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夜里新西兰封国。
学校、企业关门,商店除了食品店、药店和油站其它一律停营,个人被要求留在家里不要出门。一切户外公众活动全部停止。今夜人们入眠的时候,飞机将在城市上空悄悄飞过,降雨般向下喷洒消毒液体。
昨天教会的同工们开了网上在线会议,讨论了主日崇拜改在网上进行。教堂也关闭了。
从二月底发现境外输入第一例到现在,不到一个月时间,新西兰全境已有二百多例确诊,疫情开始在社区传播。确诊的人数每天以指数增长,仅今天一天就新增50例。
冠状病毒在中国流行的时候,新西兰人多少有点隔岸观火的心态,不是观赏,是隔岸遥望,指指点点,评头论足,有些人还出钱出力的尽一份爱心。至于新西兰,大家都感觉是世外桃源,没人会想到这火会跨过大洋延烧过来,烧到自己身边,更没有想到“火势”会来得这样迅猛。
这让我想起小时候和村里的孩子到铁路边看火车,看不到火车来的时候就大胆的走在铁轨中间。我们趴在路基上,耳朵贴在铁轨上听,听到微弱的哐哐声,我们站在铁轨边等,等了好久终于看到远方出现了一个黑点子,又过了一会,黑点只变大了一点点,就在我们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那黑点越来越大,几乎就是瞬间在我们眼前变成一座山一样的庞然大物,以雷霆万钧之势呼啸着向我们压过来。这让我们多少感到有些惊恐。
现在的新西兰很像两月前的武汉,住在北岸的女儿刚发来微信,告诉我最近四周的周末都不回家了。从新闻上看到,超市的食品和卫生用品的货架上都已空空。
我还好吧,政府的禁足令对我影响不太大,本来我也不太出门,每周除了去超市和教堂,基本都是宅在家里的,这一个月里也没有刻意储备什么必需品,也没有做啥准备,一切如旧,以不变应万变,看似处变不惊,实质是一种慵懒。家门外的那条小路原本也是没有什么人走动的,两头都是无尾街,只有中间留一个出口通向外面,偶尔有遛狗的人或跑步的人经过,疫情期间就更加的安静了。整个街区安静得像是一座失落的史前遗址,人在屋里可以听见外面落叶在地上滚过的沙沙声。但人还是有的,人都不去工作了,都躲藏在草坪后面的一座一座的花园洋房里面。
我的生活安排是固定的,上午整理院子,中午午休,下午看微信读小说,晚上看完电视新闻再写点文字,写完文字再读点圣经,读完圣经再听一会音乐,到了12点钟上床睡觉。日光之下没有新事。小说都挑短篇的读,读完了莫言严歌苓,接着再读王小波。现在的网络正是方便,赶上好时候了,想读谁就读谁。读小说是自己一天中最开心的事。
有时也躺在沙发里望着窗外的树发呆,天气正在转凉,今年的雨季好像来得早一些,天总是阴阴湿湿的。我想到了很多往事,想到了哥小时候的弹皮弓;想到了妹推荐的“六便士”我没有看;想到了死去的阎来宝;想到了乡下的水獭野猫;想到了还在监牢里的姨的儿子;想到了家里养过的那只橘猫;想到了文革时期的一首朝鲜颂歌;想到了美国总统约翰逊;想到了我从小被幼儿园的老师告知约翰逊是纸老虎;想到了外婆临走前带走的那个宝匣子;想到了鲁迅小说里的活无常;想到了咸亨酒店的那副门联——小店名气大,老酒醉人多;想到了村里那个叫招娣的小姑娘现在不知在哪里;想到了昨天梦中我赶到学校食堂的时候,发现没有带饭盒;想到的云上的太阳依然灿烂;想到了彩虹的尽头会不会真有狐狸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