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宋系列一:太祖建宋之四:宋太祖亲征扬州与淮帅李重进兵败自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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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隆元年即公元960年九月初六(壬寅),北宋昭义军节度使李继勋带兵焚烧了北汉的平遥县。

次日,三佛齐国(大巽他群岛上的一个古国)派使者前来进贡地方特产。九月初十(丙午),宋太祖赵匡胤登御崇元殿,备礼册命四个亲庙。他亲自奉玉冊追谥高祖为文献皇帝,庙号僖祖,高祖母崔氏为文懿皇后;曾祖父为惠元皇帝,庙号顺祖,曾祖母桑氏为惠明皇后;祖父为简恭皇帝,庙号翼祖,祖母刘氏为简穆皇后;皇父为武昭皇帝,庙号宣祖。

九月十三(己酉),宋太祖临幸宜春苑。同时,中书舍人怀戎人赵行逢因跟从御驾亲征时逃避困难,所以这天被朝廷贬为房州司户参军。宋太祖亲征泽潞的李筠时,因山路狭隘,乱石很多,所以宋太祖亲自在马上抱着几块石头帮助开道,群臣和六军将士也都争着背负石头铺路。赵行逢害怕涉险,假装腿伤,留在怀州,不再跟从御驾。王师凯旋归来时,赵行逢理应入值,但他又称病不来,还请求在自己的私第为朝廷起草制书。宋太祖一怒之下,让御史府弹劾他的罪行,并在这天贬黜了他。

原后周检校太尉兼淮南节度使沧州人李重进,是后周太祖郭威的外甥,最初和赵匡胤一同事奉后周世宗郭荣,分掌禁兵。他觉得赵匡胤十分英武,内心很怕他。后周恭帝嗣位后,李重进出镇扬州。当赵匡胤自立成为宋太祖后,命令天平(郓州)节度使韩令坤取代李重进。李重进请求入朝,但宋太祖赐给他一道诏书,制止他前来。李重进因此更加感到不安。

前昭义节度使李筠在泽潞起兵时,李重进派他的亲信翟守珣走小路前往潞州,去和李筠相结。翟守珣以前就和宋太祖很熟,于是趁机拐往京師,暗中去见枢密承旨李处耘,通过他求见宋太祖。宋太祖问他道:“朕想赐给李重进不死的铁券,他会相信朕吗?”翟守珣说:“李重进终究不会有归顺陛下的打算。”宋太祖于是厚赐翟守珣,并许诺将来给他爵位,让他去规劝李重进,想拖延他反叛的时间,免得他和李筠二凶同时发难。翟守珣回到淮南后,劝李重进不要轻率起兵。李重进信了他。

宋太祖平定泽潞后,接着便想对付淮南,于是改任李重进为平卢(青淄)节度使,又派六宅使陈思诲带着铁券去赐给他,用以慰抚李重进。李重进觉得自己是后周皇室的懿亲,担心宋太祖不会放过他,便扣留了陈思诲,开始修复城池和整训士兵。他还派人向南唐求援,但南唐主李景不敢接纳他的使者,反而将这事奏闻宋太祖。淮南监军安友规常受到李重进的忌恨,这时,安友规和几名亲信密谋杀开关门出逃,结果被守门士兵拦住。但安友规最终还是翻墙逃脱。李重进捉捕了几十名不肯依附自己的军校,把他们都杀了。

宋太祖得知李重进起兵,马上于九月二十三(己未)命令亲信禁军大将石守信为扬州行营都部署,兼知扬州行府事,王审琦为副手,李处耘为都监,宋延渥为都排阵使,率领禁兵出讨。刚好这时安友规逃回大梁,宋太祖于是赐给他袭衣(一套官服)、金带、器币、鞍马,并任命他为滁州刺史,作为前锋的监军。

宁国军节度使吴延福是吴越王钱俶的舅舅。有人密告吴延福有异图。九月二十四(庚申),钱俶派内牙指挥使薛温带兵包围了他的府第,收捕吴延福兄弟五人入狱。睦州刺史延遇因为恐惧而自杀。吴越群臣都要杀了吴延福兄弟,但钱俶流着眼泪说:“他们都是先夫人的同胞兄弟,我怎忍心将他们法办!”所以只将他们官场除名,迁徙到各州去,最终保全了母亲的家族。

