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系列四:明宗治世之二十一:两川出现嫌隙与明宗平反皇子李从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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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兴二年即公元931年冬十月初四(戊午),后唐明宗李覃任命前北京留守兼太原尹冯赟为许州节度使。十月初七(辛酉),左补阙李详上疏说:“北京(太原)发生多日地震,请陛下派使臣前往慰抚,并察问民间疾苦,也顺便祭祀山川。”明宗准奏。先前,太原留后密奏地震的事,但没人敢提起这事(灾由政起)。当李详上了这道奏折时,明宗非常嘉许,改赐章服。十月十二(丙寅),明宗下诏说:“一应在朝臣僚、藩侯、郡守,照例父母理应得到追赠的,在新授命之后,即可向所司部门申请,立即予以施行。依照格式理应封妻荫子的,也必须予以施行。曾任朝臣的外官,根据在朝品秩格式,理应得到封赠或叙封的,也一并予以施行。根据资历门荫理应补职的,先受官的先与收补,后受官的则根据月日依次予以施行。”

十月十三(丁卯),后唐洋州(今陕西西乡)指挥使李进唐带兵进攻并攻拔了通州(今四川达县)。

十月二十八(壬午),明宗任命闽王王延均弟弟王延政为建州刺史。

十一月初一(甲申),日食。十一月初六(己丑)是冬至,明宗登御文明殿接受朝贺。

十一月初十(癸巳),西川进奏官苏愿回到成都。西川节度使孟知祥得知自己在朝廷的亲属都安然无恙,便派使者去转告董璋,想和他一道上表谢罪。董璋愤怒地说:“孟公亲戚全都完好,固然应当归附朝廷。我董璋已被灭族,有什么好谢的!诏书都在苏愿的肚子里,刘澄怎能知晓!我难道不清楚这事?”于是两川又成为仇敌。刘澄是和苏愿一道离京的东川军将。

十一月十二(乙未),西川峡路行营招讨使李仁罕自夔州带兵回成都。

十一月十四(丁酉),明宗任命翰林学士兼起居郎张礰为兵部员外郎兼知制诰,照任翰林;任命汝州防御使张希崇为灵州两使留后。十一月十七(庚子),明宗任命左威卫上将军华温琪为华州节度使。同时,福州节度使王延钧的奏折抵达朝廷,说他诛杀了建州节度使王延禀及其儿子王继雄。

十一月十九(壬寅),明宗下诏说,今后诸道两使判官在罢任一年后可再拟注新官,书记、支使、防御团练判官则要两年,推巡和军事判官则要三年后才拟注;并要求每次改任时,应酌量为他们改转官职和资历或阶勋和职次。同时,明宗任命御史中丞刘赞为刑部侍郎,凤州节度使孙岳为西面阁道使。

十一月二十九(壬子),郓州上奏,说那里黄河暴涨,冲走并淹死了四千多户人家。次日,明宗任命给事中崔衍为御史中丞。

这期间,南吴权臣中书令徐知诰上表,自称辅政年久,请求归老回到金陵。南吴主杨溥于是任命徐知诰为镇海和宁国节度使,镇守金陵,其余官爵如故,就像他养父徐温当年那样执掌朝政。南吴主还任命他儿子兵部尚书和参知政事徐景通为司徒和同平章事,兼知朝廷内外左右诸军事,留在江都辅政。南吴主还任命内枢使兼同平章事王令谋为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宋齐丘为右仆射兼中书侍郎,一并出任同平章事兼内枢使,辅佐徐景通。

南吴主还封德胜节度使张崇为清河王。张崇在庐州(今安徽合肥 )贪婪残暴,州人吃了不少苦头。他曾屡次入朝,大肆贿赂交结权贵,因此经常得以顺利回镇。张崇成为庐州的祸患已长达二十余年。

