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南京大屠杀》外,张纯如还写了关于钱学森一生的书,《蚕丝》(Thread of the Silkworm by Iris Chang,BasicBooks 1995),国内中文名字:《中国导弹之父——钱学森之谜》。我没有看到中文版,今天去图书馆看了下英文原版。回来以后又查了美国档案,发现张纯如的研究很准确。当然我没有看完,只是翻了几个感兴趣的部分。
一是那个很流行的说法:钱学森一个人的价值顶的上5个师,《蚕丝》里提到是Dan Kimball说这句话的,Kimball是海军部次长(undersecretary of the Navy),钱学森开始受到美国政府的注意并被取消安全等级后,在别人建议下去见了Kimball,Kimball给了他一些帮助,但是最后钱学森还是离开美国回中国,Kimball得知钱已经离开后感到震怒,他对朋友说:“我宁愿杀了他也不能让他离开这个国家。他知道太多对我们有价值的东西了。他在任何地方都抵得上5个师”,p200(I'd rather shoot Tsien than let him leave the country. He knows too much that is valuable to us. He's worth five divisions anywhere."《蚕丝》引用的这些话来源于CBS1970年10月27日的节目“60分钟”--60 Minutes:Made in the USA?
p200 钱学森頂5个师
p306上给出这句话出处。
二,1947年钱学森蒋英入境美国时间
1947年钱学森母亲去世,钱学森回国(见他导师冯卡门回忆录--我翻译过回忆录中关于钱的章节,见“冯卡门自传(一)---钱学森”,链接)。然后1947年9月在上海与蒋英结婚。对于蒋英去美国的时间,网上中文资料往往一笔带过,比较模糊,给人的印象是蒋英跟钱学森一起回了美国,也有说蒋英是在钱回美国后一个多月去美国的,《蚕丝》里提到蒋是1947年12月去的美国,这是准确的说法。
美国国家档案馆(NARA)官网上,1940年代的华人入境档案就比较少了,所以1947年的要到家族寻根网Familysearch.org上去找,那里有NARA1947年的入境档案,其中就有钱学森和蒋英的入境记录,和1947年钱学森回中国的离境记录。
前面用过Familysearch网的图片,还专门咨询过美国国家档案馆(因为Familysearch的入境档案,实际上来自美国国家档案馆),据美国国家档案馆回复说没有版权问题,只要在使用时表明是来自Familysearch即可。但是我还是有点不放心,所以这里不上图了。只给出图中显示的信息。这里用的,都是檀香山的记录,实际上钱学森和蒋英都是坐飞机在旧金山进入(离开)美国大陆的,可能那时的飞机包括船只,去旧金山时都会在夏威夷的檀香山(即火奴鲁鲁Honolulu)停靠,所以留下了记录,却不知为何旧金山的记录反而查不到。总之,用Tsien Hsue Shen在Familysearch网上搜,会给出一串结果,里面有1947年的2条。
1. 钱学森1947年离美回中国
是一张泛美航空公司(Pan American Airways, Inc.)的乘客名单(Passanger Manifest),出发地是旧金山,目的地是上海,日期是1947年7月1日,这应该是到达檀香山的日期?没有明确,不过那个年代,旧金山到檀香山可能也是当天到吧。
钱学森是第12名乘客,但是前面好几人都被划去了,所以他实际上第6名,Tsien Hsue Shen,地址记为MIT ,Cambridge Mass,麻省剑桥的麻省理工学院,年龄37岁。钱学森生于1911年12月11日,所以1947年7月虚岁可以算37吧。证件栏填:6/20/45 Washington USA 6/20/45 pp2323591 Chinese,可能是指他的护照是中国护照,1945年6月20日在华盛顿办理的。后面行李栏填了2/65,指他带了两件行李,重65磅。同一页上其他乘客都是非华人。
2.钱学森1947年9月27日返回美国
也是檀香山的记录,仍然是泛美航空公司,可能买的往返票?这一页上字迹不清楚,漫淫了,但是可以辩认出是9月27日,自上海出发,目的地是旧金山。同机有好几位中国人,大多来自民政部?(Ministry of Social Affairs),然后是钱学森(Tsien Hsue Shen),地址留到是111 Lane, 1032 Yuyuen Road Shanghai,上海的愚园路,号码是1032还是1632看不清。这次证件换新的了,日期是5(还是6)-30-47。这是他返回美国的记录