这月,吴越国开始实行酒水专卖制度。

九月二十七(癸亥),宋太祖下诏削夺李重进的所有官爵。同时,他又下诏说:“文武常参官请病告假超过三日的,有司部门必须将名字上报,朝廷会派太医前往诊视。”。

次日,宋太祖归还太原(即北汉)的战俘。

冬十月初一(丁卯),宋太祖赐给朝廷內外文武官员不同的冬衣。

当初,李筠起兵时,曾派使者去邀请建雄节度使真定人杨廷璋,要和他一道造反。杨廷璋的妹妹是已故后周太祖的皇妃,所以宋太祖也猜疑他有异志,便命令郑州防御使信都人荆罕儒为晋州兵马钤辖,让他伺察杨廷璋的动静。荆罕儒想干掉杨廷璋,所以每次去见他时,怀里都带了把利刃。杨廷璋总是很真诚地接待他,所以荆罕儒也不便下手。后来宋太祖下诏召杨廷璋奔赴宫阙,杨廷璋当天就乘坐马车上路了。十月初三(己巳),宋太祖改任杨廷璋为静难节度使。

十月初六(壬申),朝廷将全国各县分成望、紧、上、中、下五级,并规定三年注册一次。

十月初十(丙子),辽穆宗耶律述律的堂弟赵王耶律喜衮因谋反下狱,供词里牵连了他父亲耶律鲁呼和详衮韩匡嗣。耶律鲁呼是辽太祖耶律阿保机的第三子,生性残酷,但深得舒噜太后的喜爱。辽太宗耶律德光时,立他为皇太弟兼天下兵马大元帅。辽太宗在栾城病故时,永康王耶律阮在镇阳即位,成为辽世宗。太后派耶律鲁呼带兵出击永康王,但耶律鲁呼兵败。大臣耶律乌珍当着太后的面数落耶律鲁呼的残酷暴虐和大失人心,太后无言以对,只好罢兵。辽世宗于是将耶律鲁呼迁徙到祖州,禁止他随便出入。这时因为耶律喜衮的供词株连了自己,耶律鲁呼被囚死在狱中。韩匡嗣靠善于医术在长乐宫当值,皇后将他当作儿子般看待,所以对这事根本不予追问。

十月十六(壬午,《续资治通鉴》作十天前即壬申;此处以《宋史》为准),黄河在棣州的厌次县决口,接着又在滑州的灵河县决口。

十月十九(乙酉),晋州上言说:“兵马钤辖荆罕儒率领一千多骑兵直抵北汉的汾州城下,焚烧了他们的饲草市场后回来。当晚他们在京土原过夜,结果北汉主刘钧派大将郝贵超带领一万部众前来袭击。黎明时,北汉兵追上来。荆罕儒派都监阎彦进分兵抵御。当时,荆罕儒用锦袍裹着甲胄,坐在行军的胡床上犒赏士卒,正割着羊的前腿咬嚼。他得知阎彦进退却,当即上马,挥军径直冲向敌军的锋芒。北汉人横戈捅他,荆罕儒从马上摔下,因而被获。但他依然徒手格斗,亲手杀了十多人,最终遇害。北汉主历来畏惧他的勇猛,本来想生擒荆罕儒。听说他被杀死后,他下令寻找杀死荆罕儒的士兵,把他杀了。宋太祖听说荆罕儒战殁,痛惜和痛悼不已,并提拔他儿子荆守勋为西京武德副使。

荆罕儒是冀州信都人,父亲荆基曾任王屋令。荆罕儒少年时是无赖,与赵凤和张辇沦为群盗。后晋天福中年,他们一道前往范阳,依附燕王赵延寿,得以掌管亲兵。开运末年,赵延寿跟从契丹主(即辽太宗耶律德光)入汴,署任荆罕儒为密州刺史。后汉初年,他改任山南东道行军司马。后周广顺初年,他成为率府率和奉朝请,因家贫很不振作。显德初年,后周世宗在高平和北汉交战,接着杀了那些不肯卖力的将校,并趁机寻求骁勇人士。通事舍人李延杰因荆罕儒有名的勇猛,当即召他奔赴世宗的行在,世宗于是任命他为招收都指挥使。出征太原时,世宗命令荆罕儒率领步卒三千率先进入敌境。荆罕儒让士兵背负束草径直赶往太原城,焚烧了东门。世宗因此提拔他为控鹤弩手兼大剑直都指挥使。他跟从世宗平定淮南,接着出领光州刺史,后改任泰州,成为下蔡守御都指挥使兼舒、蕲二州招安巡检使。显德四年(957),后周攻克泰州不久,就正式拜荆罕儒为刺史兼海陵、盐城两监屯田使。翌年三月,世宗巡幸泰州,任命荆罕儒为团练使,赐给他金带、银器、鞍勒马。显德六年春,他派军吏耆艾到朝廷去请求留任,后周恭帝下诏褒奖了他。

北宋建隆初年,宋太祖将郑州升格为防御使州,任命荆罕儒为防御使,不久改任他为晋州兵马钤辖。荆罕儒仗恃勇猛,颇为轻敌。他曾率领骑兵深入北汉境内,那里的人大多闭壁不出,所以荆罕儒俘获了很多。荆罕儒后来的事都已细说,就不赘述了。

