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张书记的宦海生涯(12)官场失意
十二、官场失意
岁月如梭,四季无情,一转眼将近十年过去了,我带家人回国旅游去了北京,住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然后给张书记打去了电话,他一听我到了北京非常高兴,当即就赶了过来,说这地不方便要给换酒店,接着就给北京饭店的总经理打电话,我又听见那熟悉的嗓门,像打雷一样,一阵雷声过后,我们就搬进了北京饭店的套房。那个套房又大又高,离屋顶足有八九米高,大的好像能在房间里跑马,至少能骑自行车,而且房间一间连一间的,浴缸也像个小游泳池,孩子看了开心,但晚上不敢在房间里睡觉,因为“像是在海上”。我说:“张书记还是换换吧,不用这么大房间”,雷声又滚了过来:“住北京饭店还嫌孬?这是党国象征,这房连中央委员都住不上,你就将就住着吧!”。
不得己只能将就的继续住着,一到夜里就担心孩子睡不好,夜里起来好几次,望着黑黝黝的硕大房间,月光射进来一晃一晃的,的确像是在海上,无边无际空荡荡的沒有抓手,不知怎么的让我联想起了长安不易居,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安排好了住不算,他还每天都过来陪,早晨陪着吃早饭,晚上陪着吃晚饭,有时中午也过来。有事不来还专门提前打来电话,澳大利亚长大的女儿嫌他烦:“这个人怎么天天来,太annoying了”,我说这是爸爸的朋友,是个大官,女儿说:“什么是大官?”,我低头看着女儿,不由得一阵感叹。
我看他清闲,就问他怎么不忙了,他告诉我他己不在原先那个××部了,已调去了一个××基金会,我问他干什么职务,他说:“还是管后勤局”。我一听有些吃惊,等他走后我上网一搜,不由的一阵发凉,这个基金会虽然是个付部级,但不是公务员编制,只是个事业单位,网络页面上的办公楼也只是一栋破旧的三层楼,人员编制也只有二三百人,我细一惦量他这个后勤局局长充其量也只是个付厅,而且还是个事业编。这二三百人一幢破楼有什么后勤可管,与他过去的那个部那个局长,不管是规模责任还是权力名声,相差的何止十万八千里,简直是银河级了。怎么这官越做越小了。
第二天他来了,我问他你怎么会调走的呢,他说工作需要呀,我反问他那原先的工作就不需要吗,他一怔不想接话就叉开了,在交谈中我才慢慢的知道他调去基金会己有五六年了,而接替他局长职务的是我认识的那个陈处长,我说:“怎么是他呢,那他成正厅了?”“早就正厅了,而且也不干局长了,现在是部党委委员,办公厅主任,马上要公布成付部了”,我着实吃了一惊,其实这么多年来我和陈处、现在的陈主任一直交往着,他女儿来澳留学从择校选专业开始,直到毕业然后动脑筋移民购房安家等等,我都出了不少力,但我从没听陈说过他工作上的事,我问他:“陈真要当付部长了吗?”,“还没公布,公布了就知道了”。
本来这次回来没打算见陈处长现在的陈主任的,但我想打听一下情况,忍不住给他打了电话,告诉他我到北京了,陈主任一听很高兴,说今天有会明天就安排过来看我。
第二天下午陈主任来了,进门就和我热情握手,手握的很有力,寒暄坐下后,我发现十年岁月基本没在他身上留下痕迹,还是精悍的平头,胡子刮的铁青,如果说第一次见他时感觉到是他的精明,而这一次绝对是气度了。说了一会她女儿的事后,我提起了张书记,我问:“张局长没犯错误吧?”,他一怔:“他犯什么错误?”,转而明白过来呵呵笑了:“他怎么会犯错误?”,“那他怎么调去那么个单位了”,“工作需要”,我望着他:“那基金会是个副部级还是事业编,他不升反降了,总有点什么事吧”,他看看我沉吟了一下说:老张这个人让人怎么说呢,错误是不会犯的,就是有点上不去下不来的,能力上嘛欠一点……嗯嗯,有点不太干事”。