十二月初一(甲寅),明宗下诏开放铁禁,首次让百姓自己铸造农器和混杂铁器,并每二亩田向他们征收夏秋农具三文钱。次日,明宗到西郊狩猎。

十二月初四(丁巳),明宗因彰武军节度使刘训去世取消朝会。刘训字遵范,是隰州永和人,行伍出身,最初在晋王李克用属下当马军队长,逐渐成为散将。当河中王氏兄弟大动干戈时,刘训跟从史俨攻打陕州。李克用出讨邠州的王行瑜时,让刘训当前锋。后来他隶属河中,成为隰州防御都将。没多久,他杀了陕州刺史,在郡里归降庄宗李存勖,接着历任瀛州刺史。同光初年(923),他官拜左监卫大将军,并于同光三年出任襄州节度使。同光四年四月,洛阳发生事变,刘训趁机因私忿杀害了节度副使胡装及其全家,得知这事的人都为胡装喊冤。天成年间,荆南高季兴反叛,明宗下诏任命刘训为南面行营招讨使,知荆南行府事。当时,湖南的马殷请求率领舟师和刘训会合。当王师来到荆渚时,马殷的军队才抵达岳州。并派人告知刘训,许诺要帮助官军储存弓甲之类。后来也始终没见到楚兵前来。荆渚地带低洼潮湿,又快到了雨季,加上粮运不继,很多将士都生病或染上瘟疫。刘训本来就没有将才,将士都吃尽了苦头。当朝廷派大臣孔循来监军时,得到一个襄军小校献上的竹龙战术。但造好了两道竹龙绑在城下时,最终也没什么用处。后唐只好罢兵,让将士抢掠了当地居民后撤回。明宗下诏召刘训赶赴宫阙,很快就将他贬为檀州刺史,接着又下敕将他送到濮州安置。没多久,明宗又起用他为龙武大将军,很快授他为建雄军节度使,移镇延平。这时他去世,明宗追赠他为太尉。

武安和静江节度使马希声从前听说梁太祖嗜好吃鸡,十分羡慕。当他袭取湖南主帅位置后,每天要杀五十只鸡作为膳食;居丧期间也毫无悲伤的样子。十二月初七(庚申),他将父亲武穆王马殷安葬在衡阳。灵柩车队即将出发时,他又吃了好几盘鸡肉。前吏部侍郎潘起讥讽道:“从前阮籍居丧时大吃蒸炖的猪肉。真是哪一代没有‘贤人’!”

十二月初十(癸亥),徐知诰前往金陵。

十二月十七(庚午),明宗任命前利州节度使康思立为陕州节度使。同时,秦州发生地震。

西川昭武留后赵廷隐报告孟知祥,说利州的城堑已经修建完毕;还说他近来在剑州与牙内都指挥使李肇共同立功,愿意将昭武让给李肇。孟知祥褒奖劝谕了他,但没答应他的请求。赵廷隐三次谦让,孟知祥于是在十二月二十(癸酉)召赵廷隐回成都,让李肇代他留守利州。

闽道士陈守元等人声称得到宝皇之命,跟闽王王延钧说:“殿下果能避位受道,将成为天子六十年。”王延钧信了,便于十二月二十三(丙子)任命儿子节度副使王继鹏代理军府事务。王延钧果真避位受道,道名为玄锡。

十二月二十四(丁丑),明宗下诏让三司经常给在西川阵亡的将士家属抚恤赡给。

爱州(今越南清化)将领杨廷艺养了假子三千人,准备收复交州。南汉交州守将李进知道这事,但因得到杨廷艺的贿赂,所以没有奏闻南汉。这年,杨廷艺带兵包围交州。南汉主派承旨程宝带兵救援,但还没到那里,交州城就失陷了。李进逃归广州,南汉主杀了他。程宝进而包围交州,杨廷艺出战,结果程宝战败而死。

长兴三年即公元932年春正月初一(癸未),明宗登御明堂殿接受朝贺,仗卫如同正常的仪式。正月初五(丁亥),他让陕州节度使安从进移镇延州。

枢秘使范延光上言说:“自灵州至邠州方渠镇,使臣及外国到朝廷入贡的大多被党项人掠走。臣请求发兵出击他们。”正月初七(己丑),明宗派静难(邠州)节度使药彦稠和朔方(灵武)节度使康福带领步骑七千前往方渠出讨党项。