荆罕儒轻财好施。泰州有海盐的盈利,每年收入巨万。当他出镇泰州时,朝廷下诏允许他收取盐利的十分八,但他还不够用。他的家财入门有登记,出门则不问数目。有个叫张奉珪的供奉官出使泰州,自称是后唐张承业(河东监军)的儿子。荆罕儒说:“我生平听说过张特进的大名,今天有幸认识他的儿子。”于是厚加礼待,送给他五十万钱和一千斛米。

荆罕儒虽然没读过书,但喜好以礼接待儒士。进士赵保雍登科后又被落下,只好到海陵出游。荆罕儒问他想要什么,赵保雍说他即将回归京师,还说缘江榷务靠用蚕丝交易茶茗有厚利可图。荆罕儒立即将主管库藏的仆人叫来,从府库里寻找蚕丝,结果得到四千余两,全都送给了他。

然而荆罕儒好勇善战,不顾胜负。他常有削平太原的雄心,结果壮志未酬而战败身死,人们都为此感到可惜。

荆罕儒死后,宋太祖责怪他所部那些没有卖力作战的将校,为此将慈州团练使王继勋贬为率府率,将阎彦进贬为殿直,并将没有及时救援的龙捷指挥使石进德等二十九人处斩弃市。

宋太祖跟枢密使赵普商量有关扬州事宜,赵普说:“李重进凭恃淮河的天险,修缮一座孤城。然而他外绝救援,内缺资粮。陛下应当尽速攻取。”宋太祖深以为然。宋太祖跟身边侍从说:“朕对于周朝旧臣毫无猜疑,但李重进没能体谅朕的苦心,反而自已内心不安。如今六师出征,朕应当暂时前往慰抚他。”于是决定御驾亲征。

十月二十一(丁亥),宋太祖下诏亲征扬州,任命皇弟都虞候赵光义为大内都部署,枢密使吴廷祚代理东京留守,吕馀庆为副留守。

次日,宋太祖下诏,要求诸道长吏和高级僚佐,如有异常政绩,民众请求他们留任或立碑歌功颂德的,委托诸道参军验明此事后奏闻朝廷。

十月二十四(庚寅),宋太祖离开京师,率领百官和六军乘船东下,并于十一月初八(甲辰)抵达泗州。宋太祖然后弃舟登陆,命令诸将击鼓前行。宋太祖在大仪顿停留时。石守信派人飞马前来上奏,说扬州城陷就在旦夕,希望御驾亲临目睹胜利。十一月十一(丁未),宋太祖进抵扬州城下,当天王师就攻拔了州城。城池即将失陷时,李重进身边随从都劝他杀了陈思诲。李重进说:“我今天带着家族即将赴火而死,杀他有什么好处!”当即纵火自焚,而陈思诲最终还是被他的党羽杀害。

李重進的祖先是沧州人,自己是后周太祖郭威的外甥,福庆长公主的儿子,出生在太原。后晋天福中年,他出任殿直。后汉初年,他跟从郭威出征河中。广顺初年,他升迁內殿直都知兼领泗州刺史,后改任小底都指揮使。广顺二年(952),李重进改任大內都点检和代理侍卫马步军都军头,兼领恩州团练使,接着升迁殿前都指挥使。广顺三年,他加领泗州防御使。显德初年(954),他兼领武信军节度使。

李重进比后周世宗郭荣年长。当后周太祖卧病时,他召李重进入宫接受顾命,下令他对世宗下拜,以明定君臣之分(他是郭威亲外甥,而世宗只是没有血缘的养子)。世宗嗣位后,李重进任侍卫亲军马步军都虞候,还跟从世宗亲征北汉主刘崇。最初在高平交战时,王师失利,大將樊爱能和何征带着部众逃遁,唯有李重进和白重贊勒兵不动。后来赵匡胤率领麾下首先向敌军发动攻击,白重贊接着率领所部奋力作战,世宗也亲自带领卫兵和他们合势进击,于是后周大军复振,刘崇终于溃败。李重进也因功兼领忠武军节度使。当王师进讨太原时,他又出任行营马步军都虞候。王师凯旋归来时,朝廷加他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不久改任他为归德军节度兼侍卫马步军都指揮使。

世宗亲征淮南时,任命李重进带兵率先赶赴正阳。不久听说主帅李穀无法攻克寿春而退保正阳,世宗于是催促李重进进兵出援。南唐以为李穀退却是因为害怕他们,便派兵三万多,旌旗辎重连绵数百里,又征发二百艘战舰,做出要砍断桥梁的样子,布列阵容,击鼓呐喊着北进。他们还橫着布下数万人的拒马阵,个个都手操利刃,连着铁索;还刻木做成战士的形状,立于阵前,号称“揵马牌”,用藏着铁蒺莉的皮囊摆在阵前。当時后周将士还没吃早饭,南唐大军就突然来了。后周将士望见敌军阵容都感到好笑。赵匡胤的父亲赵弘殷率领前军与李重进和韩令坤合势猛击,一鼓作气打败了南唐军,斩首万余级,追杀二十多里,阵斩南唐大将刘彥貞,生擒裨将盛师朗等几十人,招降三千人,缴获兵戈甲胄三十万件。世宗非常高兴,下诏褒奖晓谕,并当即让李重进取代李穀出任行营招讨使,赐给他袭衣、金带、玉鞍、名马。

