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宋系列四:真宗为政之六:萧规曹随任中正继张詠治蜀与守边名将何承矩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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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德三年(辽统和二十四年)即公元1006年二月二十五,宋真宗赵恒将名臣寇准罢相。

五月初,泾、原、仪、渭都钤辖秦翰和知镇戎军曹玮等人各自请求出兵讨伐夏贼。宋真宗觉得夏州羌首赵德明多次派使者前来修贡,担心朝廷失去诚信,所以没答应。赵德明最初请求得到朝廷的任命时,曹玮曾上言说:“李继迁(即赵德明父亲;朝廷曾赐他名赵保吉)擅自占领河西地盘二十年,闹得边境兵不解甲,使中国有西顾之忧。如今他国危子弱,不马上趁机将他擒拿消灭,待到以后更强盛时就难以制服。希望陛下配给臣一支精兵,臣将出其不意,擒拿赵德明送到阙下,再次让河西成为朝廷的郡县。这一时机不可错失。”朝廷正想靠恩信招降赵德明,所以压下他的奏折,没有答复。

五月初十(辛亥),朝廷设置京东五路巡检。

五月十六(丁巳),宋真宗临幸北宅,探视赵德恭的疾病。两天后,赵德恭就病故了。赵德恭字复礼,是宋真宗叔父赵廷美的长子。太平兴国四年(979),他作为皇子出阁,拜贵州防御使。赵廷美被贬到房陵时,几个儿子都跟去了,赵德恭也因此免官。赵廷美死后,朝廷重新任命赵德恭为峰州刺史,他弟弟赵德隆为瀼州刺史,赵廷美女婿韩崇业为静难行军司马。雍熙元年(984)十二月,宋太宗下诏任命赵德恭为左武卫大将军,封安定郡侯,判济州;赵德隆为右卫大将军,封长宁郡侯,判沂州;让他的几个弟弟都跟随他前往治所。宋太宗还派高品宦官卫绍钦送他们到州里,除了常奉外每年又给他们三百万钱。宋太宗还让起居舍人韩检和右补阙刘蒙叟分任二州通判。宋太宗亲自送他们赴任,交代说:“赵德恭等人刚出任郡守,你们得好好辅佐他们。如有欠缺而不能尽力扶正,朕只会归罪你们。”

端拱元年(988),宋太宗进封赵德恭为安定郡公。淳化四年(993),宋太宗改任他为左骁卫大将军,并于至道二年(996)加他为左神武大将军。宋真宗嗣位后,就地转他为左武卫大将军。咸平二年(999),宋真宗召他赶赴宫阙,改封他为乐平郡公,兼判虢州。他请求担任奉朝请,宋真宗也答应了。不久他升迁胜州团练使。景德初年(1004),他改任衡州防御使。景德三年,赵德恭生病,他儿子赵承庆割下自己的腿肉给他吃(古人认为割股疗疾是孝行)。这时他病故,终年四十五岁。宋真宗临丧痛哭,为他取消三日朝会,追赠他为保信军节度使,追封申国公。

这期间,西涼府的厮铎督部落流行疾病,宋真宗赐给他们药物。同时,渭川的妙娥族三千多帐篷內附朝廷。朝廷也重新设置高州。

这月,辽圣宗耶律隆绪将皇太妃和罕幽禁在怀州,将夫人伊勒兰囚禁在南京(幽州),将她们的党羽全都活埋了(续通鉴没具体讲她们卷入什么阴谋)。

六月初五(丙子),群臣一再请求宋真宗听取雅乐,他也答应了。他还下诏,让三班(供奉官和左右班殿直为三班;后来东西供奉和左右侍禁及承旨借职也为三班)考核比较使臣时,以七年为限。

这期间,南平王黎桓去世,他的几个儿子争立,攻战持续了好几个月。也在六月初五这天,广州知州凌策的奏折抵达朝廷,请求趁机发兵平定交阯动乱。宋真宗觉得黎桓平时敬修职贡,现在怎能趁人家丧期前去讨伐,所以没答应,而是任命邵晔为缘海安抚使,让他前往晓喻。