次日,明宗任命北京副留守吕梦奇为户部侍郎,并于第二天任命彰国军留后孙汉韶为利州节度使,出任西面行营副部署兼步军都指挥使。

正月十三(乙未),西川节度使孟知祥妻子福庆长公主去世。公主是后唐庄宗的姐姐,晋王李克用的女儿。

正月十八(庚子),契丹派使者到洛阳朝贡。次日,明宗为皇子秦王李从荣加开府仪同三司和兼中书令。

正月二十(戊申),明宗下诏说,侯选官的文解(入京应试的证明文书)如果不合规定,罪在发放文解的官吏;落第的举人次年不再发给文解。中书门下上奏说:“官至兼侍中和中书令的亲王,臣请求与现任宰臣分班站位,宰臣居左,诸亲王居右。亲王与带有守侍中和中书令的节度使上朝时,亲王也站立右边。其他使相(即带有平章事头衔的节度使)则依旧。”明宗准奏。渤海、回鹘、吐蕃也派使者前来朝贡。同时,大理正张居琭上言说:“新近颁布的诸州格式和律令,请委托当地各派一名法直官,专门负责检核。”明宗准奏。

孟知祥觉得朝廷对他的恩典优厚,而董璋挡住绵州的道路,不让西川的使者到洛阳入谢,便和节度副使赵季良等人商议,准备派使者自峡江到京师上表。掌书记李昊说:“明公不先和东川商量,而独自派使者入朝,那么以后违背盟约的责任就在我们了。”孟知祥于是又派使者去邀请董璋一道上表,但董璋不肯。

二月初,赵季良与西川诸将商议,准备派昭武都监太原人高彦俦带兵攻取壁州,好阻止山南兵马转入山后诸州。孟知祥跟僚佐们商量这事,李昊说:“朝廷送苏愿(西川进奏官)等人西归,我们尚未答谢,如今又派兵入侵。明公如果不顾祖上的坟墓和自己的亲属,那么还不如传送檄文,举兵直取梁、洋二州,哪里用得着夺取壁州!”孟知祥这才作罢。赵季良因此开始嫉恶李昊。

二月初三(乙卯),明宗下制追封晋国夫人夏氏为皇后。次日,他临幸龙门,并下诏追赠已故皇城使李从璨为太保。

李从璨是明宗的儿子,生性刚直,好客疏财,为人豁达。天成中年,他出任右卫大将军。当时安重诲正手握大权,李从璨不肯屈从他,安重诲因而忌恨他。明宗临幸大梁时,留李从璨为大内皇城使。一天,他在会节园宴请宾友,酒酣之后,开玩笑地登上御榻。安重诲居然因此奏请诛杀他。明宗于是下诏说:“朕巡幸汴州,让皇城使从璨警卫大内。他全然不顾重任,只是恣意遨游,在朕专行的花园,频繁恣行歌舞欢宴的聚会。他还施行严苛峻法,公然侮辱平民,导致怨声载道,传到朕的耳目。如今正当立法之时,自然不能因至亲而徇私。应将他贬为房州司户参军,并赐令自尽。”长兴中年,安重诲获罪伏诛,所以明宗这时恢复李从璨的旧官和名誉。

同时,明宗下诏说,出自选门的官员,在罢任后一周年才允许重新拟议新职,自己向所司部门投送材料,然后将课考成绩转送中书。因为城南稻田官营的费用很高而收成很少,明宗又下诏撤销;朝廷也想趁机恢复那里的水利,便于民间修建磨坊用水车碾米。秦州还上奏说:“州界三县之外,另有十一镇人户,由镇将征收科率(额外税收)。臣想随其自便,所以应当重新设置陇城和天水二县,让该十一镇隶属它们。”明宗准奏。

二月十二(甲子),明宗临幸至德宫,并任命右卫大将军高居贞为右监门卫上将军。二月十八(庚午),他任命前华州节度使李从昶为左骁卫大将军,前夔州节度使安崇阮为右骁卫大将军,前新州节度使翟璋为右领军上将军,右领军上将军罗周敬为右威卫上将军。

次日,宰相冯道和李愚代表中书省奏称:“臣等请求依照石经文字雕刻《九经》印板,并敕令国子监田敏集中博士和儒生,将西京石经本,根据各人精通的本经,广为抄写,仔细阅读,然后雇用擅长雕字的匠人,各自根据线装帙本雕刻印板,广泛颁布给全国各地。如果各色人等要抄写经书,并请他们依照所印刻本,不能再让杂本交错使用。”明宗准奏。