“不干事”,我想起这也是赵主任对他的评价。我还想问下去,但陈主任叉开了话题,问起我在北京的安排,然后说他现在还有个事要去忙,但今晚请我们全家吃饭,就安排在北京饭店,我送他出房门时问他:“晚上要叫上张局长吗?”,他说:“就不用叫了吧”。
陈主任请客的餐厅是一个风格奢华的阔大空间,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吊灯,每个角度都折射出如梦似幻般的斑斓彩光,华美的欧式桌椅都漆成哑光的纯白色,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白色的巨大精致瓷花瓶,花瓶里粉色的玫瑰柔美地盛开着,一切显得金碧辉煌又充满着贵族气息,我没想到北京饭店还有如此豪华的西式风格的餐厅。
陈主任亲切招呼着我的家人,饭店的总经理、书记听说他来了,都专门跑来和他殷勤的寒暄,他只是微笑点头,不太说话,让人明显感觉到他的一种气场,有一种强大的压迫感。餐饮部的经理们更是进进出出的,神情紧张的巴结张罗着。
刚坐下就接到了张书记的电话,原来他己到了我住的房间门口,问我在哪里,我捂住电话问陈主任怎么办,陈主任说:“到都到了,那就让他来吧”。我在餐厅门口等着张书记,陈主任看见张书记进来,摆了摆手势请张书记坐,酒席正式开始。
说真心话我也是吃过大餐开过洋荤的人,又在这北京饭店吃了那么多顿,但今晚的菜还是让我吃了一惊,菜肴极精致餐具也极奢华,一道道端上来让人目不暇接的直晃眼,其中一道爆炒澳洲青边鲍更让人耳目一新,鲍鱼一般大多炖或蒸,爆炒鲍片是中国北方是非常少见的,也是非常见功力的一道菜,首先爆鱼要大,最小也要和手掌差不多,我在澳洲是抓鲍鱼的老手,但今晚这么大的鲍鱼还是很稀罕的。除了个大,刀功还要好,一片片要切的比纸还薄,而且火候更讲究了,要以秒计,多一秒少一秒均达不到爆炒鲍鱼的那种难以言喻的极特殊极精致的绝无仅有的脆鲜,陈主任说他最喜欢这种吃法了,我和家人也喜欢,我看见张书记更是津津有味的吃着,不一会一盘鲍鱼就吃完了,服务员又上了一大盘。
整个席间陈主任兴致很高,和我、张书记说话不多,却和我的家人不停的说笑,我听着听着猛的一怔,突然醒悟过来,陈主任是用英语在和我孩子说笑,而且仔细一听说的是极地道极流利的美式英语,喱语、俏皮话随口而出,逗的二个孩子前仰后合的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陈主任会说英语?一问才知道陈主任在大学读的是国际政治,英语是主修,而且还被公派去美国进修了二年。我彻底的纳闷了,他英语这么好,当年我带那二老外来时,他为什么一句英语都没说?甚至还要忍耐我憋脚的翻译,“为什么?”我问自己,我真正有点震撼了,心想这可能是一种长年养成的警惕吧,但又想他在警惕什么呢?为什么要这么刻意缩小隐藏自己呢?
我望着陈主任精悍的平头和炯炯的眼神,又望着正埋着头呼呼噜噜吃着的张书记,隐隐约约的明白了这个张局长的官为会什么越做越小,而陈处长为什么能成为陈部长的原因了,甚至眼前又出现了那幅熟悉的画面:一只兔或鹿蹦蹦哒哒上了草场,狩猎者黑洞洞的枪口早己静静的等候在那里,枪响了,这只可怜的食草动物毫无防备的被打成了筛子。
临别的那天晚上,在餐厅吃完饭,家人回了房间,我和张书记也坐在客厅里继续喝茶。
我说:张书记,明天我就要走了,何时再见了无期,我们今晚好好聊聊吧”。
我下决心要弄清楚这件事,甚至想弄清楚张书记的内心,探究他到底有什么隐密所在,为什么这官会越做越小。
(待续,下见十三、官场人生依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