次日,京东转运使张知白上疏说:“司天上奏说周伯星出现。这是陛下的圣德感动上天,而星辰天象昭示祥瑞。臣听说惧怕动乱的人必定带来大治,思及危难的人必定带来久安。陛下要真能警戒恭谨,抑己畏惧,每日更新仁德,那么即使瑞星不出,臣也会称贺。但如果不是如此,那么即使瑞星出现,臣也不敢和众人同贺。何况如今西部和北边二隅虽然取消了征战之役,然而比起古代的夷狄对中国屈膝称臣和投款内附,事情还是很不相同,礼仪也很不一样。”宋真宗阅览奏疏后,跟辅臣说:“张知白作为谏官在外任职,而心里还挂念着朝廷。可算是敬业称职。”

六月初七(戊寅),朝廷裁减川稅的十分之二。

六月十九(庚寅),宋真宗任命殿中丞王旭为同判吏部南曹。王旭是宰相王旦的弟弟。自从王旦为政以来,王旭为了避嫌不再管事。到这时,虞部员外郎王矩上言,说王旭先前主管缑氏时,廉洁清白,颇有政绩。宋真宗跟王旦说:“王旭的才干和机敏,朕平时也都清楚。况且老是有人上言,说他的才干胜任京府的僚佐。”王旦以避嫌为理由恳切推辞,宋真宗说:“朝廷启用人才,不能因爱卿的缘故而埋没。”宋真宗本想授王旭为三司(盐铁与度支和户部)判官,但王旦又一再推让,所以朝廷才有了这道任命。几天后,王旭作为被选拔的官员入宫应对,宋真宗当面赐给他绯鱼(绯衣和鱼符袋),并跟王旦说:“朕一直不知道爱卿的弟弟还穿绿色官服。”

六月二十四(乙未),汴水暴涨。宋真宗赐给防洪的服徭役士兵缗钱。次日,他派使者到应天府(今河南商丘)去赈济遭受水灾的百姓,并负责掩埋落水淹死的百姓尸体。

秋七月初一,益州知州张詠任期满了,宰相王旦拟注江南转运使任中正取代他。多数议政的朝臣都觉得不行,所以宋真宗为此事询问王旦。王旦说:“除了任中正,其他人是无法遵循张詠定下的规矩。如果派他人前往,臣怕他们会随意变更蜀中的律法。”次日,宋真宗提擢任中正为工部郎中兼益州知州。任中正在益州五年,完全遵循张詠制定的条例,蜀中民众感到十分便利。朝臣无不佩服王旦的知人善任。这是后话。

也在七月初二(壬寅)这天,朝廷裁减了鄜延(陕北地区)的卫戍士兵。七月初五(乙巳),出现太白昼见(白天见到金星)的天象。

七月初十(庚戌),宋真宗下诏给渭州和镇戎军,让他们将缴获的蕃牛送给內地的耕农。

七月十二(壬子),朝廷赐给广南《太平圣惠方》。这部药方大典是由大臣王怀隐和王祐等人奉敕编写的,自太平兴国三年(978)至淳化三年(992年)历时14年完成,汇录两汉直至宋初各代名方16834首,包括宋太宗在藩邸时所收集的一千多医方,及太平兴国三年下诏医官院所献经验方一万多首。朝廷还给广南每年赐钱五万购买医药治疗病人。同时,邵晔呈上邕州至交阯水陆路地图,及控制宜州山川的地图。宋真宗说:“祖宗开辟的领土如此广袤,只要谨慎守卫就行了,不必贪求无用的地盘,无端劳苦国家的兵力。”

七月二十四(甲子),宋真宗在含光殿大宴群臣,并在登基以来首次演奏雅乐。七月二十六(丙寅),京师刮大风。宋真宗派中使去视察庄稼受到的损害。

这期间,忠武节度使高琼卧病。宋真宗想亲临他的府第探望。宰相王钦若恨高琼依附前相寇准,并极力贬低寇准的澶渊之功,因此上言说:“高琼虽然长久执掌禁兵,备御宿卫,然而并没有破敌的战功。御驾亲临探望是用来宠待功臣的,如果用在高琼身上,恐怕今后不好甄别轻重。”宋真宗所以没去成。

