人执政英国宣布加入欧洲货币体系——即英镑加入欧洲汇率机制。当时法拉奇下班后在酒吧喝啤酒——典型英国人的社交放松活动。一位朋友告诉他这个消息时,他觉得国家发展方向错误,非常纠结。此后,从欧洲夺回自己的国家就成为他的政治使命与信条。接着2012年,当英国签约加入马斯特里赫条约时,法拉奇愤然退党,随后成为英国独立党创党元老之一。英国独立——从欧盟独立——直接把政治诉求写到党的名称上,可谓政治信念坚定。
全英共有650个选区,采用单一选区相对多数投票制,一个选区只选得票率最高的候选人为议员。英国独立作为小党,不比保守党与工党两大党有执政的经验与资源,组织建设,社区耕耘,人才培养都远远比不上,在这样的选举体制下生存相当困难。或许支持他们的人并不少,但分散在全国各地,每个选区零零散散的选票并不足以保证议会一席之地。法拉奇选了六次议会议员,可惜都失败了。屡战屡败,但百折不挠,屡败屡战。他在意的不是竞选议员,更在意的是利用各种各样的机会宣传自己的主张,争取群众。而他不象传统政客那样高高在上,说话直接了当,观点鲜明,口才甚佳,能够与大众打成一片。每至选举季,他最经典的照片大多是在酒吧端着一杯啤酒,咧着大嘴哈哈大笑,跟大家边喝边聊。
略有讽刺意味的是,正是法拉奇痛恨的欧洲议会给了他施展政治才华的舞台。欧洲议会没有什么实质权力,实权都在各理事会手上,算是某种意义清谈馆,议员算民主花瓶。也正因为如此,欧洲议员选举远没有本国议会选举这么艰难。总共751个议席基本是按国家人口比例及政治协商分配名额,英国有73个,分布在12个选举区域内,平均每个区域3-10个名额。由政党提出候选人,选民选党不选人,根据得票比率赢得名额。12个区域比650个选区好选多了,更何况选民在这种不重要选举中,也乐得投给一些小党,增加所谓的“多样性”。1994年法拉奇初战失利,但1999年首次成为欧洲议会议员后,一直连任直今。在他的就职演讲中就旗帜鲜明地宣布,英国独立党的使命就是将带领英国脱离欧盟。他认为,英国人民希望加入的是一个经济共同体,结果层层官僚机构的欧盟实质上强化管制,往政治同盟发展,这妨碍了英国的经济自主权,也不符合英国人民的本意。在这次演讲中他将欧盟比作即将撞上冰山的泰坦尼克号,自此他主要的斗争舞台就在欧洲议会。他的发言辛辣直率,经常怼欧盟的高官。而他对欧盟扩张过快,存在的机构臃肿等等问题的相关批评其实是相当中肯的,不过“忠言逆耳”,得到的回应大多不是掌声而是笑声与嘘声。许多人把他看成跳梁小丑,这或许是他引用甘地话中前半段的含义。而他缺乏资源与支持,许多时候不博出位可能根本无人理睬,这样操作的其间甘苦,冷暖自知。
2010年他怼赫尔曼·范龙佩,前比利时首相,首任欧盟理事会主席(非直接选举产生)。一来这理论上算欧盟最高领导;二来范龙佩是欧洲整合主义者,有加强各欧盟机构的种种设想,这自然与法拉奇政治理念背道而驰的。法拉奇在议会发言中声称“不想表现粗鲁”,但“真的,你‘湿抹布’的领导魅力,银行低级职员似的出场,拿着比奥巴马还高的薪水,还管着五亿人。我没听说过你,在欧洲也没有人听过说你。你是谁,谁选的你?”对此不当言论法拉奇拒绝道歉,被罚十天议员津贴。为此,《经济学人》写了篇分析文章。当时严肃的时政杂志根本没有兴趣去认真分析研究法拉奇的政治理念,却对这些激烈言论感兴趣——这或许也是所谓“建制派”不能掌握民意的原因之一。
光靠些“出格”的言论自然不可能成为合格的政治家。2006年法拉奇成为英国独立党首,尽管是小党,但从战将到总体操盘手,对于法拉奇的锻炼还是非常关键的。如何理解民意,如何设置议题,如何组织政纲,如何开展选战无疑对选举型政党成功的关键。民意如流水,谁能快一步理解民意,谁就能够掌握主动。2009年金融危机爆发,全球化浪潮遭受挫折,在全球化过程中损失利益的民众们很自然拾起民族主义,期望对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工作生活能有更多的控制权。