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地方,我永遠永遠都忘不了它
我经常在梦中,梦见我一个人在这里,在山里尽情地跑,尽情地奔。
時光悄然遠去,但那深藏在記憶深處的在秀丽鄉下度過假期的美好過去。從来就不曾遠離过,还記得那遠處環繞的連绵不斷的山;那一年四季,碧绿常青的挺拔的竹;那夏天在你耳边縈繞不息水流潺潺的溪。還有那讓我心旷神怡的黃昏時分飄浮著袅袅炊煙的江南的老屋,是我那颗不安份的心暂时栖息的老屋。虽然距繁花都市上海不远,但它卻是我年少时代的極樂淨土,成年后逃離喧嘩與浮躁的一片世外桃園。
小時候放假,我经常跟著几个當地邻居小孩一起玩。我們爬山,沒有大人的管束滿山遍野地亂跑,山上以前有一種野生果樹,樹上長滿了一颗颗可吃的帶刺的果子,紅紅的,圓圓的,甜甜的,還酸酸的。當地的小孩稱它"刺銅瓣瓣",表哥說,這種果子現已絕跡,但一提起这一果名,甜甜酸酸的味蕾感受一下子又重新唤起。每當下雨過後,天开始放晴,太陽徐徐地從山頂升起,我也會跟著表哥去山上挖筍,那泥土下的的雨后春笋,如一不小心就讓你絆了一跤。我從山上不慎滾下來留下的眉上的一道淺淺的疤,似乎也印證了我從小也闖蕩過江糊的"老皮"的歷史。
那時,我们小孩暑假或寒假回乡要乘晚上8,9点钟的火车,那火车感觉就像老牛拖破车,咕咚咕咚,磨洋工慢吞吞地开着,到目的地差不多已是第二天早上4,5点了,天空也升起了启明星,濛濛亮,從火車站到亲戚家里還有一段距離。开着拖拉机来接我们的小表哥出现了。在那時的农村,拖拉机手也是蛮神气吃香的肥缺。后来則改為魔托車。小表哥长得英俊,也懒散调皮,他曾有過這段黑歷史,喜欢吓唬我家妹妹,妹妹大了才揭发,她小时候,小表哥经常乘没人经常在暗地里作手势要请她吃毛栗子。
表哥,表姐的小孩都开佳美或宝马或奔驰等,我姑父开的这个小车才最cute ,只可乘二人,他经常带着我姑姑,小嬢嬢去镇上买菜。在我眼里是中国版的初级版的甲壳虫。
九十年代未以后到高铁开通前,我们若全家倾巢出动便会开车去和绿铁皮车说goodbye。爸爸偶尔会公车私用,假公济私,不好不好。哥哥就较会注意影響,二辆小车,一公一私,很少混用。一般,上班的人周五请假半天,下午出发,奔驰在沪杭高速公路上,晚上就到。星期日晚上回来,全家出行,现在忆起,点点滴滴都是欢喜。
现代人真是活神仙,坐地日行八万里,国内的交通设施,在最近十年,二十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一个小时的高铁,转眼间就把我们从十里洋场,喧哗吵闹的上海带入安宁祥和,风景如画的江南小镇。乡下的表哥們不会赶着毛驴,也不会再开着震天响的拖拉机风尘仆仆来接我们,而是派遣他们的下一代开着宝马,奔驰来欢迎上海来的客人
喝了龙井茶,我再也尝不了别的茶。
爸爸妈妈感慨万千。
以前在村子里闲逛,溫馨洋溢,如春风拂面,坐在家門的村民不管你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会与你微笑,点头致意,他們淳朴友好。这点像极了初時我移民加国小镇所居居的社区。感觉自己就像是出门出差
远行幾天又回到了家的一样,尤其感動的是一次有個村民正在路边正儿八徑的办公。我们路过还有点难为情,但他也会不失礼节对你夹道欢迎,挥手致意。話說以前乡下在屋子的旁邊,有些人家會搭建簡易的衛生間,也叫廁所間或茅房,后墻全部封閉,前面半封閉。坐著辦公時,路人能清晰看見他露出的臉與下面悬空的雙脚,對比我們的窘迫尷尬的回笑,村民一臉的坦然與真摯,他們的纯真与好客由此可見一斑。
现在当地的村民,居住条件非同凡响,屋子的大与豪华远超近在咫尺的上海人。表哥,表姐,与表妹等也是一家三口,,都不甘落后住着二三层楼的大屋子,后来者越造越大越豪华,虽然很多空间是不用的。下面几张图是我在去亲戚家的路上,车上拍的。
下面是远房亲戚家超过一百多年的老屋,已长远无人居住,外表残旧,破败不堪,随时有倒塌之虞,但走近仔细一看门窗樑都是精心镂空雕凿。自从写博客,我学会了注意细节。奶奶,小孃孃都曾經说過,小姑父家当时是村里最大的地主。我相信。
