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思文确确实实证明了尚蕾不再是处女。如果按照官方的标准,尚蕾跳完跳马屁股被撞击的那一刻她就不是。那时她没有快感,只有疼痛。如果依民间的说法,蓝枫的小蝌蚪在尚蕾的湖面上漂游的时候,尚蕾就已经不是了。那时她没有什么疼痛,只是心跳得厉害,有些害怕。尚蕾觉得自己愚昧,快三十的年纪才知道自己早已不算是黄花大闺女。
伽思文给她上了一课。她当时有些心慌,有些紧张,后来便是如醉如痴地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这样的人生体验虽然来得有些晚,但还算来得及。俗话说三十而立,尚蕾就当她三十岁的年纪重新翻开人生新的一页。
坚硬的骨头也可以融化入肌肉变得如烂泥。尚蕾总是莫名其妙地回味躺在伽思文床上的那个夜晚。那天晚上她就是这样的感觉,散开的骨架让她没有一点支撑的力量。如果她不抱紧伽思文的腰,搂住伽思文的背,她不会挺起小腹,不会抬得起臀部。
尚蕾遗憾自己的双手没有从伽思文的腰部向下滑,滑向锥形的谷底,滑向腹肌下的人鱼线。在伽思文跑马拉松那天,她幻想过伽思文的人鱼线,幻想那V形的沟壑会聚集在什么地方,会不会有一股清泉喷射出来,会喷多高,会射多远,会是浑浊还是清澈,在阳光下会不会如彩虹一样,雨后彩虹如霞真是太美了。
口含伽思文大棒的那天,人鱼线离尚蕾的鼻梁近在咫尺,她却没有意思到。伽思文跪在她面前的时候,只要她随意一抬起手,就能触碰到伽思文的胯部,可她也没想到。第一次是由于她措手不及,紧张的大脑一片空白。可这第二次也让尚蕾的大脑失灵。尚蕾猜测是由于被动产生的恐慌,恐慌让她只有招架之势没有还手之功。她不该再过错过下一次。她该主动,主动导引小河溪水的流向。
酒吧已经开始打烊,尚蕾眼盯一会酒吧的门口。
今天不是周六,伽思文短信说她要来接尚蕾下班,尚蕾没答应。她只允许周六那天和伽思文幽会,一起度过逍遥的夜晚。
现在尚蕾有点后悔为什么拒绝伽思文。不不,要想实现自己的目标就该对自己苛刻刻薄。她不能拖泥带水,必须果断而坚定。如果拖拖拉拉放任自流,那样她的目标也许会被拖延得泡汤。她的目标是注册会计师,就是遇到山体滑坡堵住了她的路,哪怕是绕道而行,她也要继续前行。除非她失败了,除非她看不到前面的光明。她可不想像方圆那样靠男人的腰包活着。从金钱上,她与方圆没法比。但如果能靠自己,她能有一套公寓,有一辆车,有一个体面的工作,尚蕾就会心满意足。她不是野心勃勃的人。她只想活出自我,散漫、自由、安逸。
在多伦多没有自己的车出行极不方便,尤其像尚蕾住在多伦多最北面,跨过一条东西的大街就是另一座城市。尚蕾首先需要有一部车,一部能代步的车。她不需要方圆那样的敞篷跑车,也不需要宝马奔驰路虎越野车。她应该有像莉莲一样的小车,想去哪去哪。
“尚蕾,下班了。”是莉莲在与尚蕾说话。尚蕾抬起走神的脑袋。
莉莲继续问:“今天你还要不要搭我的车。”
“当然。”尚蕾坚定地回答。
“上次那个小伙不来接你?”
“我们只是刚认识,还算不上熟悉。”
“一回生二回熟,你不该放过那家伙。”
尚蕾心里想,我是不会放过伽思文,只是我不想让伽思文觉得那么容易就把我搞到手。
尚蕾随莉莲走到停车场。在月光下,她仔细打量莉莲的车。
莉莲觉得有点奇怪。“莫非我的车有些奇怪。”
“不是,我也想买一辆车。”
“我这是四年新的二手车。”
“你干嘛不买新车?”
“开新车当然好,但是需要这个。”莉莲的拇指和食指搓擦在一起。
尚蕾钻进车系好安全带。
莉莲说:“女人是车盲。最好开的车在车厂保修期内。不然修车很麻烦。你听过一个电台给听众打电话的节目吗?”
尚蕾几乎不听广播,便问。“什么节目?”
“实际上算是一个恶搞听众的节目。主持人假扮修车行的老板,打电话给把车留在车行检修的女孩,说她车上的两个机油过滤器都坏了,都该修理。要修理得花250加元。女孩说有点贵。她以前检修从不花钱。车是在爸爸名下,她得先问问爸爸。这时电话里就传来一阵阵笑声,女孩就知道被恶搞了。”
“为什么?”