3. 蒋英1947年12月3日赴美
在Familysearch里也可以查蒋英,用Tsien Chiang Yin,结果给出Tsien Tsiang Yin 1947年
仍然是檀香山记录,蒋英乘坐的是中国航空股份有限公司(China National Aviation Corporation)的飞机,上海出发,目的地也是旧金山,在檀香山停靠。1947年12月3日没注明是抵旧金山时间,还是在檀香山停靠时间。蒋英名字Tsien,Tsiang Yin,29岁,行李也是2件,后面数字25,60不知道是不是指两件行李重量。
总之,蒋英是1947年12月初到美国的,离钱学森9月底回美国,将近2个半月了而不是一个月左右。为什么刚刚结婚,两人却不一起走?纯粹猜测一下,可能是钱在美国买的往返票(假设那时有往返票),因为他没有想到会结婚。所以他必须9月回美,但是蒋英可能没有订到同一趟飞机的票--可能要提前比较长时间预订,可能要提前3个月,于是只好买了12月的票。
三,最重要的,钱学森有没有在1949年申请入籍美国
中国国内对此是否定的。张纯如的《蚕丝》中没有展开这个话题,只是在书中第14章的结尾处说,钱学森在1949年提出申请(p143):He was proud to be Chinese; he would always be ethnically Chinese; but his future, he knew, lay in the United States. In 1949, he took the final step: he applied for U. S. citizenship。张纯如同样在书后注解部分,列出了她这个说法的资料来源(p293),一个是FBI1950年9月的一份调查报告,还有就是美国国家档案馆的档案:Declaration of Intention to become a U. S. citizen(no 329866 at U. S. district court in Boston) , April 5, 1949,National Archives, New England Regional Branch。Familysearch上Tsien Hsue Shen的搜索结果中有1949年的一条,点进去,就是这张申请表,Declaration of Intention,底部有Form N-315字样,即这个是表格N-315,题目只说Decalaration of Intention,意愿宣言,没有说要成为公民,但是表的下面第14条印刷文字:It is my intention in good faith to become a citizen of the United States and to reside permanent therein,这就明确了,确实是公民申请。日期为1945年4月5日,并有钱学森的英文签名。他的生日记为1909年9月2日,这与中国方面的记载1911年差了2年。表里提到妻子Yin,显然指蒋英,生日为1921年8月17日,两人于1947年9月17日结婚,蒋英于1947年12月2日自檀香山入境美国。 所以上面12月3日,应该指到达旧金山的日期。另外还有子女信息,有一儿子,Yucom(m),10/13/48 Boston Mass,Yucon应该是永钢,钱永钢,生于1948年10月13日,出生地是波士顿。
《蚕丝》p143,最后那句,说钱学森申请加入美国籍。
p293 给出资料来源。
钱学森一家是1955年9月17日乘坐克利夫兰总统号邮轮离开美国的去香港,据某些资料,张爱玲于1955年11月乘克利夫兰总统号邮轮从香港抵达旧金山,按时间计算,应该就是该邮轮,到达香港后,钱学森一家下船,然后张爱玲登船,擦身而过。我一直在找张爱玲的美国入境记录,但是到目前为止,没有找到。NARA官网上有一个系列是1950年代抵达旧金山港的船只乘客档案,在1955年11月到12月这段时间里有一个文档,但是没有发现克利夫兰总统号,而这个时间段前却少了一个包括9月到11月初的文档,不知会不会正好在这个缺席的文档中,有张爱玲入境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