我小时候住过的姑父家的东厢房,奥运这年还与儿子先生拍了照片,房子那时已衰败无人住。,但从黑漆漆的大门也可想像旧日的气派,可惜,早已拆掉,在原址,姑父他们建造了二层的楼房,相比之下,他们的房现在是最小,最简单。但也有5个房间,三个三个卫生间。
現在家家戶戶也像城里人一樣,高牆深院,鐵門緊鎖。而且鄉村越來越城鎮化。小時候,还看见亲戚家有人种田,种菜,采茶,养猪,自给自足。现在大多是去集市采购。那时在村里,一不小心就会看見猪豬摇著尾巴像人一樣大摆大摇四处悠载悠载闲逛,一直让我胆战心惊与它不期而遇,有时到了傍晚主人才想起它,把它趕回它的老家猪圏。散養的雞鸡也是东家长西家短到处遛達。現在看到的最多動物就是看門的忠誠的狗狗了。环境干净,居住條件大會改善,但人與人之間与動物之间與自然界的距離也越來越遠,可這也會是將來不管城市還是鄉村人的一种生活方式。
我们全家人散步,经过一条河边,那条以前夏天不知道留下我多少年少時代無憂無慮,歡快足印的河边。我會跟著表姐,看她洗菜,看她洗衣服,上游的水嘩嘩地如瀑布般地往下流,我便坐在下游小溪中凸起的岩石上讓雙腳浸入水中,任清徹的河水從我腳邊流淌。数学,物理,化学,这些烦人的东西,全部leave me alone。河邊,我们看见二个中年妇女边熱聊边洗衣服,不遠處又見几个男人扛着長長的一大捆竹子从山下叫著号子由
遠而近。哥哥看著這些快樂交談的女人與辛勤勞作的男人們和我打趣道,可有我的少年玩伴?可有我的青梅竹马?曾经沧海难为水,归来又怎会是少年?再见,我的童年,我的青春。
为一个人,喜欢上一个城。从上海到北美,从东半球到西半球,此地就像一个巨大的磁场,每年三四月份,我都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来,再忙也要想方设法过来看看。因为这里长眠着我亲爱的祖父母。
我从来就不缺亲情环绕,但有一天,听到别人在说,"我去看我爷爷了","这件毛衣是我外婆织的"我就充满了羡慕之情,我的心在痛,我惊觉,我的生活缺了他们的陪伴是我人生的最大遗憾。如果他们曾经在我成长的期间活着,我是不是也会拥有像我外公与奶奶留给我的一样的甜蜜幸福的回忆呢?
外婆在我妈妈还是小女孩时就已
远去,她的音容笑貌在我的记忆里是一片空白,我经常想像,她一定和我妈一样美丽与善良。生活没给我机会叫外婆。我看到听到的不管是好外婆还是狼外婆也都是别人家的外婆。至于爷爷,小时候,家里墙上挂着他及另一个老妇人的大大的黑白画像遗照(不知是画还是拍),我与妹妹看得害怕,爸爸在我们的要求下只得取下。其实我们的血缘是这么亲。老妇人是爸爸的奶奶,爸爸以前唤她"老太太",不知何时,爸爸又叫自己的妈妈我祖母为"老太太"。现在他又叫我妈为"老太太"。我有一次初中以后一个偶然机会,好奇翻看到爸妈床头柜的一封来自乡下的爷爷的信件,爷爷病了,没料到,病中的爷爷的字还写得这么好,龙飞风舞,清新飘逸,看着也刚劲有力,我泪奔,他写道,他要爸爸再弄些杜冷丁给他,他每天痛得睡不着。信未,他还不忘提到我,说我还像在上海一样很活泼,吃饭睡觉都很好。我那时也就只有二岁多,岂知人间疾与苦。从来我家家大,东西多,亲戚朋友也杂,再加上搬家,爷爷照片没了,信也丢了,家里很多东西慢慢地不知不觉地看不见,找不到。等我想起来想收藏珍惜它,才意识到太晚了,永远也无法找回来。
高山中,翠竹里,我亲爱的爷爷奶奶长眠于此。我开心,我累了,我都想过来看看您们。那个任性的经常像跟屁虫一样跟着奶奶的小女孩,终于一天也成为了一个有责任心的二个可爱男孩的母亲了。奶奶说,"你小时候,我一点也走不开,你一不见我,你就哭着要找我"。奶奶说,"你小时候,冬天,你欢喜把你的双脚放在我的肚子上取暖"。奶奶说,"你要出国,三个小宁,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奶奶,那年六月,阴雨绵绵,您去了天国,当年秋天,我也无牵无挂飞向了万里之外的远方。
沧海桑田,世事变迁,永恒不变的是我心中对这里的爱,这山,这水,这竹,还有这人。光阴似箭,岁月如歌,我多想再回到从前,我奔跑,我漫山遍野地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