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28)噩梦别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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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蕾就像被恶狼追赶的羔羊找到了自己的家园。车刚熄火她就推开车门慌张地向家门口跑。她胳膊哆嗦,十个指头扭成一团才把门钥匙插进钥匙孔。她用力地推开门,进到家里。她整个身体几乎是瘫坐在地上死死地靠在门板上。她喘起粗气,庆幸自己终于逃回到安全地带。
她站起来扶着墙壁,蹒跚地走到自己的房间,无力地推开门。她想哭,她想喊,她想叫,她想倒在床上把那一切忘掉。
她不能把耻辱带到床上,带到她的梦里。她该现在就终止这一切恶孽。尚蕾把包丢在地板上,然后转过身。
淋浴的水哗哗地流淌。打在她的头,拍在她的后背,流过她的后腰。她又抬起头,让热水击在脸上足足有一分钟。她把浴液抹在身上,突然感觉有无数根针刺的痛从手腕钻到心窝。她把手腕抬到眼前。手腕上有一条紫青的勒痕,麻点一样的鲜肉裸露出来。只有在小的时候,尚蕾的膝盖才这样被磕破皮过,然后被妈妈抹上碘酒,那时她也有火辣辣的痛,她大声地哭出来。现在她也痛,她却必能哭,哭了也没人听得见。她抬平胳膊,不让哗哗喷出来的水再碰她的伤口。
等她彻底地洗涮身体再去抚慰那伤口。那是她的伤口,她要自己愈合。
席梦思床的柔软抚慰尚蕾,她透过百叶窗帘的缝隙看到夜的黑,看到天空中有闪电。她把身体卷成一团。她想起酒吧生日的蛋糕,蛋糕上的烛光。那烛光变成伽思文家的餐桌,餐桌上的烛光燃起大火。
她把身体转移到另一个方向。隔着对面的墙就是贵妃的卧房。她仿佛看到贵妃在房东的怀里。
“外面电闪雷鸣,我怕。”像是贵妃说。
“这样就好了吧。”好似房东搂紧贵妃,挡住外面的光线。
她听到木板的吱嘎声,更剧烈的声音。
“轻点,慢点。”吱嘎声变成余音缭绕。直到尚蕾再也听不见。
“放了我。”尚蕾在喊,伽思文被尚蕾的喊叫更刺激到。他大笑着,整个蜡烛融化掉,倾泻向尚蕾。她捂住耳朵,又捂住脸。
尚蕾身体又转一个方向。她想起方圆警告她的话,告诫她伽思文有暴力倾向。她不信,她没有听方圆的话。尚蕾抚摸带伤的手腕,方圆脚上的伤是不是也是被人暴力。她当初为什么没有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她后悔当初她没听方圆的话。
尚蕾拿起手机想给方圆打电话诉说她的苦,她遭的罪。她想得到方圆的安慰,让她从泥潭里爬出来。
尚蕾看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她消了音,放下手机。她希望她的噩梦是结束,而不是开始。她希望不受干扰地好好睡觉。

伽思文一觉醒来不见身边的尚蕾,他以为尚蕾在卫生间里。他掏出手机和朋友说话,说他昨天顺服了一只羔羊,他的兴奋达到了最高点,最后他难以自制。
对方告诉伽思文,如果难以自制说明你不能控制自己。如不能控制自己怎么可以让对方信任你。失去了信任,对方就丧失了自由。你的每进一步的进程就给你的伙伴加深一层恐惧。
伽思文突然意识到尚蕾的挣扎也许是真实的恐惧。他立刻结束通话朝卫生间喊尚蕾。没有人回应他。伽思文担心尚蕾在卫生间会有什么不测,他急忙下床推开卫生间的门。卫生间里没有尚蕾。他又去外面的卫生间,也不见人影,他走过客厅。走到餐厅,餐桌上的蜡烛还在燃烧,地面一片凌乱。他来到门口,他清晰地他把尚蕾的外衣挂在衣架上。他翻弄衣架只有他的外套。他推开门,走到门廊。只有他的车停在车道上。他昨天帮尚蕾提的车,他分明知道尚蕾开车来他家。他记得电视上的那个小亮点。伽思文赶紧返回到卧室拿起手机点开车辆跟踪软件。他看到那个亮点,停在尚蕾家。
总算尚蕾在他知道的地方。他心里的石头下沉一点。他拨通尚蕾的电话,三声振铃之后也没有语音留言。他发短信给尚蕾。“到家了吗。到家给我回电话。”
五分钟以后,他也没接到尚蕾的电话。
他又给给尚蕾打电话。还是没有办法留言。他又发一条短信。
“为什么不接电话,不回短信。你生气了吗?”
伽思文变得越来越沉不住气,三分钟还没到,他又把电话打过去。还是一样没人接听。
“尚蕾。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安全的在家里。我现在心急如焚。不管你现在是什么样的状态。马上回我短信。一个字两个字也好。”
发完短信,伽思文又接着打电话。电话里是一位女人的声音。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伽思文的火气立马涌上头。
“尚蕾你干嘛关机。”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尚蕾你不能这样无缘无故地敷衍我。伽思文气冲冲地拉开门,冲到外面。