八月初,隐士种放回归终南山后,在山中教授学子,并上表请求得到宋太宗的御书及经史音疏。宋真宗下诏全给了种放。他还跟辅臣曰:“近来中使丛终南山回来,谈到种放居住在草屋,吃的只是野菜和荞面而已。生活如此淡薄,也是平常人很难做到的。”

八月初四(甲戌),宋真宗检阅太常寺新收集的雅乐。八月初七(丁丑),他临幸宝相院。次日,他下诏,要求川峡的卫戍士兵必须每两年更换一次。八月初十(庚辰),工部侍郎董俨被指控冒进倾狡,因而被贬为山南东道行军司马。

八月十三(癸未),宋真宗下诏定于来年春季朝谒各座皇陵。王旦上言说:“各地的行宫损坏严重,需要修复。”宋真宗说:“如此一来,又得辛劳民众了。”因此下诏说:“御驾经过的州县,只用增饰馆舍驿站,不许重建行宫。侍从的臣僚和百司供拟及供御的物品,全都下令予以减省。”

八月十六(丙戌),辽国将南京宫的宣教门改名为元和门,外三门改名为为南端门,左掖门改名为万春门,右掖门改名为千秋门。

这月,沙州的郭煌王曹寿派人到辽国进献大食国的良马及美玉,辽圣宗耶律隆绪则赐给他们对衣和银器等。

九月十一(庚戍),宋真宗下诏说,因为庄稼连年丰登,机务也并不繁忙,所以自今以后,群臣在不妨碍职事的情况下,全都听任他们游宴,御史不用纠察。上巳、二社、端午、重阳等节日,以及每十天,群臣都允许休假一日;初寒、盛暑、大雨雪时也可商议放朝。他还将此定为常规格令。

九月十五(甲寅),宋真宗到含芳园举行宴射。

九月十七(丙辰),宋真宗登御崇政殿,亲自殿试贤良方正直言极谏科举子。光禄寺丞钱易和广德军判官石待问并入第四等。宋真宗任命钱易为秘书丞,石待问为殿中丞。

九月二十三(壬戌),宋真宗临幸皇弟赵元偓的宫邸探视他的疾病。九月二十五(甲子),朝廷在各座皇陵设置斋宫(拜谒山陵时斋戒的地方)。次日,朝廷释放了西州蕃部送来的人质。同时,夏州的赵德明派人奉表纳款。

雄州团练使何承矩因年老多病,累次上表请求解除边任。宋真宗让他自己挑选接替的人,何承矩于是推荐了安抚副使李允则。九月二十七(丙寅),宋真宗任命李允则为雄州知州兼安抚使,改授何承矩为齐州团练使,让他顺道赴任。何承矩到了齐州才七日就病故了。边境地区直至涿、易二州的民众得知他的死讯,无不挥泪哭泣,很多人一起到雄州发哀,并设斋让僧侣为他祷告。

何承矩字正则,年轻时任棣州衙内指挥使,曾跟从李继筠出讨北汉的刘崇,还生擒他们大将胡澄献给朝廷。开宝四年(971),宋太祖授他为闲厩副使。太平兴国三年(978),漳、泉主帅陈洪进归附朝廷,进献领土,宋太宗下诏派何承矩乘坐驿传到泉州出任监军。当时仙游、莆田、百丈的贼寇啸聚山林,何承矩与乔维岳和王文宝出兵讨平了他们,以功就地升迁闲厩使。他接着上疏,建议改革损害民众的几十件当地政策,都被朝廷接受。当朝廷更改使名时,当即任命他为崇仪使。太平兴国五年,他出任河南府知府。当时官府调用一百一十名民工转送上供的大批货物,何承矩觉得那是无端加在民众头上的徭役,因此上奏取消这事。后来他改任潭州知州,在那里为政六年期间,地方监狱经常空虚无人。宋太宗为此下诏嘉奖他。接着他入朝担任六宅使。端拱元年(988),他出任潘州刺史,朝廷也命令他监护河阳驻军。

