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春天 202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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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8项目启动后,辛夷工作量成倍增加,她在闻律师指导下,和组里的另外两个年轻律师一起,按照大型地产项目的启动程序,一个会一个会地开,一个文件一个文件地写,几乎每天24小时地在办公室,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下来,好在,她费力却不太费心。

耿逸飞就完全不同了。A8项目的启动,有他自己对地产感兴趣的因素在里面,关键还是由未来中国在世界贸易中的地位决定。眼看中国加入世贸在即,这种时候,抢占各行业的先机才能在未来握有主动,获得行业最大利润。他不但要把这道理让A8涉及到的所有人明白,还要让方方面面的所有人愿意携手一起克服眼前的困难,看到未来可期的美好前景,这是他在A8上的主要工作,费力更费心。

还有件事让不少参与A8的人心知肚明地观望:北京能否获得2008年奥运会主办权。北京赢了,会立刻开展大规模城市建设,A8就占了天时。若是北京没有获得主办权,也会继续进行城市建设,按早已规划好的步骤一步一步地来,A8就有可能落到从前那种难有进展的地步,耿逸飞自然不愿意看到那样,却也不是她的能力能左右的事。

进入7月,两个人忙得几乎天天见,却没怎么说过工作以外的事。好不容易,耿参谋长终于结束工作回到北京,辛夷和谢家祺秘书联系上,约在周五晚上去吃饭,她偶然提起,耿逸飞说周五刚巧没事,很久没见参谋长了,到时候正好一起回去吃顿饭。

耿逸飞望着车窗前闪亮的红色尾灯,轻轻合上手机,对身边的辛夷假装叹了口气,“唉,今儿什么日子,诸事不顺!”

正看着窗外的辛夷回过头,嗯了一声,“今天13号,周五,过会儿就知道结果了。”

耿逸飞松开刹车,轻轻踩着油门,故意又叹了口气,“小谢的电话,参谋长临时有事,不确定什么时候结束,晚上可能不回来了。”

“没关系,耿伯伯肯定有要紧事,回头再约个时间吧。”辛夷抚了抚裙脚,她没想到耿伯伯会约在今晚吃饭,今天要宣布申奥结果,她原本要在办公室守着听结果的,今晚的结果对A8太重要了。

耿逸飞正向西边开,这段时间,他们也没空坐下来说说话,见面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他一直希望她能彻彻底底地接纳他,不再推拒,可问题的结症究竟在哪里呢?

耿逸飞看着车窗外的灯火,说,“饭还是要吃的,我带你去附近找个地方,咱俩随便吃点。”说实话,他自己也不是很有心情吃饭。

“你现在有心情吃饭吗?我还不怎么饿。”辛夷实话实说。

“你现在吃不下去饭,也不影响结果了,我怎么瞧着你最近好像瘦了。”

“你还说我,今天胡静跟我说,你这两天基本没吃饭,净喝咖啡了。”

“那今天你和我一块好好吃顿饭,咱俩谁也不许说工作的事,谁说了,谁付帐!”

“嘁,我以为你会说你请我吃饭呢。”

“我说申奥成了,我请大家喝酒。”耿逸飞顿了下,“我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辛夷,这回肯定能成!你信吗?”

“好,那咱们先吃饭,再喝酒!”

耿逸飞说好,稍用力踩了下油门,向前开去。

到了地方,门口车停得满满的,耿逸飞看着门外热情的霓虹灯,跟辛夷说,“我也是第二次来,没打电话,不知道有座没有。”

两人进门就见几个人在等座,看样子真挺火的。

耿逸飞正想跟辛夷说不行换个地方,后厨门边走过的红裙黑发异族美女猛然快步走过来,热情地抱住耿逸飞,用力亲他脸,见辛夷站在他身后,才松开手,作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寒暄之后,绕过等座的众人,把俩人领到屋子里面最安静的、用屏风隔开的小角落。

辛夷坐下来,笑嘻嘻地点指着自己脸颊,示意耿逸飞擦掉脸上的口红。

餐厅是典型的地中海风格,刷成淡蓝色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幅蓝天大海白墙的画,墙角装饰着热带植物,屋顶垂下一盆盆绿萝,桌上铺着红格子桌布,桌上摆着香蜡烛,餐厅位置极好,几乎满座。

耿逸飞擦掉脸上的口红,笑说,“我跟伊莎贝拉从前做过一年同事,去年她和男朋友来北京,开了这家西班牙餐厅…我给他们帮过点小忙。”

“你的西班牙语说得不错!”辛夷没看耿逸飞,调整了下蜡烛的位置。

屋里有点热,耿逸飞脱下外套,摘下领带,“当年我学西班牙语啊,是为了追个黑头发的姑娘,只能聊天,法语就到点菜的程度!”

辛夷似笑非笑,“你故事还挺多,跟耿伯伯说过吗?”

耿逸飞摇摇头,“那就是标准的没事儿找揍,到时候你别忘了去积水潭(骨科医院)看我啊!”

“怎么什么事到你这全是挨揍的结果?”