伽思文已经顾不得道路的泥泞与湿滑,也哭不得他超过的车辆在后面按喇叭。他心里再骂,操你娘的,老子晚了是要出人命的。他没来得及洗脸,也没来得及刷牙。他一手把方向盘,一手抠眼中的鼻屎。他在车盒里拿出一版口香糖,然后挤出一块。
口香糖早已没有原来的薄荷香味,伽思文仍然舍不得把它吐掉。他要反复地咀嚼才能压下他的焦虑。就像场外教练员那样,不停地嚼口香糖,眼睛目不转睛地看比赛。伽思文想看到尚蕾的身体,完整的身体,但他看不到。
他看到尚蕾的车,安好地停在马路边道上。他路过尚蕾的车,看到副驾驶车座上有一束鲜花。他没送尚蕾鲜花,他不知道这鲜花来自哪里。是不是由于这束鲜花,尚蕾才偷偷离开他。
他拿出电话打给尚蕾,还是电话已关机。他看短信也没有回复。
伽思文压住怒火。他站在门廊,使劲安门铃。
尚蕾连绵不绝的铃声惊醒,她找到手机想看看时间。手机电池已经消耗殆尽。她插入电源,被咬掉一口的苹果才显现出来。
手机显示她错过了几个电话。她查看短信,多数伽思文的。她把手机扔在床上,两脚搭在地上。
她听到敲门声。贵妃问:“尚蕾,在家吗,外面有人找你。”
尚蕾推开门,看到伽思文站在门口。她不想让贵妃觉得奇怪,便把伽思文让到自己的房间里。
她关上门。“你来找我干嘛。”
“我打电话给你,发短信给你。你都不会。我担心你的安全。”
“我现在挺好你该走了吧。”
“尚蕾。都是我不好,我自私。”
“伽思文,我们不是那么熟。你没必要。我只是要求我们以后不再联系。”
“你为什么这么绝情,为什么要和我一刀两断。”
“伽思文。我们本来就没连在一起过。我请你现在就离开。”
“是不是那束鲜花在作怪。”伽思文大嚷到。
“尚蕾你有问题吗?”贵妃隔着门问。
伽思文朝着门大喊外喊。“我们的问题不用外人插手。”
“我们。谁和你是我们。”尚蕾与伽思文根本就不是一个战壕里的,她否定伽思文说的我们。
听到尚蕾否认她和这个男人熟悉,贵妃推门进来。“这是我的家,请你们出去争吵。”
“出去。”尚蕾推伽思文。
“你这没良心的,我帮你看车,帮你买车,你居然对我这样。”伽思文一面大声嚷一面反推尚蕾。
贵妃劝伽思文。“你一个老爷们能不能不推推搡搡。”
伽思文冲着贵妃喊:“我又没推你。你管什么闲事。”
“这是我家我当然管。你给我出去,否则我叫警察。”
“我有理。谁怕你叫警察。”伽思文冲着贵妃挑衅道。
贵妃还无法判断尚蕾和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关系。贵妃记得这个男人开车送过尚蕾。他不能轻易地报警,上次也不知哪个缺德的家伙报警,害得她老公不仅蹲过班房,还损失了不少钱财。如果报警,也该是尚蕾报警。
“这是我家。你给我滚出去。”
尚蕾向外推伽思文,伽思文奋力地反推。两个人搅合在一起。

警察出现在门口,三个人都很吃惊。两个警察迅速将男生和女生隔开。
“那位是受害者。”
贵妃说:“我是房东,她是我租客。我听到吵闹声就跑过来。我让那男人离开。他不走。尚蕾推她走,那男人就推搡起来。”
女警察问尚蕾:“你叫姓名?”
“尚蕾。”
“他是你男朋友?”
尚蕾从不认为伽思文是她男朋友,至少目前不是。“不是。”
“她和你熟悉。”
“不熟悉。”
“你认识他吗?”
“认识。”
“她为什么来这里。”
“不知道。”
“你手腕有伤。是他伤害的吗?”
这伤算是伽思文间接造成的,造成的理由尚蕾说不出口。“我可以不回答吗?”
“当然,你有沉默的权利。你的伤是新伤。需要去医院吗?”
“不用。我会照料自己。”

女警察离开尚蕾给伽思文戴上手铐。这不是她希望也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她没料到会是这样收场。
房门被推开,房东端两杯温水进来。
贵妃和尚蕾接过水。“我们让尚蕾一个人清静会。”然后贵妃推着老公出来。
来到厨房。贵妃小声地说,“是你报的警。你干嘛报警。”
“我怕你受到伤害。”
贵妃还没弄清这男人的关系,房东就匆匆忙忙地招来警察。上次老公被警察带走的阴影还没消失,贵妃心底总有一股不安的情绪。
尚蕾打开百叶窗,警车已经不再院子前。她拿起手机给方圆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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