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州长宣布大西雅图地区三个郡的所有中小学关门的那个傍晚，我们学区总监发来电子邮件，通知下周一开始暂停远程教学。
我可以想象读到邮件的人个个如我一般满脸惊愕。正为本学区骄傲着，学区率全州、乃至全美之先为抗疫进入云端教室，近一周来普遍获得家长和学生们的好评。为什么现在突然来了个急刹车？
总监在邮件里述说的重要理由总结起来一个字“equity（公平）”,上网课对于特殊教育学生、英语学习者来说太困难，关校难以满足需要提供food and nutrition以及childcare的家庭，有些学生家中没有条件上网，等等。
在美国，equity是喊得最响亮、行起来最有争议的一个词。因为10%或者20%的学生上网课有困难，大家就都别上网课，是合理的公平吗？放眼全美国，很多地区的学生不受疫情影响照常上课，对停课的学生公平吗？尤其是对要参加统一考试如AP和IB的学生公平吗？应该优先考虑弱势群体还是大多数人的利益？究竟什么是真正的公平？这是值得讨论的大话题，不过不是本文的重点。
在此想侃一侃的是网课苦乐经，给要上网课的师生们家长们说说过去一周的经验。
接到总监通知的第二天，我对学生们进行了民意调查：你认为学区应该继续远程教学吗？绝大多数人回答应该。有的不解，说“我们上网课上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停呢？”有的生气，说“在公平的名义下不让我们上网课是愚蠢的决定！”有的担忧，说“我们的IB考试怎么办呢？”有的迷茫，说“这六星期我们做什么呢？”……
看得我忧喜交加，忧的是学生们未来的日子，喜的是学生们好学，想要继续上网课学东西，这也说明一周来老师们的辛苦没白费。愿学区和社区能够找到更好的办法解决equity问题，网课也许就可以重开。
我们学校收集了老师们对于上网课的反馈，普遍的反映是工作量加大。要重新备课，以前的教案不能用了，又要学用新科技技。一堂课教多少内容？布置多少作业？怎样交作业改作业？等等都需要重新计划。我用Google Classroom里的Classwork布置作业，要求学生上传作业照片。看着一张张照片改作业，真是费眼费神费时间。可是看作业了解到了教学效果，心里就有了安慰。
邮件数量之多也是一大负荷。每天从学区和学校来的最新通告，学生们的问题和意见，如雪花飞来。我开始上网课第一天和第二天没有经验，不停地查邮件回邮件，生怕耽误学生们的学习，结果看得两眼昏花。但心里却在高兴，好事情啊，学生在网络那端做功课了才会问问题嘛。
解决办法是有的，比如给自己规定好下班时间，跟学生说明几点以后不回邮件。家有幼童的老师更是要平衡家庭和工作。万事开头难，慢慢就会找回自己的生活节奏。
用Zoom视频上课，看到学生很开心，但也不免担心自己的“屏幕形象”，哪能每时每刻都保持为人师表呢。会不会有哪个学生突生歪念给我拍张不雅之照、放到网上流传？倒不是我的学生多坏，而是teenager们有时候做事不考虑后果，以为好玩就去做，再说他们的弟妹也有可能捣乱的。这不能多想，想多了就没法教课了，纠正自己的心态，且当学生们都是尊师爱师的吧。
我们高中学生们最满意的是“云课”九点钟才开始，以前“地课”七点半就开始了，一个个睡眼惺忪地进教室，现在可以神闲气定地穿着睡衣、坐在被窝里听课。多个研究都表明teenager的睡眠时间是晚上11点以后，因为荷尔蒙的缘故。可惜许多美国高中上课时间都太早，睡眠不足是高中生的普遍现象。
学生们还喜欢的是“云课”课时是“地课”的一半，有了很多自由支配时间。有的学生在家更能专心，平时交不上作业的现在能交上作业了。有的学生在家更分心，学习效率比较低。性格内向的学生此时有了优势，而对于喜欢呼朋唤友的外向人来说，“云端”课堂太孤独。老师们对此在上Zoom课的末了可以开放几分钟给学生们自由交流、彼此问候。
这种非常时期注意孩子的心理健康很必要，当然首先大人的心理要健康。我们住在美国的华人实在不需要恐慌，本来美国人口密集度就不大，现在在家上班上学更能避免传染大爆发，又有丰富的生活物资保证，而且医疗水平一流、药品研发能力强大，就算传染上病毒都可以得到医治。不妨带小孩子去公园玩一玩，让大孩子出去见一见朋友。自由也是身心健康的一部分，内心的平安更是一种免疫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