“没有,真的,就方雅欣那回挨了参谋长一顿胖揍,他抽得我两天没下地,趴着睡了一个星期。”耿逸飞随着节奏感强烈的音乐轻轻敲击着桌布,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原本羞于启齿的往事在她面前说起来就像炫耀似的:谁还没干过点傻事。

“哼,你还好意思说,雅欣这么多年就没穿过裙子,从我认识她,她就是一副假小子的打扮。”

“那这样,赶明儿她结婚的时候,我给她包个大红包,总行了吧!”

“你还敢去她的婚礼?新郎要是问起来,你怎么说?你不怕婆家人揍你?”

“那有什么?小时候我妈还带我俩冬天一起去澡堂洗澡呢?”

辛夷捂住嘴,“天哪,这可是绝密,雅欣没跟我说过。”

“还有我姐,我从小就跟她睡觉…大概从两岁睡到六、七岁左右,我妈妈一值夜班就把我放他们家,她们家的孩子叫我四舅。从前在美国念书的时候,出去玩儿为了省钱,我们都住一间屋,我姐睡床上,我和刘小开睡地上。”

耿逸飞自说自话一堆,看辛夷没什么反应,装着有点失望,“给点反应,你不是说杀人放火的都见过嘛,这就受不了了?”

辛夷只好回应,“就你这劣迹,于律师都没法下嘴替你辩护,全是从重情节!”

话音刚落,伊莎贝拉跟着侍者进来,问耿逸飞,“去年的故事跟你的honey都讲完了吗?”没待耿逸飞回答,又和辛夷说,“这家伙故事特别多,你想知道什么,尽管来找我,我都告诉你…”

辛夷笑说,“好的,谢谢你。”

耿逸飞笑说,“我正在跟她说我6岁时候的事…”

伊莎贝拉哈哈大笑,冲耿逸飞伸出大拇指,“真是个勇敢的男孩儿,你们继续吧。”

他俩没点菜,伊莎贝来端来的是两盘色彩缤纷的paella,和一大盆水果,两杯冰水,看来很熟悉耿逸飞的口味。

耿逸飞等伊莎贝拉离开,笑着打开餐巾铺好,“这是伊莎贝拉家家传的paella,她家在西班牙可是有名的大厨,祖上伺候过国王。”

辛夷看着面前盘子里堆得小山样的,估计伊莎贝拉把锅里的全盛给他俩了,顿时面有难色,耿逸飞见状,立时英雄气概十足,“把你盘子里的分我一半儿!”

辛夷看着盘子里剩下的一半还是没动叉子,“倒贴原来是这样啊?”

耿逸飞大声叹了口气,又拿了个盘子,只盛了一口米,挑去所有的彩椒,加上大半海鲜,放在辛夷面前,“人家充其量叫热情,你这才是名副其实的倒贴!”

辛夷这才笑着拿起了叉子。

吃完饭,差不多9点半,天全黑下来了,点点街灯照亮了北京城,河边的柳树在夏夜的微风中妩媚地摇摆着,俩人随意聊着,慢慢向长街方向走。

很快来到长街,走着走着,耿逸飞发现街上人越来愈多,不停有人从他俩身边快步走过,还有人干脆就从他俩隔着半臂的距离间穿过,把辛夷撞得直趔趄,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紧紧地握住。

辛夷也很快意识到人流越来越密,今天可是个特殊的日子,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等待结果。

耿逸飞停下来,拉着辛夷站在离马路较远的树荫下,“咱就在这儿等吧,今天好像所有在北京的人都出来了!希望没人失望!”

这是俩人约好不再谈工作后,耿逸飞头一次提到工作的事。

耿逸飞看看表,“还有20分钟。”

辛夷晃晃耿逸飞的手,“我想抽支烟。”

A8是耿逸飞在大中华地区能否真正立足的试金石,也是辛夷回国后职业是否更上层楼的关键。

见她抽烟,耿逸飞问,“能给我一支吗?”很年轻的时候他也抽过,后来下狠心戒了。耿逸飞接过烟,闻了闻,没抽,夹在手上,另一只手依旧紧紧地握住辛夷的手。

身边的人越聚越多,他们两人越靠越近,耿逸飞干脆搂住辛夷的肩膀,甫一搂住,她身上的肌肉明显紧绷,她看了耿逸飞一眼,耿逸飞搂住她轻轻向胸前一带,“过来点,人太多了。”

辛夷又抽了一支烟。

10点刚过,周围的人安静了一瞬,远处传来一阵巨大的欢呼声,声音渐次传递,很快到了他们这里,耿逸飞听到了心底最深切的盼望,“2008 北京 中国”

人群沸腾了,大家蹦跳着,叫喊着,烟花随即在北京城的夜空里绽放出最美丽的图案…

两人被周围的气氛感染着,一起高声喊叫“2008 北京”,之后情不自禁也抱在一起,这是全中国最兴奋的时刻,也是他们最兴奋的时刻,所有的梦想和荣光会从这一刻开始…

耿逸飞松开辛夷,深深地吐出口气,有很多话想跟她说,待看到她漾着水光的眼睛里倒映着不停升腾的绚烂烟火,他又觉得什么都不必说了,只用力抱住她,深深地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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