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加西原生枫树:大叶枫花也醉人

在温村定居十几年,虽然每年秋天都会去街头和公园欣赏彩叶,却一直没有仔细研究过枫树。加拿大以枫叶出名,枫树太常见了,我写《温哥华奇花异树》系列时,一开始可没打算将满大街比比皆是的枫树写进去的。

三年多前的某个早春清晨,我沿着林缘散步,见到了一串串二十厘米长的浅绿色的小花挂在光秃秃的树枝上,花串上方有几片嫩绿色的掌状叶,细看来像是枫叶。我有些疑惑:难道枫树也会开如此美丽招摇的花吗?

 

我赶紧在谷歌上搜索一番,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原以为加拿大是枫树大国,枫树品种应该是世界上最多的。其实全世界一百多种枫树,绝大多数原产于亚洲,加拿大只有10种原生树种,包括糖枫 (sugar maple)、黑枫(black maple)、银枫 (silver maple)、大叶枫(bigleaf maple)、红枫(red maple)、山枫(mountain maple)、条纹枫(striped maple)、道格拉斯枫(Douglas maple)、藤枫(vine maple)和曼尼托巴枫 (Manitoba maple)。这些枫树品种高矮不一,有的高达40米,有的则不达10米。不是所有的枫叶都呈掌状,曼尼托巴枫很特别,是羽状复叶,三到九片小叶排列在叶轴左右两侧,同北美常见的梣树(Ash tree)的叶子有点相似。

原生于BC 省的只有大叶枫、道格拉斯枫和藤枫,其余的大多在东部。不是所有的枫树都产枫糖的,大多数的枫糖都取自糖枫、红枫和黑枫。

恶补了这些关于加拿大枫树的基本知识后,我开始在家附近的次生林地里观察枫树。

最吸引我的首先是大叶枫(学名Acer macrophyllum)。它的数量远多于道格拉斯枫和藤枫,主要分布在溪流两岸,与西部红柏(western red cedar)、美国花旗松(Douglas fir)、黑棉杨 (black cottonwood)、喙榛子树(beaked hazelnut)等混生在一起。大叶枫是加拿大最高的枫树品种,最高可达四十多米。灰棕色至红棕色的树皮很粗糙,树身上凹槽交错,上面长了绿黄色的苔藓和地衣,形成一种共生关系。它的叶子也是枫叶中最大的,长度15-30厘米,五片深裂,边缘有钝齿。

大叶枫是加西文化重要的一部分,它的翅果是松鼠和鸟类的美食,树枝是鹿等哺乳动物的食物来源之一。它的木材就是大名鼎鼎的枫木,土著用来制作碗碟、烟斗和船桨等。内树皮可以用来编织篮子和绳索。大叶枫糖浆的含钙量和含镁量是糖枫的两倍,风味有别于糖枫,但糖商更青睐于糖枫,故大叶枫糖浆的产量有限。

大叶枫的花串鲜嫩清甜,本地的吃货们喜欢采来凉拌色拉。我在网站上还查到一个由加拿大当地人贡献出的枫叶花煎饼的做法,有兴趣的可以试试:

将一小杯面粉、一小茶匙发酵粉和一汤匙的玉米淀粉用凉水搅拌成糊状,再加入两三小杯清洗净的大叶枫花串,均匀搅拌。将糊状的大叶枫花串取出,摊在平底锅里用温火油煎,待煎饼上下两面呈金黄色时,立刻出锅,撒上些许食盐,就可以享用了。

据说枫叶花煎饼脆嫩可口,激发食欲。

其实世界各地均有以鲜花为食材做煎饼的例子,比如福建的长汀人用新鲜的木槿花瓣掺和地瓜粉制煎饼。我的外婆文革期间下放到闽中山区时学会了这道乡野美食,经常做这道菜给我吃。木槿花煎饼一直是我多年来魂牵梦萦的珍馐美味。加拿大人就地取材,用类似的方法做出枫叶花煎饼,将我心里的乡愁和肚子里的馋虫都勾出来了,单单看着网站上的煎饼图片,口水就狂流。

大叶枫的花期与温村城中的晚樱相同,我在林中探幽的时候,不少樱粉在微信圈讨论:若是林黛玉来到加拿大,见到满地的落花,会有何感想?天天收拾落花,估计得累趴下了。

我却从自身的经历得到这样的结论:林黛玉若是来加拿大,忧郁症早好了。这里的居民乐观,喜爱户外运动,不会无端端对景伤情。林妹妹浸沐在西风里,一定不会感叹“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漂泊难寻觅”了。

少女时代的我,和林妹妹一样,也有点无病呻吟的。自小生活在中国的南方,我对枫树的了解主要是通过那些缠绵哀怨的古诗词的。比如李煜的“一重山,两重山, 山远天高烟水寒, 相思枫叶丹”,还有琼瑶阿姨最爱的那句“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花季年华的我也曾痴痴幻想着,有谁在香山为我拾起一片红叶,小心翼翼夹在信笺,寄给千里之外的我。

那片相思的红叶始终没来,我的泪水打湿了半个枕头。

而加西森林里的大叶枫的秋叶却不是红色的,而是金与黄的色彩,随着秋霜的加重越来越热烈,似乎告诉你:希望永远不会泯灭,只要努力,北美梦终会实现。

待到深秋,灿烂了一季的大叶枫、西部喙榛子树和黑棉杨的黄叶告别了树梢,毫无反抗地飘落到林中小径,铺成松软的黄色“毯子”,散发着浓浓的秋的韵味,踩上去沙沙地响。我穿梭其中,内心无比踏实和温暖,预见到了更加美好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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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知识贴又是情趣贴!博主多学而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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