米信出任沧州知州时,朝廷因他不熟习吏事,所以任命何承矩为节度副使,成为事实的州郡长吏。当时契丹骚扰边境,何承矩上疏说:“臣年轻时曾侍从先臣在关南出征,熟知北边的道路和山川水源的地形。如果在顺安寨西开通易河蒲口,引导水流往东注入大海,东西三百余里,南北五七十里,利用那里的山坡湖泽,既能筑堤贮水作为屯田,也可以遏制敌骑的侵突。一两年后,关南的各个水泊也都会成形,那时就能播种成为稻田。边境各个邻近水塘的州军,只用留下守城军士,不麻烦发兵广为卫戍。利用地利充实边境,设置险固防卫边塞,春夏两季进行农耕,秋冬两季练习军事,这样就能休息民间的物力,改善国家的财力。几年下来,将会见到彼弱我强,彼劳我逸的局面。这就是防御边塞的重要策略。顺安军以西直抵西山的百里多地带,没有水田的地方,也希望朝廷挑选士兵卫戍,认真选择精锐,去掉无用的冗兵。常言说:兵不患寡,患骄慢而不精;将不患怯,患偏见而无谋。如果兵精将贤,那么边塞四境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宋太宗嘉许地采纳了。

当时久雨为灾,执政大臣都觉得他的建议不很便利。何承矩于是援引汉、魏直至唐朝的屯田故事,以驳斥众论,一心想要推行屯田。宋太宗于是任命何承矩为制置河北缘边屯田使,让他主管这事(详细事情可见《宋史-食货志》。此后自顺安以东直至大海的数百里广袤地带,全都成为稻田,而且许多湿地还带来可用来编织草席的芦苇和食用的贝类。百姓因此得到了很大好处。

淳化四年(993),宋太宗提擢何承矩为西上阁门使兼沧州知州,并于一年多后改任他到雄州。宋太宗还用御书印纸记录他的功劳和政绩,并赐给他弓剑。何承矩驾驭部众总是推诚置信,和士卒同甘共苦。有些边境百姓前来相告机密时,他总是屏退身边随从,热情接待他们,从不猜忌。所以契丹的动静他全都预先知道。至道元年(995),契丹数千精骑夜袭雄州城下,还击鼓纵火,紧逼城楼。何承矩整肃士兵出城抗拒。天亮时,双方列阵酣战了许久,宋军杀死杀伤很多敌兵,并生擒了他们所谓铁林相公的酋长。契丹兵因此退去。那年春季,府州宋军曾打败契丹兵众。何承矩将杀死和俘获的具体数字张榜告谕州民。有人在集市揭下榜文送到塞外,契丹人因此感到惭愧忿恨,所以才有了这一战役。宋太宗觉得由于何承矩的轻率才导致契丹入寇,所以又让他和沧州的安守忠调换职务。魏廷式出使河北时,了解了雄州的胜仗,因此上表奏报这事。宋太宗又派内侍刘勍前往核实。于是何承矩和麾下立功将士千余人,都得到进擢和赏赐。

宋真宗嗣位后,又让何承矩出任雄州知州,并赐给他诏书说:“朕嗣守宏伟基业,总带着永固江山的心怀,思量着和华人夷人共同得到富寿。契丹自太祖在位之日,先帝继统之初,与朝廷和好往来,礼币不绝。然而当朝廷收复汾、晋(北汉)之后,疆臣贪图领土,在边境生事,因此两国不再通好。如今先帝父皇仙逝,礼当送去讣告。你位居边塞要臣,通晓诗书;凡有要事机宜,必能了解其中详细;轻重之际,务必适中办理。”何承矩于是写信给契丹人,告诉他们朝廷怀柔的旨意。然而契丹人没有领会其中要领。