显德三年,世宗任命李重进为庐、寿等州招讨使。当时李继勋在寿春主政。李重进驻军在城北。当他听说城南的洞屋(攻城器具)被淮人烧毁时,便考虑到要撤军。刚好赵匡胤自六合回归,经过寿州,便趁机在那里停留了十来天。李重进依赖他为外援,所以兵威复振。南唐兵大为恐惧,并因李重进皮肤黝黑,把他叫做黑大王。

殿前都指挥使张永德驻扎在下蔡。他和李重进不和。张永德每次宴请将吏时,总要讲些李重进的坏话,后来还趁醉指责李重进有奸谋,在座的将吏无不感到惊骇。张永德秘密派亲信乘坐驿马向世宗进言,但世宗不信,但也不介意。因为他俩都手握重兵,军心因此更加担忧惊恐。李重进于是亲自从寿阳带着很少几个随从骑马前往张永德的帐中,跟他喝酒饮宴,还亲自给张永德斟满酒杯,说:“我和明公都是国家的肺腑,互相努力,同奖王室。明公为何如此猜疑我?”张永德的怒气这才消解,因此两军军心方才安定。南唐主李景得知这事后,秘密派人送给李重进一封藏在蜡丸中的书信,想用厚利去引诱李重进。李重進上表将这事奏闻世宗。当時代行濠州(今安徽凤阳)刺史齐藏珍也劝说李重进归附南唐。世宗后来得知此事,便找了个其它借口把齐藏珍杀了。

世宗又下诏让李重进隔着淮河修筑正阳和下蔡两座城池。李重进在竣工后,上呈两城的图样给朝廷。很快他又在塌山北面打败二千多南唐兵。当时后周包围寿春,经年未下。南唐主派大将许文贞和边镐率领数万舟师,沿着淮河前來救援。许文贞把战舰栓在淮河南岸,然后占据紫金山,距离寿春只有几里,设置了几十座兵营,連恒相望,与寿春城中烽火相应。南唐军又修筑夾道,即将抵达寿春,以此作为粮运通道。李重进待到他们靠近城北时,出兵攻击,打败敌军五千多人,还夺取两座兵营,缴获了很多兵器甲胄。世宗临幸寿春时,宴请扈从百官,召李重进来,赐给他一套戎服、玉带、金银器、繒綵、鞍勒马。攻克寿春后,他因功加检校太傅兼侍中,又改天平军节度使,仍然出任招讨使。

显德四年,他率军攻取濠州的南关城,守将团练使郭廷谓带着一万多士兵出降,后周军队还缴获了数万斛粮食。李重进还跟从世宗平定楚州(今江苏淮安),世宗然后让他先回到郓州。显德五年,世宗身在迎銮镇,派李重进带兵赶赴庐州(今合肥)。当时南唐主李景请求割让整个淮北,然后划江为界。世宗同意,于是班师回朝,留下李重进卫戍扬州。南唐主还派人送牛肉酒水前來犒军,李重进也很快回到镇所。显德六年,世宗北征,进驻博州。李重进前來朝见,世宗在行宫赐宴招待他,当即命令他带兵率先前往北面。当世宗进驻瓦桥关时,李重进也和诸将率军前来。当时关南已经平定,世宗正商议夺取幽州,但最终因为世宗不适而作罢。世宗当即命令李重进率领所部赶赴河东,进驻百井路。他接着打败北汉兵五千余人,斩首二千多级。后周恭帝嗣位后,加他为检校太尉,改任淮南道节度使。

宋太祖赵匡胤即位后,让韩令坤取代李重进任侍卫都指挥使,加李重进为中书令。很快宋太祖又让他由淮南移镇青州,加他为开府仪同三司。李重进后来的事都已细说,就不赘述了(为后周而死的大将韩通与李筠和李重进都被记载在《宋史-传记第二百四十三卷周三臣中》)。

宋太祖入城后,住在州城西南,诛杀了李重进的数百同谋。李重进兄长李重兴,当初得知他弟弟抗拒朝命时就自杀了;他弟弟解州刺史李重赞及其儿子尚食使李延福,则都送到闹市处斩。宋太祖悬赏找到翟守珣,补任他为殿直,很快又升迁他为供奉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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