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们那里有几年流行养狼狗,狼狗个大凶猛,见人就狂吠,见到小孩更恨不得一口吞掉。我曾经有过两次被狼狗袭击的经历,猛不丁的穿过来,两只前爪搭在我肩膀上,张开大嘴露出利齿,作势要咬断我的脖子,我的灵魂都被吓出了窍,怔怔站在那里。幸亏主人呵斥的及时,紧要关头狼狗住了口。因此我一直对狗没有什么好感,上大学的时候我经常去东北朝鲜狗肉馆吃狗肉炖豆腐,在寒冷的冬天,吃完浑身发暖。现在已经戒了。
对狼狗没有好感,更不会对它的祖宗狼有兴趣。这种野生的家伙只能更残忍,如果不去北方的草原和大山,一般人如我估计一辈子都没有见到狼的机会。可是这些年,狼来了,带着野蛮的气息,带着嗜血的本能,带着饥饿的灵魂,瞪着贪婪的眼睛,注视着无辜的你我。
据说它还形成了一种文化,就是我们熟知的狼文化。
狼文化的盛行应该起源于十几年前的一本小说《狼图腾》,我曾经翻过几十页,把狼的耐性、狼的卓越的组织能力、狼的无与伦比的智慧、狼的超乎异常的团体协作精神描写得神乎其神。当时我就觉得,挑出其中任何一只狼,放到人类社会,都能任大型公司的老板或者职业经理人,而且还让人觉得杀鸡用牛刀大材小用了。
于是有些公司效仿书中狼的精神和规则,打造企业狼文化,狼团队。从外表上看这些奉行狼文化的公司确实有狼外在的因素,首先敢于大声吼叫,每天早晨在公司或者商店门口,都能见到他们奇葩的身影,好像靠信誓旦旦的吼就能吼来业绩。可惜他们在一起时确实有狼的气势,但每当散了场,个个都成了垂头丧气的流浪狗。吹牛很简单,要想实现,比把狼驯化成狗还难。
但这挡不住狼文化的流行,因为狼是狠角色,而个人和团体都崇尚狠角色,甚至在某一时刻,把狼幻化成自己或者自己的公司,于是便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于是便觉得自己站在了食物链的顶端,君临天下,舍我其谁。这感觉,太棒了,狼文化,契合时代发展的脉搏,贴近人们特有的本性。
后来再出现战狼那一类的电影并广受欢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狼嘛,谁也没见过,但是他在丛林里是有分量的东西,是人人希望具有其特性的东西。甚至这些年,连他的近亲——藏獒——也跟着鸡犬升天,身价大涨,甚至有些地方出现了培育藏獒基地,也有人以藏獒为题材写起了小说,像《狼图腾》那样,藏獒也成了值得人类学习的传奇。
可是藏獒啊狼啊都是畜生,他们如果真的如宣传的那样厉害,首先他们的生存本领就会很大,生活的领域也会很广阔,在各地都会有他们活跃的身影,藏獒不再局限于西藏,野狼不再盘踞在北方,让人可怜的是狼已经成了濒危动物,那它生存的智慧和繁衍的动力哪里去了?
人向狼学习并形成一套文化,那只能是低端的原始的文化,是没有包容性的,是极端自我的文化。只能让人产生一种无知的自信和顽固的幻觉:那就是在任何时候,在任何方面,我都是最牛X的,都是对的,毋庸置疑的,你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来评判我。否则,你就是在挑衅我侮辱我,你就伤害了我的感情。
凡是信奉狼文化的民族,必是在丛林中跋涉且一时还难以找到方向的民族。
凡是信奉狼文化的民族,必是虚弱不堪且有可能走上濒危道路的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