二月二十二(甲戌),灵武上奏,说都指挥使许审环等人谋反,但已经伏诛。同时,药彦稠也上奏,说他攻破党项阿埋等十族(通鉴作十九族),与康福一道率军进入白鱼谷追袭叛党,俘获大首领六人、诸羌部落士兵二千余人(通鉴作二千七百人)、孳畜数千,及先前他们劫掠到的回鹘财货。明宗下诏给药彦稠,说缴获的东西可以让将士自行收取,但不要在当地趁机搜刮百姓。

二月二十七(己卯),明宗任命前河中节度使索自通为鄜州节度使。同时,怀化军节度使李赞华进献契丹地图。明宗还下诏给司天台,让他们除了密奏留中之外,将所有奏报的历象、云物、水旱,及十曜细行、诸州灾异祥兆,详细报给史馆,以备编修。

二月三十(壬午),药彦稠进献回鹘可汗先前送给秦王李从荣的金装胡菉。那胡菉早先被党项所掠,这时药彦稠又得到后进献朝廷。明宗问他:“先前的诏书让所获财物让将士自行收取,如今为何又要进献?”因此下令药彦稠将胡菉送还给缴获它的人。

也在二月,朝廷为荆南节度使高从诲赐爵为勃海王。

南吴中书令徐知诰在府舍修建礼贤院,在那里收藏图书,并延请士大夫与孙晟及海陵人陈觉谈议时事。孙晟是逃归南吴的原后唐叛将朱守殷的节度判官。

三月初二(甲申),契丹派使者前来朝贡。

灵武军将裴昭隐等二人与进奏官阮顺之隐瞒了官马一匹,有司部门论罪时判他们死刑。明宗说:“不能因一匹马就杀了三人的命。”因此只是鞭笞后释放了他们。

三月十四(丙申),西京上奏,说那里的平民侯可洪在杨广城内掘得旧年珍藏的四团宝玉,并进献给朝廷。明宗因此赐给侯可洪二百缗钱和二百匹绢。

三月十八(庚子),明宗因前鄜州节度使孙璋去世取消朝会。孙璋是齐州历城人,行伍出身,在梁将杨师厚麾下任职,稍后补任奉化军使。庄宗进入邺城后,他经累迁官至澶州都指挥使。后来李嗣源(即明宗)出镇常山,提擢他为裨校。邺都兵变后,他跟从李嗣源前往京师赴难。天成初年,他历任赵、登二州刺史和齐州防御使。王都占据中山反叛时,孙璋任出讨他的定州行营都虞候。王都被平定后,他加检校太保。长兴初年,明宗授他为鄜州节度使。任满罢职后不久,他就在洛阳去世,终年六十一岁。明宗追赠他为太尉。

孟知祥三次派使者去劝说董璋,觉得主上对两川还算客气,十分礼待,如果真不肯奉表谢罪,恐怕他们又要出兵攻讨。但董璋还是不肯。三月十九(辛丑),孟知祥派李昊前往梓州,极力谈论其中的利害。董璋见了李昊,甚至愤怒地骂他,更不用说答应了。李昊回来后跟孟知祥说:“董璋不通谋略,跟他无法交流。而且他还有窥视西川的野心,明公应当防备他。”

三月二十一(癸卯),明宗看着宰臣说:“今春雨多,长久没见到天晴,这是什么原因?”冯道说:“水旱成灾,虽是常有的事,然而晚春出现秋季的天气,是臣的罪过。希望陛下广施恩宥,那么久雨也不至于妨碍陛下的圣政。”

三月二十二(甲辰),闽王王延钧在避位从道一段时间后复位。

三月二十五(丁未),明宗将神捷、神威、雄武、广捷以下指挥改为左右羽林军,设置四十个指挥,每十个指挥立为一军,每军置都指挥使一人。三月二十八(庚戌),明宗到近郊视察庄稼。他见到田里有父子三人同挽着一头犁牛耕地,感到怜悯,便赐给他们耕牛三头。同时,高丽国派使者来朝贡。明宗还任命右领军上将军翟璋为右羽林统军,前安州留后周知裕为左神武统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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