“因为一辆车里只有一个机油过滤器。过滤器是为了过滤机油,机油每三个月就要更换一次,同时也要更换过滤器。”
“要是换我,我也得蒙圈。”
“那你就租赁一辆车。”
“租车会不会不合算?”
“也不一定。我这辆车就是从别人那里接过来的租赁合同。”
“去那里找,是不是找起来很麻烦。”
“这应该是男人们擅长的事。现在正是你那小伙立功的时候。”
莉莲说的不错,这时候也许能看出伽思文的人品,看出伽思文是不是对她真心。
“你儿子大学适应了吗?”尚蕾问。
“挺好的,总算离开了家。”莉莲感慨,又接着说。“他不愿意我管着她。”
“你管儿子。这我倒真的没看出来。”
“我只是不允许他交女朋友,怕他把人家女孩子搞大了肚子。”
“会吗?”
“当然会。不瞒你说,我生我儿子的时候还不到十八,高中都没毕业。”
“是啊,看你和你儿子的照片你们两个姐弟。”
“我那会傻乎乎地啥也不懂。我们邻居那家伙比我还小一岁,更是不懂。我们俩稀里糊涂就来真的。偷偷看过大人那么弄,我们也那么弄。弄的时候也没想到会怀孕,会生孩子。”
“那后来呢?”
“我爸我妈信天主教,天主教徒有了孩子不能不生。等她们发现我的秘密的时候我去做B超,婴儿的头发都已经长出来。所以我只好辍学。”
“再后来呢?”
“孩子生出来,我住在父母家。我一个人带。”
“那个邻居男孩呢?”
“在我父母发现之前,那家人就已经搬到爱德华王子岛。是那男孩和我说的。在他离开之前,我们还在一起搞过好多次。可那时我们不懂啊,所以说我儿子的命够坚强。”
“你没再找那男孩?”
“没有。”
“你就这样便宜了那个男孩。”
“天注定吧。所以我告诫儿子十八岁之前不能碰女孩。”
“也是,干嘛就是女人倒霉。要一个月一个月地来大姨妈。作爱还要冒着着怀孕的风险。”
“所以如果我不在排卵的时候就用前面,排卵的时候用后面。”
什么前面后面的,尚蕾听得有点糊涂。“你说什么?”
“你不会真的没有吧。我不欢别人戴雨帽。我对塑料过敏。直接接触才是真正的快感。”
尚蕾猜莉莲的雨帽就是帽帽。尚蕾还没敢想过不用它。不过尚蕾还是不明白后面指的是什么。
看莉莲没回答,她直接问道:“后面是什么?”
“菊花。菊花台啊。”
尚蕾突然用一只手捂住嘴。不然她会大声惊叫起来。她万万没料到后菊花那儿也能用。她一想就有点反胃。
“现在可倒好,我是一点也不担心我儿子把女孩子搞怀孕。”
“你儿子不想交女朋友?”
“上个星期他十九岁生日,他往家里带来一个男生。”
“你是说——”尚蕾想说莉莲的儿子是不是同性恋,但她没好意思说。
尚蕾来加拿大也快两年了,她还没去看过同性恋大游行。据说那是多伦多夏季招揽游客的招牌,但是尚蕾不感兴趣。她只是听说过, 至少她接触到的人里没有。
贵妃就说过现在台上的自由党女省长就是同性恋,所以自由党非要修改安省性教育大纲。学生到了八年级必须要弄清人类有六个性别,男人、女人、变性人、跨性人、不男不女和又男又女。如果说第三种尚蕾勉强还能辨识得出来,这后三种对尚蕾来说简直是一头雾水。华裔有许多反对的声浪,也有人在网上征集签名向安省政府提出抗议,施加压力。贵妃担心女儿会赶上大纲修改,受到这种不良教育,所以她在请愿书中签了字。她也鼓动尚蕾签字。
“是啊。也许我对他的影响太母性化。”
“也有人说那是基因。”
“这个我还真不懂。”莉莲看一眼尚蕾,伸出一只手搭在尚蕾的肩膀。尚蕾的身体像被触电一样。
“前面的路口左转。”莉莲不是第一次送尚蕾回家。应该说她是轻车熟路。尚蕾提醒莉莲只是想转移莉莲的注意力。她担心莉莲别也像她的儿子一样。尚蕾不能在这静静的夜里,在这有点暧昧的话题讨论中让莉莲迷失了方向。从尚蕾与莉莲的接触中她不敢肯定莉莲是不是同性恋,但尚蕾从没有在莉莲的口里听到她的男人。尚蕾不关心莉莲的私生活,那不关她的事。但在这样的氛围中牵涉到她,她还要是防患于未然,免得双方尴尬。
车终于停到尚蕾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