咸平二年(999),契丹南侵。宋真宗屡次派内侍带着密诏去征求何承矩御遏敌兵的计策,他也上呈密封奏折献计。宋真宗曾下诏听任边民越过拒马河,到塞北购买马匹。何承矩上言说:“缘边战棹司管辖的自淘河直至泥姑海口地带,弯弯曲曲九百余里,是个天险。太宗在那里设置了十六个营寨,一百二十五个营铺,由十一名朝臣掌管,配备三千多卫戍士卒;还部署了一百艘战船,往来巡警,以杜绝奸诈。所以为了防备紧急,那里是至为要害的地方。如今朝廷听任官府和民间在那一带自由互市,那么人马得以随便往来,实在不是好办法。如果这样,那么营寨和营铺都将形同虚设。”宋真宗阅览疏奏后,马上停止了前诏。他还屡次下达手札褒奖何承矩。咸平三年,宋真宗召他回朝,拜他为引进使。雄州一百多百姓前来宫阙进贡马匹,并请求留下何承矩,至少借用一段时期。宋真宗下诏嘉奖,再次让何承矩回到雄州。何承矩上言说:

“契丹人轻率而部伍不整,贪婪而互不亲近。诸将胜利时不肯相让,失败时不愿相救。他们以驰骋为容仪,以游猎为耕钓。栉风沐雨,他们不觉得疲劳;露宿草行,他们不认为辛苦。他们又仗恃骑战的便利,所以年年侵犯边塞。臣听说兵有三阵:日月风云,是天阵;山陆水泉,是地阵;兵车士卒,是人阵。如今我们用地阵设置险要,以水泉巩固防守;建设山坡池塘,连绵直到沧海。那样,纵有敌骑前来,又怎能横冲直撞?前不久契丹侵犯边塞,高阳一路,东靠大海,西抵顺安,结果士人和平民都照样安居乐业。这就是屯田带来的好处。如今自顺安西至西山,虽然只有几支军队驻防,路途也才百里;不但有丘陵冈阜,也有很多川渎泉源。如果朝廷趁机增加路障,改造成池塘土埭,那就自然可停息边患。

“如今边境的守将大多并非人才。他们既不喜欢诗书,也不熟习礼乐,所以不能让他们守卫疆界。他们制御无方,动不动就误了国家大事;即使让他们率领貔虎之师,却也无法遏制犬羊之众。臣参阅了兵法,知道用兵之道,‘校之以计而索其情,谓将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兵众孰强,士卒孰练,赏罚孰明(语出《孙子兵法-计篇》)’。这就是料敌制胜的办法。知道此道而用战者必胜,否则必败。一般说来,缺乏周到考虑而轻视敌人的必定受擒于人。还希望陛下慎重挑选疆吏,派他们出去治理边民;给予优厚的俸禄,使他们心满意足;借以威严的兵权,使他们严肃军令。然后深沟高垒,秣马厉兵,做好战守的防备。同时修立仁德,布行惠政,广为安抚招集;并训练士卒,开辟田畴,鼓励农耕,积累粮草,以备凶年;也完善长戟,修复劲弩,谨守烽燧,缮保卫戍,以防外患。来则抵御,去则防备。如此一来,则边城定将安宁。

“臣又听说古代的英明帝王,无不安抚召集官吏平民,顺应习俗加以教诲;挑选招募良材,用以防备不虞。齐桓公和晋文公都招募兵马畏服邻敌。所以强国的君主,必定会将有胆识和勇敢的人聚集一道,将乐于进战效力以显忠勇的人聚集一道,将能逾高赴远和敏捷善斗的人聚集一道。这三者就是军队的精锐,内出可以突围,外入可以屠城。何况大小有不同的情形,强弱有不同的势力,险易有不同的防备。靠谦卑事奉强国,这是小国的情形。以蛮夷讨伐蛮夷,则是中国的情形。所以陈汤统一西域而郅支灭亡,常惠使用乌孙而边塞安宁。况且聚集胆勇、乐战、轻足的徒众,古人称为良策。臣请求陛下试行。而且边陲民众,大多十分壮勇,也深识外邦的情况,知道山川的地形。希望陛下在边郡设置兵营召募,不须一定要得到人才,只要找到一万名少壮而有武艺的人就行。待到契丹有警,即令智勇兼备的将领统帅,必定会看到成功。这就是中国的长远策略。

