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齐亚洁时她15岁,比我大了两岁。
那年,我随着父亲的工作调动,到一个陌生的学校上学。在学校门口,我问路遇上了亚洁,巧得很,她和我是同年级同学,我们两人的家又相距不超过100米,顺理成章地成了好朋友,每天一起上学放学。
亚洁的姿色平平,她单薄的身体和苍白的脸色,让人看着就是个没吃饱肚子、营养不良的少女,一点也不像是从生活优渥、父母亲都是教授级医生家里出来的孩子,要是拿我跟她相比,我简直就是个健壮的小胖子了。
亚洁长相一般且性格内向,她虽不苟言笑,但举止端正,待人和气,说话也是慢条斯理轻声细语的,怎么看都是个知书达礼、循规蹈矩的好女孩。现在想起来,当时认得她的叔叔阿姨们可能会一致认为,不管将来怎样,亚洁一定是个宜家宜室的贤妻良母。很可惜,她的将来没有我的参与,我们只做了不到一年的同学,因为父亲再次调动工作,我们分开了。
分开后,断断续续有消息传来,她高中毕业后,在一家小工厂找了工作,当了个普通工人。然而,有关亚洁最惊人的一个消息,竞然是我母亲告诉我的。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母亲听到的是关于亚洁母亲的一个笑话。
亚洁在工厂工作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得了病,每天头晕目眩,呕吐不止,吃什么药都无效,无奈之下,亚洁母亲将她送进医院住院检查。
在医院一个多月里,医生进行了反复全面检查,始终查不出病因,不知道病因,自然就不知道该怎么治疗。亚洁母亲看到女儿受着疾病的折磨,心疼不已,不禁对亚洁的主治医生拍了桌子,大发了一下脾气,这对于五官科教授亚洁母亲来说,是十分不雅、破天荒的行为。
在压力之下,医生终于查清了亚洁的病因。不幸的是,亚洁没有病,她所有的症状都是妊娠反应,她怀孕了,还是没到结婚年龄的未婚先孕。
那个年代,未婚先孕可以说是极大的丑闻,亚洁母亲灰溜溜地给亚洁办了出院手续,把她领回了家。
亚洁留医的医院正是她父母亲工作的医院,很多员工都是老熟人了,所以丑闻传得特别快特别广,最后传出了院外,传到了我母亲的耳朵里。母亲把这消息告诉我,无非是要趁机对我进行一番男女关系的教育: 女孩子要把学习放在第一位,不能怎么怎么……
以后,我再没有了亚洁的音讯,她就像消失了一般,同学们都不知道那个孩子生下来了没有,只听说那人也是一个工人。我总以为,亚洁是嫁给了那个让她怀孕的人,因为那时出了那种事是别无选择的,所以我也只能在心中祈祷,愿那个男人对她好一点。
听闻亚洁的事情时正值深秋,过不了几日后冷空气南下,气温骤然下降,我在几年前得的胃病又发作了,疼痛难忍,而且从来没有这么疼过,甚至连吃饭也十分困难。我虽然极讨厌上医院,这次也不得不去医院做个检查,我担心胃病比以前更严重了。
给我看病的是个女医生,她听了我的病情叙述之后,朝我打量了半天,开了张验尿的化验单,要我有结果后再来复诊。
看着医生有点猥琐的眼神,我猛地想起了亚洁,一种不好的感觉由然而生。我拿过化验单一看,果真是个判断是否怀孕的检查。我有点恼羞成怒,把化验单甩给医生说: 我连男朋友都没有,怎么会怀孕? 你不要太自作聪明了!
医生红了脸,不好意思地给我开了一系列胃病的检查项目和一大堆养胃的药,我气呼呼地离开了医院。
从医院出来,路上我一直在想,这个医生的职业道德和医术如何我不得而知,但她对研究男女关系倒颇有心得,我严重怀疑她是否入错了行? 接下来我又想,亚洁真没运气,她为什么不能和我换一下? 她如果是我的话,在门诊就会被医生发现是怀了孕,再悄悄做个人流,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这事平息掉,根本用不着在医院里住上一个多月,闹得众所周知,自己丟人现眼不算还连累了母亲,以至于后来出嫁也可能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谁说医生就不会以貌取人? 亚洁外表看上去老实本份,大家都不会去想她有那么大的胆量与人私通,而我呢?大概一看上去就是个招蜂引蝶的主,没事都可以整出个事来。只是当时我并未预料到,这个" 疑似作风不好 ,水性杨花 "的恶名,让我背负了一辈子。直到今天,还不断有人说,一看我就像个花心的女人。
话又说回来,我也让部分作风正派的群众失望了,他们不但没抓到我外遇,到现在,家庭居然也还完好。