法拉奇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变化,在移民问题反应迅速,提出严格管控边境的政策主张。这本来就是“夺回国家”的题中之义,但却能将核心政纲具象化,让普通老百姓能够充分感受到。没有执政的可能性,他也不用费心去讨好大多数选民,只要讨好一部分选民就好。在这样的政治大气候下,聚焦议题或许才是小党的生存之道。在他带领下,英国独立党获得越来越大的影响力,欧洲议会得票率与议席大幅增长,还在2014年将成功地挖角保守党一名议会成员。英国独立党是没法执政,但它激烈的脱欧主张却能吸引保守党的选民,分流选票,从而可能让保守党失去政权——这或许算一种以小博大的策略。而许多人没想到的是,独立党2012年欧洲议会的竞选胜利,犹如蝴蝶扇动的翅膀,激起了后续奇妙的事情。时任首相卡梅伦畏法如虎,为了2015年大选胜利并压制自己党内的脱欧派,将党派利益放在国家利益之前,祭出了脱欧公投的大着——事后诸葛亮来说是大败着,很多事你决定得了开始却很难猜中结局。这给法拉奇的企图提供了难得的机会。
3 成败一举 功成身退
1975年英国曾经针对与欧盟关系问题公投过一次,近七成的选民选择留在欧盟(共同市场)内。时过境迁,是有必要让人民对这事关国运的大事做出决断,但是在投票细则上政府应该可以充分地做工作,以避免民意两极撕裂。遗憾的是卡梅伦为首的留欧阵营过于乐观,被当时大部分的民调欺骗。当时我也受媒体影响,认为留欧的概率更大,走个公投的过场,最坏不过象苏格兰的独立公投,有惊无险。选举前一个多月,正是英伦最甜美的春天,我和一位英国朋友开车去利物浦。他虽不是英国土著,却也在英国工作生活三十多年。一路风景如画,我们聊得也很多,谈到公投的,让我吃惊的是他少见的一脸严肃。他说这次情况完全不同,不要相信媒体,如果要想了解民意,自己开车去转转,尤其是某某地区(小镇最贫困的社区)。我还真的开车去转了转,发现在小电杆上贴满“投票离开”的小纸条,许多居民直接在床单上写上“离开”,挂在窗口。这些估计就是被忽视的想谋求改变的“沉默的多数”。最终开票时我们镇是56%投的离开,比全国平均略为高一些。
民意基础有了,公投的机会有了,接下来胜负还得看哪一派竞选动员能力更强。留欧阵营由时任首相带领,拥有种种行政资源,还有奥巴马等一大票政治家,经济家站台;脱欧阵营则由有脱欧愿望的各种不同政治势力构成,相对松散。但在竞选策略上应该承认脱欧派操作得更为高明。留欧派要维持现状,更多强调的是脱欧的后果如何如何对国家不利,利益已经受损的基层群众早就无感这样的宣传。你吓唬谁呢?再好也是对你们这帮锦衣玉食高高在上的有钱阶层好,我们没啥好处。而再坏也坏不到哪去了,如果能让你们这帮孙子痛苦得更厉害一些,我们愿冒冒这个险。因此,留欧派越是数据详实的分析,越是找出权威背书,或许越是起到相反的作用。而脱欧派宣传直接有力得多。核心诉求是夺回对国家的控制:法拉奇主打移民问题,升级为中东难民接收问题,宣传画是密密麻麻拖家带口等候入境的难民,宣传导语是“极限——我们必须摆脱欧盟束缚,重新控制边界”。批评者认为他在恐吓选民,更有人指出这幅宣传画与二战时纳粹的宣传相似。法拉奇承受着巨大压力,但并未撤回宣传。尽管有争议,脱欧派却借此给选民留下深刻的印象。另一脱欧大将鲍里斯(正在竞选保守党首的那位),租个大巴,刷上“每周我们交3.5亿英镑(或每天5000万)给欧盟,让我们用来支持我们的国家医疗体系”满英国乱跑。英国的欧盟会员费真有这么高?他的算术不太好,这也是现在法庭告他涉嫌虚假宣传的原因。无论怎么讲,脱欧派的工作做得更好。据说公投结果出来,英国谷歌搜索最多的问题居然是“欧盟是什么”,这自然得“归功”于留欧派的努力工作。竞选过程中法拉奇四处讲演,辩论,参加电视节目,最大程度发挥了他人格魅力强,口才好的优势。尽管他不承认,一般w人都认为他是整个脱欧阵营的领袖,至少是精神领袖。ITV选了他与卡梅伦作为两派领袖代表回答观众问题就是一个证明。
