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母亲在一起的日子 (1 - 母亲的童年)

母亲说, 我和你爹爹经历的事, 能写成厚厚的一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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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母亲姓纪,叫纪玉英,属猪,1923年阴历9月29日生人。母亲出生于山东省招远县纪山公社的最南边,山根底下的纪家村。母亲77岁那年的七夕节中午,在东北自家房后,邻居家开货车的愣小子启动车时倒车过猛,母亲遭辗压而身亡。虽然离开我们整20年了,但母亲的音容笑貌无时不浮现在我的眼前。 

    母亲日子过得不富裕,但一生乐善好施。 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还等着要和邻居分享自己的劳动果实。那天,邻居一对自己带小孩卖油条的年轻夫妇要搬家。母亲提着自己用打包的塑料带编织的菜篮子,装着自己种的蔬菜来到邻居门口,  等待人家给她开门, 却不幸遭遇惨祸。 邻居家门口只留下那个整整齐齐摆放着茄子、豇豆、芹菜的篮子。 

     母亲高挑的身材, 长得很漂亮白皙的脸庞,高高的鼻梁,带有点双眼皮的眼睛,脸上总是笑盈盈的。老了的母亲梳着一头雪白的头发。 人家都说她真不像是一个出身于农村的老太太,梳妆打扮和气质,酷似一位庄重的国家女干部或是一位归国华侨。 这还得归功于母亲自己的审美观念和一生爱学习的态度。一块布料,母亲总能说出自己喜欢的既跟潮流又适合她穿的服装样式,让我按她的体型进行剪裁缝制,不满意的地方还要拆了重来,直到她觉得满意为止。有时候哪怕是姐姐们淘汰的旧衣服,母亲也能为自己改制成得体的衣服或时尚的马甲。在母亲的眼里,旧的也是好东西,因为她一辈子真的是被艰难的生活为难过。

    听母亲说, 她小时候在娘家可是个特别受宠爱的孩子。我姥姥姜氏和姥爷纪好善生有三个孩子。母亲有两个哥哥,她最小,长得乖巧漂亮。姥姥特别能干,家里家外都是一把过日子的好手。家里过着比较富裕的上中农的生活,所以母亲吃的穿的都受到优待。母亲说她小时候,姥姥能一次给她做两三双鞋,衣服也是一次能做上好几件。这叫我在吃不上穿不上的童年好生羡慕。 

    母亲小时候赶上民国男人剪辫子,女人放足的时代。姥爷虽然是个庄稼人,但思想开明。因此母亲没有受“三寸金莲”的裹足之苦。跟别的同龄女人不同,母亲长了一双正常的大脚,穿36、37号的鞋。就是这双大脚为她一生的劳作提供了便利。 

    母亲认识许多字,但她不会写。听说那时我大舅纪希增是个教书先生,母亲在冬季跟着旁听了一个多月,认识了一些字。可惜我大舅因腿疾早亡,没能教妹妹多少文化知识。居住在山沟里的姥爷,也没有把女儿送进学堂。但是母亲一生特别好学好问,记得她见字就爱问:“这字怎么念哪?”还爱问:“这个偏旁再加上那个部首念什么?”因此,不管是繁体字还是简体字母亲都认识不少。所以,我姐姐们长大出门在外往家里寄的信,她从来不用急切地上街找人念給她听。虽然也有些不认识的字,但自己看着上下联系就知道意思了。待等我们和父亲回来,她就能先说出信里的大概内容。 

明秋 发表评论于
今天才看到您的文章,写得真好。从头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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