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湖边的时候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片灰蒙蒙的天,映照着湖水惨淡。他们找了块空地,铺开毯子,小兰拿出扑克来吆喝着小孩子们打牌。
没有人愿意打牌。都跑到湖边探水去了。
小帆发现一只大死鱼。
不知道死了多久。眼睛还睁开着。
好可怜!
可能是仇杀,死不暝目。
能拿回去吃吗?
不行吧。万一是感染了新冠病毒的?
大家一人一言,围着搁浅在岸边的死鱼发表哀悼,以及各种各样的猜测。
没多久小枫来了,他背了一个大书包,简单的介绍后,他从书包里拿出来许多饮料,招呼大家喝。
“这附近有卫生间吗?”小帆接过去一杯咖啡冷饮,犹豫的问小兰。
小兰说:“肯定有!喝吧!”
这时候小孩子们已经卷起裤腿下了水。天气并不暖和,小兰担心孩子感冒。现在可不能去医院,怕感染病毒。
小兰丈夫说没事。既然来了湖边就别想那么多。说着自己也脱了鞋,硬拉着小兰去水里找孩子们玩去了。
岸边只剩下小帆和小枫。
小枫问小帆工作有没有受到疫情的影响。
小帆说并没有。每天都照常上班。
“那你可得注意防护。消毒液随时喷。”小枫说。
小帆点头,又问:“那里岸边有一条死鱼。你要去看吗?”
小枫觉得这女孩。有点奇怪,还是随着小帆去岸边找死鱼。两人就能不能拿回去吃的问题又辩论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维持原判,一致决定不能吃。
“这条鱼将融入到它生长的地方吧。”小帆说。
“不。它会被别的动物吃掉,分解掉。”小枫说,“你看,天鹅来了。”
两只白色的天鹅优雅的沿着岸边缓缓游向他们。
“这些天鹅不怕人。会从人手里抢吃的。要不是新冠,这里几乎每天都有游人。现在少了,它们可算是看见人了。你要小心。”小枫告诫小帆。
果然,两只天鹅很快到了他们身边,展开翅膀扑过来。
小帆撒腿往回跑,从包里找来一块面包,又奔向岸边,小枫正在与其中一直天鹅周旋。小帆把面包掰碎抛过去,天鹅迅速放弃了小枫,摇摆着大屁股向小帆扔过去的食物追逐而来。
一个面包很快就被吃光了。“快!快再拿一个!两个!多拿点!”小帆一边掰碎食物投喂一边后退一边对小枫喊。
这时候两个男孩子也被吸引过来,一人拿一个面包过来喂天鹅。
天鹅终于吃饱了,一前一后悠闲的游过。
“它们一点感谢的意思都没有。”
“真没礼貌!”
大家对天鹅进行的批斗还没有结束,小宝表情严肃的手指一个方向说;“你们看!那里游泳的人。”
没多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两个大人两个小孩,大概是一家人,在裸泳。
有什么奇怪的。这是东德。
对。东德人爱裸泳。裸晒。
“那么大的女孩子也不穿衣服。”小宝义愤填膺。
“oh ha! 那是他们的自由。你这是bodyshaming . ”大宝对弟弟说。
小宝被这个大帽子堵得满脸通红,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小帆说她看到了厕所。就在那些人游泳的后面。
小帆从厕所回来后,小兰问厕所干净吗?有没有消毒液?
“很糟糕。很简陋。更糟糕的是我过去的时候那个光屁股大男人从水里出来了,甩着大胳膊朝我走来。”
小兰大笑着说:“你吓到我了不是?我以为你看他甩着别的什么东西上岸了?”
“你们已婚女士真可怕!”小帆也笑。又说:“想看你自己去看吧!借口上厕所!”
又说笑了一会儿,天色越来越阴暗,滴滴答答着下起来小雨,眼看要往大里下。他们赶紧收拾水杯,垃圾,回了度假屋。
到家先是吆喝小孩子们洗澡或洗手。这是疫情期间养成的霸王惯例。
梳洗完毕小孩子坐在电视机前打游戏。四个大人围坐在饭桌前聊天。
小枫说他们现在工资全面减少了百分之三。公司为了尽量减少失业人员做的策略。
小兰说这样好,大家一起承担,度过难关。
小帆觉得这是企业家的阴谋,他们是算好了哪个利润最大才决定的策略。补偿金,有可能发生的打官司的钱,都算进去了。权衡之下,还是让牛毛出在牛身上比较划算。
小兰丈夫没有参与对话。他一直低头玩弄手中的杯子,是一个套着金属手柄的玻璃杯。
小帆想问小兰丈夫创业的事情,但是发现小枫似乎并不知道他失业的事,也就不提了。
晚上小枫因为喝了酒,大家都留他住。第二天一起去柏林,他也好做导游。
他爽快答应。当晚睡在客厅大沙发上。
晚上,又是一轮明月,月光洒在床上,一片清冷。小帆又对着月光拍了一张。
那天晚上她又做了那个噩梦。梦里回到了校园时代,同学们搬了小椅子坐在操场,讲报告的是历史老师。他个子不高,头发很长。小帆很害怕,因为她又忘记带历史课本了。她到处躲,最后还是被老师抓住,用一个避孕套扎紧她的胳膊,手里一根很大的针管扎进她的胳膊里,狰狞的说:你跑不了。
小帆在惊恐中醒来,浑身是汗。眼框里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
她深呼吸。渐渐平静下来。意识到只是一个梦。客厅传来轻微的鼾声。月亮改变了方向,斜斜的躲在云层后面,她又听到鸡和狗的叫声。睡觉吧。明天要去柏林!小帆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