公投结果脱欧,算是法拉奇从1990年开始毕生政治事业的顶点,求仁得仁又有何憾?在随后的欧洲议会,法拉奇得意志满地发表演讲,“十七年前我说我要组织竞选,带领英国离开欧盟。你们都笑话我,现在你们笑不出来了吧?”是的,在这点上他赢了。面对欧盟庞然大物,他就象斗风车的堂吉诃德一样渺小搞笑,但时来运转,天地同力,助他成功。他赢在坚定的信念与不懈的努力,赢在敏锐的洞察力与符合实际的策略。在2016年7月4日美国的独立日,法拉奇宣布辞去担任了十年的英国独立党首职位,他说已从公投结果中达成“夺回国家”的事业目标,现在是时候回归自己生活了。颇有些事了拂衣去的名士风度,懂点功成身退天之道的道理。一些政治评论家猜测他在玩以退为进的把戏,结果他还真的不回来,更因与时任独立党领袖关于穆斯林政策意见不一,于2018年把25年独立党员历史与创党元老资格一扔,不管不顾地退党,非常非常有个性。
4 王者归来 路在何方
2019年,英国脱欧演变成“拖欧”,法拉奇非常非常不满意。作为硬脱欧派,一贯认为糟糕的协议不如“无协议”,因而他不支持梅首相跟欧盟谈出来协议,直接批评为“只有在战败才会签的投降协议”。他认为无能的政府背叛了人民的意志,“我们是英伦雄狮,但由猴子领导”,脱欧不要好好先生。虽然没点名,矛头直指梅首相,他在其他的访谈中就直说梅是英国历史上表现最差的首相。他二次退党后没有党派支持,没关系,没党就自创一个党,党名比“英国独立党”更直接了当,叫“英国脱欧党”,历史使命就是脱欧。在最近一次欧洲议会选举(脱欧延期,英国仍然参加),再次获得大胜。法拉奇誓言,“如果10月31号我们还不能离开欧盟,脱欧党将在国内大选中获胜,我们已做好一切准备”。但在彼得伯勒议员补选中,脱欧党候选人还是以2%的微小差距输给了工党。王者归来,但接下来的路似乎更难走,尤其在民意撕裂,意见极化,妥协难求的情况下。法拉奇如果能够带领脱欧党在英国国内大选中拿下部分议员席位,甚至能以关键小党身份影响组阁及政策制定的话,将是他继公投脱欧后第二个事业顶峰。
如果法拉奇当年不脱党,在看出身看背景人才济济的保守党里,他的政治之路并不太好走:有大党支持,竞选上议员应当没有太大问题,接下来可能在内阁中干个边边角角的部长,首相甚至影响力大一些的部长都没指望。他鲜明的个性不适合行政官僚体系,就象阮籍无法在司马家的朝堂立足。干个平平庸庸胆小谨慎的部长,嘴上贴个封条,看人脸色办事还不如杀了他。现在的道路则痛快淋漓得多——脱欧公投成功,无论后续发展如何,他都已经在当代英国政治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
许多人攻击他“极右”,其实他似乎更接近于传统意义盎格鲁撒克逊人的“中道”,珍惜“个体自由”甚于“大众民主”,基于自由的观念而追求人格的自足,精神物质的双重独立。这与魏晋名士重视个人,不拘礼法,随性自然有些暗通之处。就国家而言,不愿受超国家实体的约束,对自己国家人民则充满信心。在电视台组织的答观众问中,有一位女士引用时任欧盟主席容克对英国脱欧前景的悲观评价,他直接打断,“我不受威胁。抱歉,我们是英国人,不受任何人欺负,更别说这位或许有些魅力但不是选举出来的容克”。很硬气,赢得观众一片掌声。因此,他更认同特朗普而非希拉里,在2016年美国总统大选形势不明的时候早早亲自到美国为特朗普站台。同样作为传统政治圈的外人,“反建制派”,作为能敏锐捕捉民意的大师,能熟练地用质朴简单的话讲着普通民众听得懂的故事并调动大家情绪的超高手,他们两个有着更多的相似点。不同在于法拉奇脱欧英雄的历史定位已就,而要“让美国再次伟大”,特总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英雄还是竖子还难说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