“又有,榷场(边境所设同邻国互市的市场)的设置,是先朝临时从宜制定的,想让契丹得点好处。即使他们背信违盟,朝廷也没废除榷场,似乎是为了顾全大局。如今边境的榷场,因契丹侵犯边塞,朝廷立即将之停罢。去年因臣的上言,朝廷在雄州设置榷场卖茶。虽然资金和货物并行,但边民并没得到好处。请陛下寻访大臣,商议这事是否可行。如果文武百官中有人坚持自己的意见,那么他必定有很好的谋略。那就请陛下将边境大任托付他,让他推行自己的方略,责成他取得成功。如果凭空提出虚浮建议,迷惑陛下的圣聪,那么从前灵州的教训,足以为证。何况契丹又不能跟夏州同日而语。”

咸平四年十月,何承矩建议在乾宁军中挑选精锐,然后撑着刀鱼船自界河直趋平州境内,用以牵制西面的局势。翌年,宋真宗下诏让他兼领制置屯田使。他开始重新建立榷场。有人认为何承矩目的在于和契丹继续友好,然而契丹人贪得无厌,不能相信,只能导致他们公然窥伺边境的入侵机会。刚好契丹有人杀了宋军的斥候士卒,朝廷因此又取消了榷场。当时契丹多次窥探边城。朝廷派人大规模疏通渠水时,契丹人频繁骚扰宋人的工程。宋真宗于是下诏,让何承矩带兵深入敌境,分散他们的兵势。何承矩因为缺少骑兵,只派出数千士卒从混泥城出发,袭击了他们后返回。

景德元年(1004),何承矩到东京入朝,进领英州团练使。宋真宗跟宰相说:“何承矩喜欢读书,也爱好名声,以才能自许。你们应挑选个好地方安排他。”那年冬季,朝廷让他出任澶州知州。何承矩自从出守边赛以来,曾希望朝廷怀柔远人,做好安民息兵的打算。到这时,御驾按巡他的本部澶渊,最终和契丹媾和,所以宋真宗对他更加叹赏。辽使韩杞来到行宫时,宋真宗命令他到郊外慰劳。翌年春,何承矩重新出任雄州。这年,契丹开始派使者来进献礼品,互通往来。何承矩找到可行的朝廷厚待辽人的礼仪,全都上疏奏闻。宋真宗下手诏嘉许采纳,并允许他看到不便的地方,可以便宜行事进行裁处。景德三年,他正式出任雄州团练使。当时边境基本息兵安宁,但农政尚未得到治理。朝廷因此又设置缘边安抚使,让何承矩出任,并下诏招引边民复业。何承矩说:“契丹如果得知此事,必定会以为我们引诱他们的部属。”于是更改诏文,改为招引遭受水旱灾害的流民复业。王钦若当时主管枢密。他援引西汉虫达(即汉初曲成侯蛊逢,以善长剑术闻名)和周仲居擅改诏书的事,请求对何承矩治罪。宋真宗说:“何承矩担任边臣有功,应当优给他这特权。”只是下诏,要求今后他如果觉得朝旨不太便利,应先上奏。

何承矩颇有识人明鉴。他在长沙(潭州)主政时,李沆和王旦都是他的僚佐。何承矩厚待他们,觉得他俩都有公辅的才器。他也善于推算历法,还知道自己的寿命,所以因年老多病请求到荒僻州郡居住。何承矩熟悉戎事,很有方略,能绥抚异族的民俗。后来契丹使者前来朝廷时,都说他们国内的人都畏服何承矩的大名。何承矩曾在雄州北面修筑爱影台,在那里种植蓼花,每天都到台上吟诗数十首,然后铭刻在石头上,人们都说何六宅喜爱蓼花,却不知道他在那里开凿池塘水泊,用以阻止契丹骑兵的冲击。何承矩后来的事都已细说,就不赘述了。他死时六十一岁。宋真宗特赠他为相州观察使,给他家丧事的赙钱五十万和绢五百匹,并派中使监护他的葬事。宋真宗还录用他儿子何龟龄为侍禁;何昌龄和何九龄为殿直;何遐龄为斋郎。何昌龄娶了齐王女儿太和县主,官至内殿崇班。何昌龄儿子何象中官至阁门祗候。这是后话。

要想知道宋真宗后来的事,请看下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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