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重慶期間我和媽住在望龍門附近的舅舅家。我的小媽呀,從外婆家走半個小時,到汽車站;坐幾站公交車到海棠溪;坐小火輪(小機動船)到重慶市區的儲奇門,再坐一站公共汽車到望龍門,要下上百個梯坎,轉走半小時多才能到我舅家。舅媽長得像江青,整天煙不離嘴,濃茶杯子握在手。她是個小學老師,很威嚴。
那時侯我小,不懂大人事。天下的婚男女是一物降一物。舅媽從來不和我舅一起去鄉下看我外婆。外婆倒也無所謂,只是調侃我舅:說新中國開張時,我舅娶了我舅媽給媽說:打起燈籠都遭(找)不倒(到)。我那會還不到十歲,但在家裏已經有平等意識。看著我舅在家裏低眉順眼,説話小心翼翼,我的小心裏,氣就不打一処來。我和我舅親。
那是我第一次在重慶過春節,第一次吃人親手包的湯圓,豆沙,芝麻,花生仁,還有豬油。那可真叫好吃。軟糯溫潤,香甜可口。我有一個表哥,一個表姐。表哥一次可以吃三十個湯圓;表姐是短跑女將,百公尺可以跑十二秒多。大年初一,團團圓圓吃湯圓,樂融融。現在憶起,好像已經是夢裏的事了。
我有一個姨媽,是重慶外科醫院的放射科大夫。解放前嫁給一個國軍團長,生了一男四女。解放後,我姨爹被判了十五年。我姨媽一個人帶大五個孩子。我們去她家的時候我姨爹才從監獄裏放出來,見人就只會傻笑。
在姨媽家過初二,吃火鍋。油炸郫縣豆瓣醬,想涮什麽就涮什麽。我現在只記得火鍋涮蒜苗,煞是好吃。我姨媽可喜歡我了,還帶我上他們醫院睡過一晚。那時候我不知道X射綫是什麽東東。
我見過姨媽家的四朵金花裏的三朵。很漂亮。大姨表姐特別喜歡我,帶我遛彎帶我玩。重慶有一種街頭打槍玩耍,我特別喜歡。一毛錢一槍,打中白打不算錢。靶牌就是在一個大牌上邊摳些鷄蛋大的人頭窟窿。隔著三米射擊。二000年,我去看過我姨媽,多漂亮多能幹的姨媽老年癡呆了,完全不認識我了。
真感覺南方比北方生活好。男腔北調,四川人把説話就叫開腔。八九六四后,川人經常在天門廣場把武警弄得慌張;南拳北腿,南水北調,南方的文人雅士,北方的皇上。南方的漂亮美女,北方的生猛漢子。南北有説不完的差異。中國的南北劃分以長江、秦嶺為界。(待續)
4、23、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